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头问李克静:“敢问这位小姐,可是二爷的千金?”
李克定不明白道长来意,出于保护妹妹克静的本能,心中一直警觉。
不等克静答话,抢先对道长说:“是的,她正是我二叔的女儿,不知您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今见李小姐果然人间仙子,名不虚传。”
道长说着,跳下驴来,解过一个包袱,轻轻放到地上,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只五彩盖罐儿,罐身上画的是张天师斩五毒。
而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袱,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却是一件天青色笔洗。
道长对李克静说:“既然有缘遇见,这两件东西,就在此处交给李小姐吧。”
说完,把那小罐儿和包袱放到一边,两手拿起笔洗,走到李克静马前,递了过来。
李克定和李克修见道长向着李克静走来,随即下马,一左一右,站在李克静两侧。
李克静看一眼那笔洗,已知道绝非普通之物,没敢伸手去接,只说:“道长,我们初次见面,怎好要您如此贵重的礼物。”
道长哈哈笑道:“李小姐好眼光,如此,这物件就更应该送与李小姐了。”
见克静还在犹豫,遂转身来到李克定面前说:“贫道刚才讲过,我们曾经会过面,只是你们不记得而已。贫道与诸位有些渊源,这次专程来河间,便是因为这笔洗。本想到府上去见李小姐的,却凑巧在这里相遇,更说明贫道与李小姐有缘。何况今日一见李小姐,始信世间又有一位超凡脱俗的佳人,不虚此行,不虚此行。”xiumb.com
说着,把那笔洗轻轻放在小罐儿旁边的雪地之上。
道长站起身来,又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对李克定说:“听闻李公子在北京明仁大学读书,麻烦回到北京之时,帮贫道把这个带给你的同学柳之思。”
李克定又听到柳之思的名字,不由心头一震,却又觉得好温馨,默默叫着她的名字,好似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李克定想:‘我替道长给柳之思带样东西过去,想来柳之思也不会因此反感于我。’
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外面是一层油布,拿在手里,好象是一本书,李克定就说:“道长放心,我一定给柳小姐带到。”
道长含笑点头,又看看三人,随后骑上毛驴,掉头而去。
三人听他悠长的朗声吟诵:“雨过天晴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
只闻铃声清脆,越来越轻,随人影逐渐消失在那茫茫白色之中。
看道长已经走远,克静才下马来到李克定身边。
李克定刚要拿起笔洗仔细观瞧,李克静说:“小心,这可是无价之宝。”
李克定不懂瓷器,但妹妹克静是个大行家,因为二婶是高阳陶家的小姐,陶家从康熙朝直到嘉庆朝,代代有人担任御窑厂画师,家中藏品甚丰。
当初二婶出嫁时,带过来的东西藏了整整三个房间。
李克静自小擅长绘画,更喜欢瓷器,手中藏有历代精品,且鉴别眼光独到,连师父普云和二婶都不及她。
听她说是无价之宝,哪里还敢去碰,生怕不小心给打碎。
李克静围着笔洗端详好一会儿,又抬头望天,四下打量,如此两三回后,才把笔洗双手小心拿起,正反两面都仔细看过,脸上现出欣喜之色。
此时,李克修在一旁独自拿起道长留下的小罐粗略看了看,随手打开盖子,见罐口比较开阔,便把罐盖放在一旁,开始往里面装雪,玩的还挺津津有味。
等李克静看过笔洗仔细包好,贴身放入怀中,又把腰间的系带紧了紧,用手摸摸,觉得万无一失。
这才放心来看那小罐儿,却见二弟李克修正在用它装雪,不禁莞尔,笑着批评他说:“臭小子,快放下,这是明官窑之物。”
李克修听她说完,不敢违拗,轻轻放好。
李克静两手拿过,略看看,也包好了,递给李克定,让他帮忙系在她的马鞍之上。
这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大冬天的,一会儿就黑,三人便驱马返回家中。
因好奇道长究竟送了克静什么东西,李克定便也随着她过来,等她把两样东西在桌上摆好,李克定才敢伸出双手,先小心拿起笔洗,看了又看,未见什么特殊。
再看那小罐儿,见上面人物画的神态虽乖,面貌却似像非像,心想,这有什么好的?还斩五毒呢?这哪里象个天师,如此滑稽。再看那五毒,各自背部有些五色之状,和以前所见似乎大不相同,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很不以为意。
克静也发现了五彩的色彩和其他器物不同,问李克定:“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画的五毒,和咱们埋下的五颗珠子好像有什么关联。”
“是吗?”李克定瞪大眼睛问,“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克静不再理他,独自看得津津有味,一直沉迷其中。李克定不忍再打扰她,心中暗笑着她的痴愚,就自己回房而去了。
因想着和陆宛的约会,后天一早,李克定洗漱完毕,胡乱吃些早饭,特意穿上一身从天津带回来长衫,外面套了件黄色狐狸皮的大衣。
八点半刚过,便溜达着出门向陆家走来,两家只隔着二里地的路,十几分钟就到。
李克定看着手中的怀表,还差一刻钟,在陆家大门前来回踱着步子。
侧目相看,陆家红色大门气势恢弘。
黑油漆的铺首上坠着两个大锡环,院内房屋连成一片,压压的不见首尾。
门口一对石狮子,好像正对着他张牙舞爪。
再看那铺首怒目横眉,感觉自己象要偷人家自留地里的嫩黄瓜一般,越发心虚起来。
眼看九点已过,还不见陆宛出来,李克定不由焦急,抬首向大门里望去,高大的青砖碧瓦房,在两侧翠柏的映衬下显得颇有气势,虽然人来人往不断,只不见陆宛的影子。
正在他千帆阅尽皆不是,望眼欲穿等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唤他。
扭头看去,不远处的街边上,陆宛正侧身在一旁含笑向他招手。
终于等得佳人来,李克定急忙迎上前去。
陆宛却转头在前面走了,克定紧紧跟随,二人一前一后从陆家的大门口向西边走去。
前行约有两三百米,陆宛这才站住身形,回身对李克定解释说:“对不起,让你等急了吧。我是刚从角门偷着出来的,奶奶特意嘱咐过,出来一定要叫人陪着,我可不敢走大门。”
李克定深知有老太太管着,肯定身不由己,便说:“以后我再来的时候,直接去角门等你吧。”
陆宛未置可否,却拖长声音说:“别在这耽搁啦,咱们赶快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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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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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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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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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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