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云也满脸尴尬,头都不敢抬。
少年看看高源,又看看沈丛云,然后对高源说:“高大夫,您稍等,我进去通报。”m.χIùmЬ.CǒM
说完,少年匆匆进门,刚跑进去两步,又回头说:“高大夫,我叫严旬。”
高源对其点点头,他说:“严旬,好,我记住了。”
少年见高源记住了他的名字,便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兴冲冲往里面跑。
高源对着严旬的背影露出怀念的微笑,而后回头看沈丛云,沈丛云头低的就差把脑袋埋到土里了。
很快,严桥就带着人出来了,乌泱泱一群人挤到了门口,顿时门口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严桥眯着眼睛,拄着拐看着眼前两人,他淡淡道:“高源大夫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倒是失礼了。”
高源客气地说:“冒昧来访,是我们打扰了。”
粗浅客套完,严桥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两人,把两人晾在了门外。
沈丛云已经满头大汗了,哪里还敢抬头,他感觉对面那些人生吞活剥他的心思都有了。
高源也没想到严桥居然这么不顾体面,都没邀请他们进去坐坐。
场面正尴尬着呢,还是小少年严旬说话:“爷爷,高大夫远来是客,该请他们进去坐坐吧?”
旁边几个大人都是脸一黑,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桥脸色也微微僵了一下,而后挤出笑容,说:“瞧我,老糊涂了不是,都忘记请客人进去了。高大夫,快请。”
高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高源往里面走。
沈丛云正想跟着高源进去,严桥却冷淡地说:“我们严家是请客人进门,不是让狗一起进去!”
沈丛云顿时大窘。
高源没想到他们在大门口就能开撕,他道:“严老,你们之间的恩怨总归是要有一個解决的办法,总不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吧?”
严桥看向高源,眼睛微微眯起:“高源大夫,之前你就屡次插手我们跟沈丛云的恩怨,这次更是带着他找上门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见严桥有动怒的趋势,沈丛云更怕了。
高源神色如常,他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又看看来往行人,说:“严老,您是准备在这里谈事情吗?是想让这来来往往的路人,一起听一听严家的家事恩怨吗?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严老您怎么想。”
沈丛云小心地看一眼高源,他没想到高源竟然敢这样跟严桥说话。
连严桥那些儿子们都觉得高源很有种。
严旬目露佩服。
严桥老脸微微抽搐,可素来要面子讲究体面的他,根本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的,他忍下了心中的不满,道:“牙尖嘴利。”
说罢,严桥转身进屋。
严家人依次进去。
严旬走在最后面,悄悄给高源比了个大拇指。
高源呼出一口气,进门这第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走吧。”高源招呼沈丛云。
沈丛云都快哭了,他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高源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家伙之前是打都打不跑,现在终于不黏着自己了,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了。
高源对他说:“你跟严家的恩怨总要有个了解吧?你的两个儿子还在里面呢,就你现在这样,肯定生不出来了。你一直嚷嚷着要重振沈家,总不能到最后,你没了,沈家也跟着没了吧?”
沈丛云一时哑口无言。
高源朝他招了招手:“走吧。”
“等一等。”沈丛云突然喊住了高源,他有些迟疑地说:“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等我得到大人物的赏识。哎,严家就会把我两个儿子还给我了。”
高源都无语了,这老家伙果然一辈子都是投机分子,他说:“你放心,绝无这种可能!”
沈丛云脸一僵。
高源说:“你要是现在不进去,以后你的破事我就再也不管了。”
沈丛云没办法了,只能委委屈屈地说:“那就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去。
“上茶。”严桥吩咐儿媳妇给高源泡茶,解放前,严桥家里是有好几个佣人的,还有马车夫,现在都不敢搞了,什么活儿都是自己家人干。
沈丛云缩在高源后面,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被家长领过来上门道歉。这样的画面看着就违和,要是两人反过来就正常了。
严家的二代都在大厅里,三代在外面院子里,三代里面就只有原先开门的严旬在里面,你就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受宠了。
“谢谢。”高源谢过对方的茶之后,便对严桥道:“严老……”
严桥挥手打断:“高大夫,我敬佩你的医术,也敬重你的医德,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畏惧了你。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淌这趟浑水,为了这么一个混蛋,不值得。”
沈丛云低着头抠起了指甲。
高源伸手在茶几上擦了一下,说:“严老,有些脏东西,擦掉就没有了。不去擦掉,它就永远存在。”
沈丛云用余光看一眼高源,咋还骂上人了?
严桥闻言也沉默了,沈丛云的赘婿噬主,确实让他们严家丢尽了脸面。这个面子不找回来,他们严家脸上就永远会留着这一块污渍,他顿了顿,问高源:“你想怎么做?”
高源诚恳道:“我说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解决?”严桥问:“怎么解决,你对他的事情知道多少?”
高源回道:“略知一二吧。”
严桥道:“那好,那我们就来算一算账。在这混蛋穷苦潦倒,流落街头的时候,是我们严家收留了他,这笔账怎么算?他在我严家吃住十年,这账怎么算?”
“我把女儿嫁给他,他却始乱终弃,这账怎么算?他仗着自己严家女婿身份,骗学莪们严家不外传的医术,这账怎么算?学成之后,他抛妻弃子,叛出严家,这账怎么算?”
“让我女儿守寡十余年,让两个孩子被人讥笑十余年,这账怎么算?他在外面私自开业,用我们严家医术治病敛财,这账怎么算?他让我们严家丢尽了脸面,这账又怎么算?”
严桥说完,沈丛云差点没趴在地上。
严家二代们个个眼中冒火,想上前把沈丛云给生吞活剥了!
严桥也是越说越火,他用手指头用力戳着茶几,他道:“桩桩件件,高源大夫,你打算怎么算给我!”
高源回头看向沈丛云,他露出惊讶道:“竟然有这种事情?”
“啊?”沈丛云顿时一呆,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意思,高源大夫把他带到狼窝里面就打算不管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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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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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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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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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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