但这知觉不如没有。
她梦里有冰窟,现实也差不多,满脑子只有一个字: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好冷!
“哇啊啊!”温迪拼命挥舞着双臂和腿脚从麻木的感觉里挣脱,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
她很害怕。
就在这一瞬间,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她不马上爬起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然后,要么冻死,要么饿死。
冻死的速度比较快。
翻身后,她努力张开手掌,撑住地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一直打滑。她根本没有力气。
不行啊!
一定要爬起来!xiumb.com
温迪咬着牙狠狠用左手手掌拍了一下地面,地上有细碎的沙子或者石头,总而言之,是比较坚硬且锋利的东西,她冻麻了的左手一撞到那玩意就痛得要死。她的知觉很低,并不能分辨自己是否流血,但撞击的剧痛令她的左臂又增加了几分知觉,她这次把自己的身体倾斜,将大部分力量灌注在左臂上,再次支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这次成功了。
虽然左腿因踉跄而滑落时砸在地上,很痛,但这种痛反而令她更加清醒。
温迪爬了起来,滚到火灶边,摸索着找到了放在火灶旁的打火石。
很好。
没有树皮,没有枯草,她确定自己没力气爬到柴房了。
温迪的目光扫到冷却的油上,顿时喜不自禁,她抓了一只勺子,伸进石碗里舀了一勺油,泼进了火坑里。她用力擦撞两块打火石,瞬间点燃了火灶里的油。温迪被火烧了一下,但及时带着打火石从火坑中扯出,她再次伸长手臂舀了一勺油泼进火坑里……
直到火灶里的木头重新开始燃烧。
温迪滚动到火灶边,与火源做近距离且安全的接触,直到身体渐渐恢复到应有的温度。
然后她站起来,慢吞吞走到黑毛身边,一只手抬起他一条胳膊,另一只手伸到他咯吱窝里找到那块最柔软最松的肉皮,一掐,一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迪确定这是她听过黑毛发出的最惨痛的叫声。
他痛得眼睛里瞬间爆出泪花。
黑毛茫然又生气,看到温迪的脸,这份茫然和生气就共同化为了疑惑:“你干嘛?”
“救你的命。”温迪重新走回火灶边,晕乎乎地抱着头,“赶紧过来烤火。”
她又冷又饿,没有耐心,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解释。
幸好黑毛看出她不耐烦,没再惹她。
直到缓过来了,温迪赶紧跑到储藏室里拿了一只竹鼠肉出来,还没忘记拿上一些土豆淀粉,把竹鼠肉切成小块,裹上土豆淀粉后放进石碗里,炸。这回她都快饿死了,就不再讲究什么复炸,等小肉块炸熟了浮到油面上后连忙拿漏网把它们全抄起来。盘子角落里放着盐和辣椒粉,用筷子夹一块炸得酥脆的肉在盐上点一点,在辣椒粉上点一点,再入口咀嚼。
“呜!”“哇!”温迪和黑毛异口同声地欢呼。
这是她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味的肉。
两人没吃多少,但够垫肚子,加上一直烤着火,那种难受的感觉也慢慢缓过来了。
这时温迪才有心思说笑。
“你知道人冻死前应该如何自救吗?”她沉声道。
“啊?”黑毛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是恒心。”温迪十分严肃地握紧拳头。
“……唔。”黑毛觉得温迪可能和自己一样还没醒酒。
“阿嚏!”温迪打了个喷嚏顿时一脸惊慌,“我不会感冒了吧?”
“有点冷。”黑毛提议,“要不然,喝点热水?”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温迪白了他一眼。
“那你不想喝吗?”
“想,但……喝热水太没味了吧?”
“那喝什么?”
“你待我想想。”温迪捏着自己眉心琢磨了一分钟就有答案。
煮姜汤。
温迪让黑毛把油倒到其他碗里,重新烧一石碗的水,在水沸腾后将石碗碗壁上的油皮煮进水里,再全部泼到院子里,将石碗里的油刮干净。她则拿来了姜和蔗糖,把姜刮去外皮,切成薄片,和冷的清水一起放进石碗里煮。煮到水半开时,再将蔗糖放入,用勺子轻轻搅拌,使糖融化,在水沸腾后,这碗蔗糖姜汤就煮好了,温迪把姜汤舀进两个碗里,和黑毛一人分了一根勺子,慢慢搅和着姜汤,细细品味,随着姜汤渐渐喝光,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接着,温迪把两张苇席搬到火灶边放下,再把睡袋搬过来,给深火坑里扔木头扔到满,和黑毛各自占据一边,重新睡下。
……
醒来时,温迪渐渐想起前夜的事。
她居然喝醉了,还直接睡在地上,火坑里没有及时点燃,差点冻死。
每一桩都让温迪后怕不已。
她醒来的时候还在打哆嗦。
虽然在火灶边睡了一夜,她却还是冷。
现在才秋天就这么冷,等到入冬该怎么熬?
话说回来,要是地面没有这么冷的话,也许不会这么惨。
呃……要是地面没有这么冷……唔……
咦?
温迪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前天发现的黏土,再一闪又想起一个词叫地暖,又一闪想起一个家庭设备叫火炕。要是在这个山洞里铺上地暖,再把床改造成火炕,那这个冬天该过得有多舒服呀?不管是铺地暖还是建造火炕,都逃不开用到一个重要材料,砖头。砖头怎么做?捏合后用火烧,用什么材料捏合?黏土。
哪有黏土——草原的小溪边,全部都是黏土呀!
温迪自问自答,整个思路瞬间通了。
下一个问题,在哪里烧窑?
她要做两个火炕,还要把山洞里大部分房间都铺上地暖,所以她需要的砖头数量极其之多,一个小房间绝不可能满足她的用量。这个砖窑最好在山里,最好是个山洞,天然的就更好了,因为让黑毛开辟出一个砖窑需要的空间,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还不用动手她就可以确定,他撑不了几天。而且,区区几天根本不够挖掘出她需要的砖窑面积。
温迪在此刻调动所有脑细胞,拼命思考,终于想起一个地方。
正是黑毛在山中发现的那条隧道,它是一条死路,此刻却是最适合的窑洞。
只需要把隧道封住一节,朝里那段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个完全封闭的砖窑。
温迪切了两只竹鼠肉,加辣椒快速炒了一个辣椒炒肉,立马把黑毛叫醒吃饭。
等两人进餐完毕,温迪带上筐子,在筐子里放好工具,带上了几张苇席,就拉着黑毛上山去。她的目标正是草原,她要去上次发现黏土的地方,将黏土挖出来,越快把材料准备好,就能越早开始烧砖。
要不是她是人不是神,她恨不得今天就给山洞铺上地暖!
“去挖黏土?”黑毛边走边问,“做砖头?”
“对。”
“那带苇席干嘛?”
温迪无语地瞟他一眼,指了指藤条筐上到处都是的洞眼。
黑毛郝然:“哦。”
她没走多远就上了黑毛的背,今天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必须赶时间。到了草原,她用苇席将藤条筐的底部和筐壁封住,防止黏土从洞眼里漏出去,然后开始挖黏土。首先用鹤嘴锄把小溪边上的土锄松,接着用木铲把黏土挖出来装进筐子里,装满两个后,就由黑毛带上它们飞奔去隧道,将所有黏土都倒在隧道深处。温迪则留下来,继续挖黏土,挖出来就先堆在旁边,等黑毛返回再接着装进筐子里。
这种重复劳动,一直持续了几小时,过了中午,等到太阳倾斜后,温迪收手。
“走,回去。”
“回去?”黑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很早吧?”
“早是早,但有事要做。”温迪提醒他,“现在是月中。”
“哦!”黑毛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吧?走。”温迪带着黑毛回程,她走头。
回程路上,温迪和羊群来了一个短暂的亲密接触。羊群在草原上漫步,并不止局限于在远离小溪的地方移动,它们也要喝水的。温迪把筐子和鹤嘴锄,木铲都留在了小溪边,和黑毛都是两手空空。于是她赶紧窜上了黑毛的背,如果发生危险,他能够迅速背着她逃离现场。
但温迪现在并不打算远离羊群。
她尝试着让黑毛接近它们,惊喜的是,羊群无视了两人。
它们并不亲近人,但也不攻击人,只对地上的草感兴趣。
“可以可以。”温迪对结果很满意,拍了拍黑毛的肩,催他绕过羊回家。
两人回到山洞,吃了一餐晚饭,加糖的绿豆粥。
吃饱后,温迪拿上睡袋和武器,重新带了两个空的藤条筐,筐子里装了一些木柴,再次通知黑毛,她要回草原去。
“已经下午了!”黑毛满腹不解,专程回来就为了吃一餐?
“我们今晚在草原露营。”温迪笑眯眯地说。
她真不是开玩笑。
到了草原,温迪在地上生起了一堆火,将睡袋铺在火堆边,招呼黑毛赶紧躺下来睡觉。
“现在就睡?”黑毛还是很惊讶。
“现在不睡,我看你晚上还怎么有力气打架。”温迪打了个哈欠,“再不睡觉,你明天会后悔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在家里睡觉呢?”
“……我可不想把家砸了,再说,我要做一个实验。”
黑毛点点头,躺了一会儿又问:“什么实验?”
但温迪已经睡着了,并未解答这个迷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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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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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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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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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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