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香名为问魂,顾名思义,香一旦点燃,言语径直叩问神魂。人在昏睡之际神魂没那么多心眼,不晓得说谎,吐露的往往是最深入真切的心意。
“小师妹无需担忧,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一觉睡醒,她精神焕发,断不会记得今夜之事。
“哦哦,还有,这粒解香丸你服下。”
耳畔依稀回荡习香师姐嘱托之语,踏进内室,入目昏暗,薛灵渺缓缓深呼吸,微微摇头,晃去诸多杂念,抬腿来到帐前。
一手撩开纱帐,出于习惯温软的手掌抚摸榻上之人的面部轮廓,确定是自己所思所想之人,她唇畔微弯,一股偷偷做坏事的微妙心情破土而生,渐渐冒出鲜嫩芽尖。
内室远不及她砌玉山庄闺房的温度,少女羞低着头,束带被修长白皙的指挑开,脱靴上榻,动作着实熟稔自然。
她拥着苏玙,静静埋头在她侧颈浅浅呼吸,半晌,桃花瓣似娇艳的唇若有若无地吻过颈部一寸寸香滑玉肤。
齿贝坏心眼地轻咬,时轻时重,如同猫儿爱惜自己一身光滑漂亮的皮毛,专注到不愿理会周遭任何风吹草动。心里眼里,唇齿之间,天地万物只剩下那一桩事,一个人。
“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她低声轻.喘,双臂依恋地环过苏玙脖颈,“好久没来了,阿玙,你寂寞吗?”
她的纯情,她的媚.态,她的娇纵温软,都甘愿在夜里为心上人淋漓绽放。额头触碰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喉咙微动,担心问魂过后被狠狠训一顿,聪明的少女决定暂且温存片刻。
“夜还长,先聊慰相思好不好?”她眼睛弥漫笑意,促狭,染了纯真纯粹的爱.欲。
唇瓣如何描绘唇瓣?需要用心。桃花和桂香相撞,氤氲出情致的香甜芬芳,薛灵渺不可抑制地想到她和阿玙的初吻,连同之后每一次的亲吻。
蜻蜓点水的、轻软潮.湿的,柔情缱绻的、激烈忘我的。每种,都能酥了她的骨头。
她心想,阿玙呀,你看我多么爱你,你就容我任性一次罢!
典型的恃宠而娇。
缠绵的吻慢慢地变得不再满足,舌尖坚定而羞涩地顶开封锁香津的唇缝,自从这人教会了她亲昵纠缠,她就偏爱这种唇齿交融,逗弄着、贪婪着、享受着、汲取着。
喉咙细微吞咽,她腼腆地伏趴在苏玙身上,羞热的脸颊侧贴起伏的心口。
鲜活热烈的心跳。
“阿玙……”她眉眼深情,“你好甜。”
说完这句话她羞得像只用爪子捂脸的猫儿,软绵绵地用头拱了拱,又没忍住仰头撩拨那性感脆弱的喉骨……大被同眠,交颈之愉。
不好做得太过,折腾了不少时日,也只敢亲亲摸摸,她胆子时大时小,大时能纵着性子探索新领域,小时又小得不敢越雷池一步。尤其偷偷地,没告知苏玙的情况下。
她心虚。心慌。
问魂之前先唤名,她嗓音柔得能滴水,又存了魅.惑心上人的心思,省得坦白之后惹她不悦,竟是有意将浓情蜜意悬在舌尖,低吟浅叹地贴着耳畔唤了出来。
“阿玙……”
红唇悄悄亲吻耳垂。
“阿玙……”
尾音打着旋,如情丝缭缭绕绕缠着人心尖。
她眼睛蒙了动.情的湿薄雾气,余韵连绵,绝妙的好嗓子痴情献媚,“阿玙”
三声唤名,唤得少女自己听了都羞耻的闷吭一声。她牢牢抱着苏玙,耐心等待香效入魂。静悄悄的夜晚,温馨充斥情.韵的夜晚,熟睡之人心潮起伏,几乎下一息心跳如鼓。
“灵渺……”
她的名从她嘴里吐出来,薛灵渺灵魂颤.栗着又想吻她,她羞得慌,怯怯道:“你醒了?”
这里的“醒”乃神魂苏醒,更深层次的灵觉。凡人有灵觉,问魂香点燃,灵醒人不醒。
苏玙被她勾得情.火燎原,灵魂深处迫切地想要抬起手臂,几番尝试终究无果。像在做梦,触感却都是真的,想在她身上发疯,想不顾一切亲密占有。
想而不能,她唇瓣溢出一缕叹息,“吻我……”
这大概是长久以来她们第一次面对面清醒交谈,薛灵渺当然要好好表现,她还指望……她红着脸与之亲昵,还指望阿玙原谅她的使坏呢。
她喘着气停了下来,“阿玙…阿玙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为何在这里么?”
苏玙神魂异常清醒,胸腔的欢喜使她唇角微微上翘,“你爬我的床,爬得是不是很开心?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嚯,薛阿喵,你完了。”
灵渺听得心里一咯噔,“我、我是想你才……”
“为什么醒来我会记不得?你做了什么?”
“我……我命人在你房里点了香。”
“香?香使我不记得。”她呼吸微重,双目紧阖,却也有一股气势四散开来,“今晚呢,今晚我还会不会记得?”
灵渺紧张地窝到她怀里,手揪着她胸前衣襟,“记不得。”
半晌,苏玙没说话。
“阿玙,你生气了吗?你、你不愿的话我再不燃香夜会了,我……”她急得咬了下唇,“我,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
“我没经你同意,私自占你便宜,占了便宜还瞒着你……”
“然后呢?”
“然后……”她吞吞吐吐,“我、我想你想得快要不是我了,阿玙,我这样是不是很不知廉耻?”
更久的一段沉默。少女等得身子瑟缩,指尖寸寸生凉,“你是…是觉得我不知廉耻吗?”
苏玙被气笑,那种无法无天的劲头涌上来,“劳什子的廉耻,谁在意那东西,快亲亲我!”
“啊?”
嚣张劲头忽然弱下去,“再来亲亲我……”
薛灵渺愣在那,一脸怔然,“你不生气吗?”
“我为何要生气?哦,我是该生气,为什么一觉睡醒就要我忘记!”
“这……下次,下次不会了。我换了种新香,阿玙,你要……”她羞得说不出话。
“要什么?”
“要…和我…试试么?”
“我不会忘?”
“会以梦的形式清楚留下来。”
“试试可以呀,那寻到合适时机你得再重新将这段时日的事告知于我。”她哼哼两声,“你附耳过来。”
少女柔顺凑过去,钻入耳膜的话教她羞得几近晕厥过去,“你也太能欺负人了,我……”
“抱我睡……”
“嗯。阿玙,你想我吗?”
“可恶,我非要熬得肝肠寸断你才知我想你想得死去活来么?对了,你这是哪来的香,为何我不能动?你是要气死我。”
“别气……”她倾身覆上去,缠绵一吻。
夜深沉。
有情人说着悄悄话。
“灵渺,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要你陪我长住客栈了。”
薛灵渺手臂环着她腰,“住客栈我也喜欢,阿玙,不用抱歉,你一直待我很好”
神魂彻底沉睡前苏玙犹在想,她要给心爱的姑娘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她要好好珍惜她,绝不负她。
……
昏暗的天光照进内室,苏玙倏尔睁开眼,恍惚回到当初与灵渺在深山药庐偶有同眠的时候。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空气似乎也氤氲了久违的花香,她掀开棉被轻嗅,“怪哉。”
嗓音透着晨起的喑哑。指腹贴在下唇,两瓣唇没忍住轻抿,“咦?怎么回事?”
她下床往梳妆台走去,铜镜内红唇微.肿,“嘶!该不会夜里有吸食人.精.魄的妖精罢!难不成还是我自个舔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纠结了一会,整衣净面,一身清爽地走出门,身骨都觉比往日轻盈了两分。
天还没大亮,苏玙前往书房读书。坐在桌前,被一卷陌生的牛皮纸吸引。
“这是哪来的?”
牛皮纸展开,三式刀法映入她眼帘。苏玙目不转睛,她本就是武学奇才,根骨上佳,一眼便看得出刀法精妙绝伦,“磨心刀法,欸?磨心?奇怪,如此厉害的刀法怎么只有三招?”
她将牛皮卷放在一旁,拾起昨日没研读完的圣人之学。
三刻钟后,晨光熹微。苏玙眼神不住地往牛皮卷瞥,三心二意哪能读好书?她干脆放下书卷,重新捧起牛皮卷。
这一捧起,竟是三天三夜没放下。
适日。宁晞前来相府看望苏玙,冬雪晶莹,庭院女子手持弯刀一口气使出八式她从没见过的古怪刀法,信手折梅,以梅枝作剑,仅以招式对抗迎了上去。
“来得好!”
刀光掀起冷风碎雪,角度极其刁钻,宁晞一惊之下被逼退,“这是什么刀法?”
“阿晞,你动用内力试试?”
宁晞道了声“好”,声势凌厉再次上前。
内力被封遇上内家高手苏玙远没之前轻松,刀法使到第八式,已是穷途末路,刀尖堪堪削断宁晞一片衣角,而她也被梅剑冲势逼出一口血。
“阿玙!”
“咳咳,无事。”苏玙脸色发白,眼睛却是越发明亮,近乎癫狂,“我知道了,我知道第九式该怎样使出来了……阿晞,再来!”
……
苏玙在武学上的悟性天赋,不止震惊了宁晞,也震惊了身在砌玉山庄的霍曲仪。
师妹被她赶去负责处理生意上的事,她闲来无事听下人禀告,得知小纨绔在文、武、心性各方面的十足长进,最后那点子不满也跟着消散无踪。
“此乃苏相写给家主的信。”
霍曲仪展信而观,盯着那字“成”看了良久,她目露沉吟,“磨心三式犹重心性,心性有损,刀法难悟。半月光景,她能悟刀二十四式……很好。”
午时,她亲自去了趟相府。ωωω.χΙυΜЬ.Cǒm
眼看着苏玙即将要走上“四两拨千斤”的路子,霍家主二话不说为她打通筋脉,熟悉的内力重新回到身上,不待她多言,更为强大的力量疯狂涌入身体!
她惊骇出声,“霍家主?!”
“噤声,凝神!”
习武至今,二十余年的充沛内力统统慷慨赠予,苏玙反抗不得,免得两败俱伤,只能尽全力疏通这股强大的外力。
两刻钟后。
霍曲仪眉眼疲惫,负手而立,“从今往后,师妹交给你照顾,我也不算有负恩师嘱托。”
她定定看着眼前年轻的小辈,缓缓露出和善笑容,“苏玙,蒙尘日久,你该发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为灵渺说一句哈,她这样的情况燃香夜会是情有可原的,相思的滋味不好受,憋得许久快憋得疯魔了。
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羞涩的人,也有追求情趣的时候。且她和苏玙厮守一生,诸如此类的情趣绝对少不了。
两厢情愿的事,就和苏玙说的那句一样“劳什子的廉耻,谁在意那东西?”
她怎样任性她也喜欢,她再怎么流氓她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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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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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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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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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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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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