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觉得许是自己多年来谨小慎微的态度让自己多想了,兴许,真是巧合。
如今最让他头疼的事还是如何处置这些贪官污吏一事,广陵郡水患牵扯甚广,若是不一一拔除这些蛀虫,换了几个刺史郡守也不顶用。但他又十分了解高缜,高缜定是不愿意如此大面积扫除一番的。
但身居丞相之职,定不能辱没了使命。
卫谨行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与此事有牵扯的官吏?”琇書網
高缜闻言皱起眉头,卫谨行像是生来克他的。为皇子时,卫谨行作为伴读处处压他一筹,为帝王时,卫谨行事事要与他争辩一番。
“自然是将那广陵郡郡守处置了,李环已死,抄了府邸便是了。”高缜不耐烦道。
卫谨行跪地说道:“可是,广陵郡一事牵扯甚广,若是不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朝廷亏空不起啊!陛下三思!”
“卫谨行!朕是皇帝!朕知道该怎么做,而你,只需要好好实行。这才是臣子的本分!”
高缜面上的愠色已是十分明显了,一般的大臣,见状便闭嘴不言了。
卫谨行仍是面不改色:“陛下!臣的职责便是辅佐陛下,造福大盛朝的百姓,臣此举无愧臣子之道!”
高缜抄起桌上的竹简,狠狠地向卫谨行摔去,卫谨行仍是跪得笔直,毫不动摇。
“卫谨行!你以为朕不懂吗?你以为朕眼瞎吗?”高缜意识到自己方才冲动了,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但谨行,朕幼时与你一起习这帝王之术,最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什么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时候该塞耳装聋,朕都再清楚不过了。”
卫谨行不语。
“罢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不必勉强”高缜摆摆手示意卫谨行可以退下了。
卫谨行走出御书房,无奈叹息。是真的“不必勉强”,还是他碍着皇帝的道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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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室内的几盆炭火烧得正旺,偶而哔剥一声爆出点火星子。
卫子谦常年习武,一进门就觉得这竹室内闷热得很,很快便闷出一身的汗,无奈只好脱去了外衣。
贺文清正倚在窗边观赏着窗外的几株紫竹,头发也未曾打理,就那样任其披散。
他听见卫子谦来了,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听人说,皇帝有意亲自去广陵郡赈灾,王爷可有听闻?”
卫子谦惊讶,他也是方才得到太子传来的消息,说陛下似乎不愿意让他父亲前去广陵郡赈灾了,贺文清这消息来的也太过于及时了些。这听风阁的耳目,还是不容小觑。
卫子谦淡淡答道:“嗯,陛下似乎有此打算。”
贺文清忽然说道:“王爷,这皇帝也太不近人情了些,你说是不是?”
一般人可真是接不住这跳脱的思维,但贺文清知道,卫子谦可是听得懂的。
卫家为嘉义帝付出这么多,如今,那老皇帝却觉着卫家挡着他的道,看不顺眼了,准备卸磨杀驴了。
卫子谦叹息:“帝王家,本就无情些。”
贺文清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卫子谦,一步一步走到卫子谦跟前。他要比卫子谦矮上差不多一个脑袋,此刻仰着头,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生出错觉以为他是在笑。
二人足尖相抵,竹室内本就闷热,贺文清温热的鼻息贴着卫子谦颈部,使得他颈部的皮肤更是灼热。
贺文清定定地看向卫子谦眼底,忽然真切地扬起嘴角笑着说:“他这样对你,我替你,杀了他可好?”
卫子谦心下一震,脸色骤变。眼里的贺文清仿佛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说着那般惊世骇俗的话,他猛地一把将贺文清推远了些。这人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杀了他?杀了皇帝?疯了吗?!
贺文清踉跄倒地,忽而大笑起来,脖颈处青筋跳起,眼尾通红,眉眼间尽是戾气。卫子谦从未见过一人如此癫狂模样。分明是在狂笑,可是那笑里有六分苦涩四分不屑独独不见一分欢愉。倒像是……悲不自胜。
贺文清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渍,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出声。
卫子谦皱眉看着地上的人,文清,你究竟在想什么?他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卫子谦稍稍平息一下情绪,走到贺文清身旁,蹲下身子,轻声道:“地上凉。”
一阵沉默。
卫子谦想,我就念在他身子不好。弯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卧榻上。
仍是一阵死寂,贺文清不理他,他只好起身走出竹室。
贺文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冷冷一笑。好一个“帝王家本就无情些”!
“本就无情!本就无情!”贺文清嘴里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愈发觉得恶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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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一个女子慌乱中抱起一床棉被,将其浸在水缸里。满屋的黑烟熏得她睁不开眼,火势愈来愈大,房梁倒塌声,嘶喊呼嚎声,火苗奔窜声还有女子粗重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
她艰难地喘着气,体力几乎耗尽,双腿直打颤,脸上却维持着让人心安的笑,像是在安抚着谁。
她拖着浸了水的厚重棉被,咬紧后槽牙,步履艰难地走到一个孩子身旁,她再也支撑不住,膝下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她听到了自己孩子的哭喊声,又使力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却总使不上劲。瘦小的孩子根本无力抱起他的母亲,一次次努力尝试都是徒然。四周左右乱窜的火苗叫嚣着绝望的滋味。
“娘!娘……”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她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允文,你听娘说,咳咳……你乖一点,把自己卷进棉被里,娘把你…推出去。咳咳咳!你去京畿,去……”
铺天盖地的火焰攀上了她的身子,如冬日里的饿狼扑食一般疯狂地撕扯着她……
“娘!娘!娘!”
阿兰闻声,顾不上脚下的裙摆,一路跌跌撞撞扑到贺文清榻前,按住浑身颤栗不止的贺文清。
阿兰试图喊醒他,“阁主!贺文清!贺文清!醒醒!快醒醒!”
怎么叫不醒呢?阿兰一下子慌了神,泪水糊满了脸晕花了刚点上的胭脂都不自知。
阿兰声音发颤,“贺文清!你醒一醒啊!”
怎么又梦见那时了?这些日子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又生出这回事了?
榻上人的气息渐渐平稳,但脸色仍是煞白,眉头紧锁。
“木棉,去找老药医过来。”阿兰对外头人吩咐道,瘫软在地。
尽管阿兰知道,老药医来了,也还是同样的话,开的与以往毫无差别的方子。
这二十年来,贺文清每每犯病,只能硬扛,安神汤、清心香不知换了多少种,犯病的次数一次不落。
心病,药石无医。
那些苦痛,在他心里埋下了刀子,日子愈久,愈是锋利。像是寄生于他,汲取着他的血肉,肆意生长着,催动着贺文清内心的极端偏执,使他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好死。
贺文清今年二十有八,如此损耗心神下去……
阿兰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内,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简直比死还折磨。奈何贺文清每次都只会死鸭子嘴硬,说着是生是死全凭自己开心。
他最好是活得顺心,若是一字不当逆了他的意愿,又当如何?
义父钟又将贺文清带回听风阁时,她就很喜欢这个孩子,长得乖巧漂亮,夜里还会拽着她的衣摆哭着喊娘亲。
可如今看看,贺文清脸上,哪里还有乖巧可言?从前那个眼看花草树木皆可爱,虫鱼鸟兽皆善类的孩子,长成了难容人世的疯子。
“贺文清啊,义父给你取字‘去非’,望你好生活着,莫要糟蹋自己。你怎么…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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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卫子谦有五日未曾去过听风阁。那五日里他每每起身踏出院门,贺文清那副癫狂的模样便会从脑海里钻出来,他踟蹰不前,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出门是要去哪里。
公输异一连几天见他魂不守舍,问了几次都道无事,也就不敢多加追问。
卫子谦在堂中就坐,他从未去过雅间或是客间。或许是台上人,本该这般受人仰望。
卫子谦听着乐师拨弄着素琴,怔怔望着台上的人:一袭广袖宽松白衫,长发披散贴着身子,脸上戴着白色面具,面具上只篆刻出双眼的空余,口鼻仅仅是线条勾勒而成。看起来十分阴郁,像是那满腔的苦痛无法吐出,硬生生地压碎在喉间,支离破碎起来的棱棱角角再将咽喉刺穿。尽管鲜血淋漓,纵然千般苦万般疼,都掩于那张生硬的的面具之下。
那人虽将面目遮掩,卫子谦却十分熟悉这面具之下的眉眼。
今日跟着皇帝去广陵郡赈灾的鹰目来信,皇帝前往广陵郡的途中遇刺。为安定人心,遇刺一事一概不得对外提起。若不是鹰目一路跟着,恐怕他也不知此事。
原本皇帝遇刺一事,是与他没什么干系,也不必紧张。但,他却总是时时想起那日贺文清问他“我替你杀了他可好”,且,鹰目信中说到刺客中箭而逃……
卫子谦心神不宁,所以才落座于这大堂内,亲自看看那人安否。
“今夕何夕兮~”
这声音轻轻飘过,满堂寂静,众人神思追随台上之人,恍若不知今夕何夕。
一袭白衣,足尖轻点,衣摆游曳,如水中月华随涟漪荡漾,似灵蝶翩跹起舞。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堂中人皆被虏去神志,痴迷地望着台上的人。卫子谦却是闻声心头一紧,自第一句起,他就听出这声音颤得厉害,像是吟唱之人喉中压抑着低泣故作平稳之息。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台上人脚步发虚,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扑空,似天降风雨,碎石与泥沙裹挟于风中,生生折了他单薄的羽翼,无力地扇动着残破的翅却只能自高处坠落。
卫子谦的脸上失了颜色,顾不得这满堂坐客,顾不得周遭耳目,跃上高台,翻过围栏,大步跨向贺文清。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那是什么人,竟这样不懂规矩!”
“那……像是承铭王。”
“承铭王?”
“对对对!我听人说啊,这承铭王像是瞧上文清公子了。日日都来这听风阁!”
“那文清公子从了他没有?”
“这就不知道了。”
“胡说些什么?!文清公子虽不是你我能肖想的,但我看他,绝非那等笼中之物!”
……
卫子谦不理会堂内的噪乱,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贺文清的面具,瞬间抽了一口气,心凉了大半,又重新将面具给贺文清戴上。抄起膝弯,将人揽入怀中,大步向竹室走去。
阿兰见状,不顾形态,抓起裙摆就追了上去。等她追到竹室时,卫子谦早已将人安置在榻上了。
“木棉,让人打盆热水来。”阿兰出门对外头的人吩咐道,“对了,再让人去请一下老药医。”
阿兰再进门时,就见卫子谦侧坐在床沿上,铁青着脸看着贺文清。
阿兰心下一颤,这承铭王该不会是……想杀了贺文清不成?
“他去刺杀皇帝了?”卫子谦用冰碴子般的语气问,阿兰听得是心惊肉跳。
阿兰冷静答道:“我不清楚,文清做事素来不与我商量。”
“他身上有伤你不知道?还让他登台?”
卫子谦的语气是一下子冷到了极点,阿兰猜不透他到底是何意图,究竟是来兴师问罪,还是真瞧上贺文清,怪她没好生照料?
第二种可能是微乎其微的,那就只能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阿兰面上仍不见波动,“我只是这儿管事的,文清身子自然是自己照料,身上是否有伤,我也不清楚。”
阿兰此刻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黑心的老鸨,只顾钱财不顾贺文清死活。
贺文清在这听风阁内立下规矩,但凡他身陷困境,阁内众人只需自保,至于他,能保便保,若是以命换命,不如弃了他。
“别装了!”卫子谦已是藏不住怒意,“你们就这样任他疯吗?”
阿兰:“……”
卫子谦:“他为何要行刺?”
“王爷,刺杀那狗皇帝的人是我没错,但王爷您就放宽了心,此事我一人所为,牵扯不到您身上。”
榻上人不知何时醒的,面上看不出情绪,话里却尽是讥讽。
卫子谦:“……”
卫子谦:“那是三千禁卫!你!”
卫子谦一时气结,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三千禁卫又如何?我照样动得了他!万一败露,我定当一力承担。绝不让王爷受累!”
卫子谦眸子一颤,咬牙问道:“文清,你为何要行刺?!”
贺文清猛地从榻上起身,额边凸起一条条狰狞的青筋,眸内一片猩红,面容惨白,大口喘着粗气。
“为何?为何?!要一个人死哪来这么多缘由?哪怕昔日里海誓山盟的爱侣,还不是有杀人诛心反目成仇的一天?”贺文清忽然抬眸看向卫子谦,满眼阴鸷,“为何?哈哈哈……他死了,我心下舒坦!怎么?王爷要杀了我以表忠心吗?”
阿兰与卫子谦皆敛声屏气,不敢再有动作。
“他一定要死在我手里!”贺文清抽起嘴角狞笑着,气息紊乱胸口起伏不止,脖颈处筋脉兴奋地跳动着。
“谁都拦不了我!”
木棉趁着贺文清失神,疾步走到阿兰身后,递与她一叠锦帕。
阿兰心下了然,对卫子谦使了个眼神,用嘴型说道:“按住他。”
卫子谦闪身至贺文清背后,手臂扣住贺文清的肩将他按回榻上,贺文清忽然抬手反抗,在卫子谦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卫子谦顾不上手背,随即翻身跨坐在贺文清腰上钳制住他乱蹬的腿,一只手锁住他的双腕,举过头顶扣在榻上。
贺文清瞬间动弹不得,脸上神情却愈发狰狞,歇斯底里叫喊着。
“卫子谦!你混蛋!你放开…唔!”
阿兰拿出方才木棉递过来的锦帕,一把捂住贺文清的口鼻。
“唔!唔……”
起先贺文清还能挣扎,片刻后,卫子谦察觉他手脚渐渐发软,气息逐渐平稳,才慢慢放开他。
他又做梦了……
梦见了钟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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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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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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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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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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