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一片的林子中伸手不见五指,全凭直觉在奔跑着,衣物与周围的杂草刮擦出嗖嗖声。两人身后亦是紧跟这猎猎风声,但他们都知道,跟在他们身后的并不是什么风声,而是……
呲啦一声,一枚梅花镖从贺文清手臂上划过,凌冽刺骨的冷器直接破开衣物在他的手臂上割开一道细长却又极深的口子。
贺文清闷哼一声,用手捂住伤处,继续向前跑着。
尺素察觉贺文清异常,向贺文清靠近一些,问:“阁主要紧么?”
尺素话音刚落,她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从贺文清身上传来,林子里暗得不见一丝光亮,她不知道贺文清究竟伤到什么程度。
身后的声音越来远近,依稀听得见那阵阵疾速而行的脚步声,贺文清沉声道:“我没事,快走!”
尺素明白现在不是纠缠那些细节的时候,因为他们身后……不知道跟了多少人。就像是捅着了马蜂窝似的,追着他们不放。
荆棘,茅草等锋利的叶片割在他们身上,如此闷热的天在这茂密的丛林里奔跑着,早就是汗如雨下,咸涩的汗水再划过破皮之处,更添刺痛。
“汪汪!”
贺文清心中警铃大作,不妙!是猎犬!
捕猎是兽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在丛林间奔跑,对于人而言是陷入困境,举步维艰。但对于猎犬而言,却是如虎归山,如鱼得水。
贺文清说道:“尺素!你听我的,待寻到好时机,你就冲出去,我来引开他们。”
尺素不依,道:“阁主,眼下情形太过于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引开他们!”
贺文清不耐烦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们带着猎犬,我受伤了血腥味藏不住!你要跟着我,我俩都得死在这里!你若能出去,将药引告诉联络点的人,找人来救我!”
“可是!”
贺文清低吼道:“没有可是!仔细听哪处没人,待会儿我把手中的烟弹一甩,就赶紧从树上跑!”
尺素的内力是比贺文清好太多了,从树梢上离开动静更小一些。
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犬吠,似是体型还不小,哼哧哼哧的呼吸声时不时地落入耳力敏锐的尺素耳中。在阁楼中与那些人交手时,尺素就发现了,那些人个个身手了得,若是让她一对一单打,不成问题,但对方群涌而上,任她长了三头六臂也难敌。
又是体型庞大的猎犬,又是身手了得的死士,她怎么能让贺文清一人面对如此险境。
她对贺文清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跑着。
贺文清骂道:“尺素!老子让你走你听到没!”
“阁主……”
贺文清见硬着威逼不成,反而放软了语气诱哄道:“快走,找人来救我,真的,我会等到你来救我的,我绝不寻死!”
尺素犹豫道:“阁主要记住自己说的话,一定要等我!”
贺文清侧着头听着身后的声响,预备好手中最后一颗烟弹,低声道:“好!我一定等你!”
“一,二,三跑!”
嘭的一声,厚重而又惨白的烟雾在漆黑的丛林间腾起,那烟雾中掺着些药粉,能使人暂时失去嗅觉,就不知道对猎犬的作用有多大了。
贺文清听尺素跑远了,抬手将自己沾了血的衣物撕扯下来,向与尺素相反的方向扔去,又硬生生地从自己的伤处挤了血滴在周围。他静静地立于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并且没有声响冲着尺素离开的方向去,他才放心地向前跑去。
束发的发带也早已不知道被荆棘野草勾到何处,身体内的水也一直在随着汗液往外渗,贺文清的口中发干,唇上也起了干皮。
饶是他轻功再怎么了得,也扛不过虚乏的体力,他摸了摸袖中,只有一柄短剑,一袋浸着毒的针……
贺文清自宽道:还不算是穷途末路。
嗖嗖箭矢穿林声在贺文清耳边回荡,射空了的箭或插到地上或刺穿树皮定于树干上,贺文清从容不迫地向前跑着。
他听着那嗖嗖的箭羽声,摸了摸袖中的毒针。还不到时候,他们的箭还没用完,不能与他们正面相交。一支羽箭从他耳际擦过,速度之快,力道之强劲,擦起一阵凉风冻得他半边脖子发麻。那股寒意转瞬间又被一阵热辣辣的疼取代,贺文清抬手摸了摸耳垂,摸到了一片黏腻。
“他.娘的!”贺文清低骂一声,顾不上耳垂上的疼痛,只是这股刺痛扰乱了他的耳力,箭矢之声听得不太清晰起来。
贺文清心下焦躁起来,这群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总也甩不掉!
他听着这混乱的人犬交杂的脚步声一时难辨身后到底有几只猎犬,毒针总共就十支,且不能保证百发百中。
贺文清此刻只能与自己拼一把了,他加快了脚步向前冲去,跃上树梢,屏息以待。
贺文清侧耳细听,那野兽哼哧的呼吸声愈来愈重,他捏紧指尖的银针,身心紧绷,凝视着树下的动静。
猎犬的眸子在暗夜里泛出点点幽光,一对,两对,三对……那就是三只猎犬。十支毒针,若是一针能撂倒一只猎犬,那么他还可以剩七支留与自己保命用。冷兵器淬毒不易,此番他能造出十支毒针也是耗了一番心力才成的,就此用在几只畜生身上,确实有些心疼。不过,他更是不想成为那几只畜生的腹中之物。
贺文清察觉到自己握针的手不受控地抖了起来,他气狠了地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
待他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猎犬,指尖蓄力,稳稳地将毒针掷出。
不等他有时机投掷第二支,那猎犬就开始狂吠起来,发狂似的左右奔窜,逮人便咬。猎犬虽被圈养调.教过,但兽性难驯,另外两只猎犬被那狂吠声激起了斗意,三只体格巨大的猎犬猛地挣脱铁链互相撕咬了起来。那些鬼面人纷纷退到一旁,以免被咬伤。
贺文清勾起嘴角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没高兴多久,其中一只体力不支的猎犬便被甩飞了出去撞上了贺文清所在的树干上,整棵树都来回晃了几次,晃得贺文清的衣摆往下一坠。
糟糕!
“在那!上!”m.xiumb.com
贺文清转头向另一棵树跃去,他的左臂已是有些使不上力,只能靠着右臂支撑着自己在树梢上稳住身形。
鬼面人弃了那几只撕咬的猎犬,乌泱泱的一片就向贺文清追去。
“箭先留着,让他跑,慢慢玩,不急。”
“嗯,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少能耐。”
贺文清跑得急,身后的人也追得紧,却再也没有射出羽箭掷出梅花镖,看似追得急又像是有意与他留着一些距离,刻意不追上来。待贺文清稍稍放松,身后的人又疾速上赶。
贺文清越向前跑去,脚步越是凝滞起来,那些鬼面人……不像在追捕他,倒像是猫捉耗子一般逗着他玩,耗尽他的体力。
贺文清停下脚步,转身直视身后的那团黢黑,那些鬼面人身着黑色劲装,暗夜之下,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但贺文清确定,他们就站在自己眼前不远的地方,也这样看着自己。
贺文清冷笑道:“好玩么?”
鬼面人不语。
幽幽深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气息,被浓浓夜色包裹着。他们两方在睁眼与闭眼毫无区别的阴暗中静静对峙着,谁也不愿退让。
鬼面人似是稳操胜券,毕竟在他们眼中贺文清不仅仅是面临着敌众我寡的困境,还被困于这深林中进退两难,又负了伤。在他们眼中,贺文清与那濒死的耗子一般无二。
贺文清又岂是不知道那些鬼面人是怎么想的?玩他?跟他玩?他还没有输的时候!
贺文清讥诮道:“我差点儿就要忘了诸位最擅长的事情了,诸位今日怕是要在这荒郊野岭里歃血为盟拜个把子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今日我就成全各位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心愿!”
贺文清将三支毒针捏在指间,一掷而出。
鬼面人并不知晓方才猎犬突发狂躁一事是贺文清搞的鬼,未曾料到贺文清以毒物傍身。他们岁察觉有异样,却来不及闪躲,倒退只能脚踩着脚,站在最前方的三人纷纷倒下。
“散开!不要聚在一起!”
“倒下的人不要救了。”
贺文清听见鬼面人那边传来的声音,笑道:“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诸位最擅长的事就是送死呀!”
贺文清的话似是激怒了鬼面人,他们渐渐挪动着将贺文清半包围起来,黑色的劲装在夜里更显深暗一些,贺文清环视左右,一共三十几人。
贺文清轻笑出声,只听那鬼面人中出声道:“阁下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接着,一束红光穿透苍穹,短暂而又绚烂地照亮了山间的迷雾。
贺文清蹙眉,看来……不是眼前这三十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贺文清面上镇定自若道:“看来你们的主子真觉得你们是废物,三十几人不敌我一人,还搭上三条畜生命,啧啧……”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过直击贺文清面门,贺文清从袖中抽出短剑格挡下来,躲过一击。
紧接着飞矢如雨一般,铺天而来,贺文清脱下外袍,将箭矢卷入其中。
鬼面人趁着贺文清应对不暇的时刻,长剑直击而上,贺文清勾唇一笑,正愁着没有一柄长剑,他微微侧身,长剑自他喉前划过,他顺势将那鬼面人往前一拉,短剑自下而上割断了那人的手筋,贺文清向上折过鬼面人的手腕夺过那人手中的长剑。
其余人执剑而上,贺文清抬脚将自己身前断了手筋的人踹了出去撞开了包围圈,他一个空翻跃出围困。
贺文清右手执长剑,左手握着短剑,一时让人难以近身。短剑乃是近身格斗的兵器,但太过于冒险,一般人并不会选择用短剑作为主兵器。鬼面人不绝不休地向贺文清刺来,贺文清自认为身手不比卫子谦,但好在身形灵活擅于闪躲。
贺文清横过长剑格挡住鬼面人的袭击,左肩下沉挥起手中短剑,旋身自鬼面人腹部划开,鬼面人吃痛,疾速后退几步。
贺文清抖了抖沾着血水的袖子,笑道:“杀猪猪都知晓嚎两声,诸位还真是扛砍得很!”
贺文清抬眼看那开始泛了白的天,又听见丛林中窸窸窣窣的声响,如此耗下去,终不是个办法。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或者,这岭南藏了多少鬼面人……
“阁下境况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如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贺文清奇怪道:“说得好像被你们捉了去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一样!”
鬼面人道:“阁下吃不吃苦头那就不由我们决定了,而是看承铭王念不念你们二人情分了!”
原来是想用他来威胁卫子谦,可惜了,他贺文清生来就不是做人筹码的料!
贺文清好笑道:“诸位是猪大肠充了脑么!我的命,自然是由我自己决定,畜生的命才握在别人手中!啊,瞧我,差点儿又忘了,诸位的命也是在别人手中。”
贺文清话里话外说得他们连畜生都不如,鬼面人也不恼,只是冰冷地说道:“阁下尚且能嘴硬的时候,还是多说两句,免得……”
“呃!”鬼面人的话声戛然而止,双目撑圆,他的喉间刺入一根长针,大概是没了两寸只留了一寸在外。那鬼面人只僵硬瞬息,便直直倒下。
贺文清淡淡道:“我不喜欢听的话,就不会让他有机会从活人嘴里说出来。”
“阁下惯用阴招!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贺文清算是摸清了,这些鬼面人并没有什么头领,只不过是一人倒下另一人补上代替指挥而已。
贺文清嘴角抽了抽,讥笑道:“你们何时客气过?阴招……老子就是惯用阴招!”
说着贺文清又抽出长针向说话的鬼面人弹去。
“呃!”
又一黑影向后仰去,鬼面人中又倒下一个,其余人立即噤声。
浓浓墨色的夜渐渐褪去漆黑,天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天际仍是灰白一片,林中影影绰绰地见了轮廓,鬼面人面上的假面也浮出模样来,半红半黄……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乌泱泱的一片从丛林深处赶来,四散分布,将贺文清半包围着。
从方才开始,这群鬼面人就一直将贺文清向这个方向赶,贺文清隐隐觉得身后……潜伏着难测的危险。
鬼面人开肩搭箭拉弓对准贺文清,林中树木丛生,也可藏掩一二,贺文清并不过多担忧。
但……这敌我力量悬殊的局面却难以招架。
贺文清眉心一蹙,手中的短剑浸了血剑柄已是滑不可握,要拼一拼吗?有胜算吗?他在心底反复问着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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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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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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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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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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