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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夜里无梦,苏玙醒来很是怅然若失。比起无梦,上月隔三差五醒来发现身体出现某些窘态,她更喜欢后者。因为后者梦境有她温温软软的阿喵。

  “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呢?”她着了轻薄中衣靠在床头,一味失神。

  窗外风吹碎雪,冬天的气息隔着花窗都能感受到。冷意顺着衣领钻进来,苏玙身子轻颤,没奈何的叹息两声:今日,还有得忙啊。

  圣人传世的教诲篇章堆满整间书房,想要一一阅尽,哪是一朝一夕之事?她不急,因为叔父不急。

  叔父近日开始学养猫,所谓的养猫,便是她一日三餐喂好猫,为猫洗好澡,然后将干干净净又毛茸茸的猫儿交给他。

  冬日的阳光清清淡淡,和无声无息流淌的时光一般,慵慵懒懒透着与世无争。

  苏篱抱猫在树下靠着摇椅晒太阳,眼睛眯着,他怀里的猫儿一对猫眼也眯着。

  苏玙捧卷而读,读到兴处,随时准备迎接叔父一针见血的提问。

  日子如流水,扫过盛京城的河堤,绕一圈,再绕回来,又是半月。

  瘦弱的猫儿不负众望地养出一坨肥肉,趴在腿部蜷缩成比半月前大了半圈的球。读书读累了,苏玙就爱伸手.撸一把猫毛,想一想她不知在何地的姑娘。

  管家照常端着一碗滋阴补肾的热粥走来,苏玙面色难掩古怪,到底是叔父的心意,她没问,慢条斯理填进肚子。

  “味道还不错。”

  一把年纪的管家存有皱纹的眼角跟着笑开,“大小姐喜欢就好。”

  苏玙狐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这位忠厚老实的管家笑得意味深长。管家转身走开,她品咂了两下嘴,没在意,继续与古圣先贤交谈。

  ……

  砌玉山庄,鼎鼎有名的制香师阮礼被恭请进门,九曲回廊,穿过一道道门,匆匆领略了山庄别具一格的冬景,她怀揣激动的心情,想着即将要见到仰慕已久的霍家主,一颗心沸腾火热,走路都轻飘飘的。

  辛辛苦苦经营十几年,闯下“制香界传奇”的名号,可和四海首富的霍家主比起来,在外人看来简直小巫见大巫,根本比不得。

  霍家主是四海女子最推崇备至的人物,能见她一面,多年梦想达成,阮礼怎能不欣喜若狂?

  她压着沸水般的情绪,面不改色地拐进一座院落。

  阿芝恭声道:“阮大师,请。”

  阮礼整敛衣领,昂首挺胸踏进去。

  门启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纤弱挺直的背影。哪怕平生未见过霍家主一面,阮礼仍旧第一时间确认,这不是她霍曲仪虽是比花还美的女子,却没有鲜花般的娇嫩和风致。

  观其身骨形态,这应当是一名比花还娇的少女。

  乌发如瀑,细腰盈盈一握,未见正脸,可知其气度。

  闻香识美人,阮礼迈进门时的失望失落被空气中沿着香肌雪肤从衣领流出来的体香抚平。

  她鼻子向来好使,比狗鼻子还灵。

  她开始期待这人的正脸。

  有这样天然香气的少女,定当是得天独厚,模样秀绝。这人是谁?为何会在砌玉山庄?和霍曲仪是何关系?一瞬间生出的疑惑又在一瞬间被解开。

  少女转身回眸,“阮大师。”

  活了二十八年,这声“阮大师”听了没有上万回也至少有七千回。从没有哪个人能将这三字喊出桃花缤纷的美韵。这诚然是个美人,相貌好,身骨好,有把难得的好嗓子,温声细语,娇娇弱弱,我见犹怜。

  尤其这对眉眼。

  阮礼心颤了颤,“太像了。敢问贵姓?”

  “我姓薛。”

  “薛师的薛?”阮礼热泪盈眶,“小师妹!”

  “……”

  霍曲仪一脚踏进泽清院就被这声激动万分的“小师妹”惊了一惊,紧接着心底涌起不知名的怒火,笑话!如今这世道,是个人都有脸说是恩师弟子了么?

  薛灵渺同样震惊,她张了张口,话没说出口,阮礼热切地握住她手腕,“小师妹,你跑哪去了,师姐找你找得好苦!”

  “放手!”

  一声冷喝!无形的威压袭来,阮礼后背生凉,迫于求生欲接连倒退三步,扭头,脸蓦地一红,“霍霍霍……霍家主?!”

  她没见过霍曲仪,却知道这世上若还有谁有此等不怒自威的声势,那定是霍曲仪了。

  她脸红如虾子,倒教霍曲仪眯着眼开始怀疑这人身份。名声极大的制香师,竟是个莽莽撞撞的二愣子?

  “在、在下阮礼,字习香,东洲人士,见过霍家主。”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霍曲仪倨傲看她,“阮礼?制香师?”

  “是是是!”她迅速从袖袋摸出一指长袖珍黄梨花木盒,“仅以此香,献给家主。”

  她扭头,倒没忘了自家师妹,比之面对霍曲仪时的紧张恭敬,面对唯一的小师妹,她态度甚为亲和,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多少年的交情。

  “小师妹,师姐也给你备了礼物。香成之日恰逢你离开江南,我便日日随身携带,上天垂怜,如今得见可知你与此香有缘。”

  一指长的红酸枝木盒被塞到少女掌心,怕她不收,阮礼低声哄劝:“师姐的心意,你不收,这就说不过去了。”

  “……”

  “快收下快收下,师姐以后有了好东西,第一……”她用余光偷偷瞥了一侧冷笑的霍某人,几乎用气音说完剩下的话,“第一时间给你。”

  这真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师姐了。眼前人薛灵渺看不分明,可言辞间的热忱她感受的到。她轻启唇瓣,为不认识眼前人而感到羞愧,“您……是哪位师姐?”

  “我……我是习香师姐呀。”阮礼眼神乱瞟,环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记着我是你娘亲最最喜欢的小徒就是了!”

  “娘亲?”

  “师娘的小徒?还最最喜欢?”霍曲仪气得肺要炸了,强忍着把人赶出去的冲动,音色更冷,“我记得,师娘一生从未收徒。”

  容诱那样极致的人,一生情爱欢喜都给了薛翎,素日清清冷冷,懒得看旁人一眼,她会收徒?打死她都不信!

  “收了,收了!我哭着求着她才肯答应收的!”

  “师妹,莫听她胡言。”

  阮礼急得额头冒汗,关乎师承哪能儿戏?她这辈子除了见霍曲仪一面,最大梦想便是拜容诱为师。

  容诱才高,性冷,目无下尘,她当年的确脸都不要了,哭得嗓子沙哑,快要晕过去,才换来她一声“哦。”

  她不管啊,师父“哦”一声这就是默许她拜师了!她一身制香技艺皆是旁观容诱制香所得,若无师承,便是偷艺,那怎么能成?!

  “小师妹,不要听霍家主胡说,师父认我了,师父真的认我了!”

  “本家主胡说?阮礼,你要不要脸!”

  “脸算什么?我要师父,不要脸!”

  “……”薛灵渺头疼地轻揉眉心,“阮大师……”

  “喊师姐!”

  “不准喊!”

  阮礼梗着脖子,底气不足地怒瞪霍曲仪,反被对方瞪了回来,她没办法,歪头讨好地轻扯师妹雪白衣袖,可怜巴巴,“小师妹,师父真得认我了,我……我有她送给你的半截香。”

  “半截?何以是半截?”

  “师父说这世道容不得她成香,是以制香从来都是半截。”

  这世道……

  为何是这世道?

  “小师妹?小师妹你要师父留给你的半截香吗?”

  薛灵渺看她一眼,阮礼收敛容色,郑重地深呼一口气摘下脖颈挂着的用金丝捻成的红绳。

  红绳下方,悬着半指长精妙玉盒,“此香我保管了多年,不知当初师父为何转交给我,今日遇见你,想来是师父在天有灵保佑。”

  她谨慎道:“师父制香已达世人难以窥测之地,这是留给你的,不可予外人,便是心爱之人也不可。”

  按捺着期待激动,薛灵渺点头,“我晓得。多谢阮大师。”

  阮礼顿时像是受到什么侮辱,眼圈微红,“小师妹,要喊师姐。”

  虽然师父嫌她在制香一道缺乏灵气毫无天赋,可……可还是放纵她在旁偷学,学都学了,哪怕掌握的只是微末技艺,那也是师父给的。

  她动不动就要哭的架势,实在是灵渺生平仅见。她笑,“师姐。”

  霍曲仪气得挥袖,头也不回走开。

  阮礼大喜,忙不迭跑出门,过了好一会才回,提着烧开的热水认认真真沏茶一杯,面向遥远的天山重重三叩首,她红着眼,眼泪噙在眼眶,“徒儿阮礼,叩拜师父!”

  香茶浇在光滑可鉴的地面。

  这迟来十几年的拜师礼,终是成了。

  她掩面大哭,宛若孩童。

  ……

  与此同时,道源上界。

  一缕微弱的因果线横渡时空颤巍巍攀上女子衣袍,转瞬化作一道极浅红痕,她心底轻嗯一声,饮却手边万年才长出新芽的源茶,清清然的眸光破开虚空,一眼,一息。

  ……

  “我是在天山遇见师父的。”阮礼满面泪痕,丝毫不觉得当着众人大哭是什么丢面的事,她此刻笑得无比灿烂,“小师妹,谢谢你。”

  谢谢你代母全了我们师徒名分。

  谢谢。谢谢。

  她兴奋地挽着新出炉小师妹的手,“对了,小师妹,你想要什么香,师姐做好送给你呀。”

  “我……”她脸色发红。

  阿芝领着下人退去,薛灵渺面若娇羞地轻抿红唇,“要什么香,师姐都做得出来吗?”

  “啊,世间香,师姐都做得来。”阮礼一看她就知她心里藏着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巴巴凑过去,“啧啧啧,看你红鸾星动,可是与情有关?”她呲着一排排小白牙,“小师妹,说嘛说嘛人之常情,莫要害羞”

  她拜师泼茶后,一声声“小师妹”喊得亲昵顺口,明明刚相识,因了娘亲的缘故,灵渺看她晶亮的眸子也生出极少见的亲切。

  她的记忆里关乎娘亲的画面少之又少,甚至随着天长日久记忆渐渐模糊,但母女情分融在血液骨髓,是时光冲不淡的。

  面对娘亲的制香弟子,她克服了羞涩,倾身上前,“我,我想要那种……”

  “哦,哦,我懂我懂……”阮礼频频点头,更甚者还能提出让灵渺欢喜惊讶的提议,她问:“可以做到那程度吗?”

  说完她意识到话有歧义,顿了顿,敬佩道:“师姐好厉害。”

  被旁人夸,阮礼往往嗤之以鼻,被师父的女儿夸,阮礼一时觉得受不住,一时又觉骄傲自豪,眼见师妹对此事看重,她简直使出浑身解数,“师妹尽管提要求,再妙的都有。”

  再妙的……

  灵渺呼吸一滞,“不不不,一般,一般的就好。”

  “一般的哪配得上师父的女儿、我的师妹!不行,你放心,师姐不吃不喝也要给你制出效果最妙的香来!”

  “这……这如何使得?”薛灵渺被她吓坏了,耳垂发.烫,“我,我只想要多点情趣,没真想……”

  她哪能不声不响对阿玙做那样的事?也、也不是不能做,可是做了不都得还回来吗?阿玙那性子……她想想都禁不住双腿发软。

  “不怕不怕,保管他不知道。”阮礼眸光微动,“放心,不会伤着师妹的,强上个把子男人,也算事?”

  “男人?”薛灵渺顿时腿就不软了,“男人,哪有我的阿玙好?”

  “喔……不是男人……”阮礼两眼冒光,“女子呀。”她搓搓手,“走走走,带我去制香室,是女子,那就更容易了!”

  ……

  不知为何,说不清是天冷的缘故,还是最近睡眠不好,苏玙总有种后背毛毛的错觉。猫儿趴在肩膀呼呼睡大觉,她身子板直,掀开一页书。

  书卷气内敛温和,眉目干净澄明,腹有诗书气自华,她每一分努力都在潜移默化地浸入骨髓,成为她为日后积蓄的每一分光华。

  ……

  早早备好的制香室。

  一踏进去,阮礼浑身干劲迸发,她有心讨好这位师妹,也感激她代母收徒,师妹心善,更没计较她那丁点小算计,名扬四海的制香大师,这会鼓足劲要让师妹满意。

  她口舌伶俐,爆豆子似的话往外冒,热情似火。

  薛灵渺听得羞极,“不要这种,这种……这种太厉害了,我,我只想要些小情趣……”

  怕这位便宜师姐听不懂,她捏着指尖比划一下。

  阮礼制香造诣极高,听了直摇头,“不不不,哪能那般?那样的香也值得我出手?好师妹,听师姐一言,我制的香,延年益寿不伤身,什么样的情趣不可行?”

  她越说,灵渺越心急,涨红了脸,“我和她……我和她还未成婚,我们不能……”她急得差点咬了舌头,“她、她知道了,会…会……”www.xiumb.com

  “那就不要她知道!”

  “这怎么行?我从不瞒她!”她猛地抬起头,羞意稍退,“即便做了什么,我已经做好坦白的准备,阿玙喜我爱我,我怎能瞒她?”

  “嘿,师妹,这你就不懂了。”

  “我怎么不懂?”

  她如此固执,阮礼挠挠头,“听师姐的,你怎样做,她都会喜欢。情人之间你侬我侬,人之常情,她若知道只有开心的份。若不开心,定是装的!”

  薛灵渺背过身,“我要先问问她。她同意,我就……”就怎样呢?想想就羞得慌啊。

  “好,那我制一支问魂香,师妹你等等。很快就好。”

  碰上这么个别扭性子的师妹,阮礼觉得新鲜,情人间做那事,哪还用问的?啧啧啧,师妹的意中人八成是个坏胚子。若不然,做也就做了,哪还用得着瞻前顾后?

  咳,她几乎可以确定,师妹在床榻肯定是那个被压的!

  “师姐,你笑什么?”

  没防备笑出声,阮礼睁眼说瞎话,“笑?没有没有,师姐制香呢。”

  “……”

  夜深,问魂香点燃,苏玙毫无意外地睡得昏天暗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少女款步而来,羞怯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2601:53:312020102618:2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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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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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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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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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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