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夏侯昊也是表现出了难得的顺从。
他很清楚这次事件的缘由确实是起于自己的不谨慎,在收到短信之后,他没能好好的与云琪菲商量,这才导致自己和伯谛都陷入了那样危险的境地。所以,在面对云琪菲那明显的心疼和不满的时候,他就很是识趣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的做起了一个伤员,十分恭顺的服从了云琪菲的所有安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上了救护车之后,就连伯谛也开始和云琪菲一样,与他生起了闷气。
以前,伯谛的话虽是很少,但只要是夏侯昊主动跟他说话,他就绝没有不搭理的时候。而且,就算他真的是不想说话,也多少会和夏侯昊有一些眼神上的接触。可今天,伯谛一上到救护车里就别过了脑袋,不去看他。在医护人员完成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就更是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车厢的尾部,靠着车壁就开始了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丝毫都不去理会这时躺在担架上,那满脸血污的夏侯昊。
夏侯昊身上的伤虽说并不致命,但却也算得上是严重。经过刚才急救人员的检查,他身上不但有数不清的淤青,还有好几处是比较严重的破口和软组织挫伤,甚至连胸侧的肋骨也有明显断裂的迹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云琪菲赶到得及时,而且以最快的速度镇压了这群佣兵,夏侯昊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血气上头的大卫给活活打死。xiumb.com
可偏偏自己豁出性命来保护的对象,现在在自己眼前,表现出了一副全然都不领情的样子。虽说这夏侯昊的心眼是大吧,但在目前这种浑身哪哪都疼的情况下,也多少是感觉到了一丝委屈。他躺在担架台上,时不时的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瞄一眼呆在角落处的伯谛,一次次的想要开口叫他,却又介于车上还有医护人员而抿紧了嘴唇。
夏侯昊这种明显在犹豫的态度,很快就引起了他身边那位急救人员的注意。再加上伯谛这种看着救命恩人受伤,却不闻不问,异常冷淡的表现,则更是立时就引起了这位好心人的不满。
他今天跟随急救车到达这里的时候,就从那些押着犯人出来的武警口中听了个大概。
知道今天受伤的是一位人民警察,而且还是为了保护现场的一位学生,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位急救员立刻就感到了一阵敬佩,也对这两人能够及时获救感到了一阵欣慰。
接上夏侯昊和伯谛之后,他更是比平时更加仔细的为两人检查了伤势,果然,虽然这位警官身上有各种因受到重击而形成的伤口,但在那位学生的身上,除了一些被绳索捆绑摩擦而出现的轻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任何伤情了。
这位医护人员顿时就更加确信了之前自己所听到的传言,也在自己心中,默默的将这位勇敢的警察奉作了英雄。
可紧接着,那位被救学生古怪的态度就让他本来深受感动的情绪转了个180°的大弯,就连看向这位英勇警官的目光都开始写上了深深的不值。上了救护车之后,这位警察可是很明显的在关切他保护下来的这个学生的情况,可这位学生呢,他不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理不睬,而且对他现在的伤势更是连问都没有问。
“真没良心......”
又静静的观察了一阵这被救的两人之后,坐在夏侯昊担架旁边的这位急救人员,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的望着伯谛的侧脸吐槽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伯谛蓦的睁开了双眼。他蹙着眉心,表情有些微妙的,转头向夏侯昊和那位医护人员的方向看了过去。而这位“仗义执言”的急救人员,此时正不闪不避的斜眼眯视着他。在这位医护人员前面,躺在担架床上的夏侯昊,则是一脸尴尬的望着他眨了眨眼。
伯谛来回看了这两人几眼,就又有些气闷的低垂下了眼睛。
他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良心”,夏侯昊伤的有多重,他可是足足在旁边,用耳朵鉴定了有二十来分钟。每一次夏侯昊发出闷哼,他的心脏就会猛烈的紧缩一下,每一次大卫的拳头落在夏侯昊的身上,发出轻微的“吡咔”声,他咬着嘴唇的牙齿也都会用力几分。但这些都比不上,他被摘掉头罩后,看到夏侯昊脸孔时所感到的痛楚,头一回,他觉得露着一口白牙,冲着他嬉笑的夏侯昊是那么的可恨。
伯谛其实也清楚,他现在这种将自己的气撒到一个伤员身上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幼稚。但他实在也是控制不了。就连跟夏侯昊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云琪菲,这次都被夏侯昊气到了无语,他们怎么能要求他这个才认识了夏侯昊两个月的人,对此表现出平心静气的态度呢。
不过,伯谛这会儿的气其实早就已经消去了大半,他现在还硬绷着一张脸,也纯粹就是在赌气。所以,刚刚被那位急救人员讽刺了一句之后,他对夏侯昊的愧疚心理终于开始占据了上风,而他原本钢铁般冷硬的脸,也迅速的就被担忧和抱歉的情绪溶解了个一干二净。垂着头叹了一口气,伯谛终于恢复了真挚的眼神,起身朝夏侯昊担架另一侧的空位挪了过去。
“......对不起......”
又沉默了一会儿,始终低着头,抠着手指,似乎是变得有点不敢去看夏侯昊的伯谛,终于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嗐!”见伯谛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夏侯昊立刻将一双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咱们谁跟谁啊!”
可因为笑的太开心,他很快就又扯到了嘴唇上的伤,重重的“嘶”了一声之后,他才又接着说道:“以后多给我烧两道菜就行!”
“好。”伯谛很快就恢复了平常与夏侯昊交流时的状态,他没做推脱,很快的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用澄净的目光望向了夏侯昊,轻声问道:“想吃什么?”
“让我想想啊......”没想到伯谛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夏侯昊先是楞了一下,才展开了一个傻乎乎的笑脸,他仿佛是放下了最大的心事一般,终于在此时放松了全身的力道,安心的将脑袋稳稳的靠到了担架台子上,望着车顶的纹路,随着摇摇晃晃的车体一个一个的报起了菜名。
而看到伯谛终于表现出了一个被救者对待恩人的应有态度,那位急救人员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了脑袋看向了车前方的道路,不再去管车内已经变得其乐融融的两位伤员了。
夏侯昊到达医院以后,就立刻办理了住院的手续。不管怎么说,他这也是伤筋动骨,后续的治疗和查看那肯定是少不了的。而至于伯谛,他由于伤势比较轻微,在做了一些检查,确定了没有大问题之后,他就从医生那里取得了回家的资格。于是,在被夏侯昊半强迫的要求每天都要到医院给他送饭之后,伯谛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和夏侯昊的那个家。
一踏进家门,伯谛便猛地栽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失去了肾上腺素的支持,他这会儿不但全身酸痛,脑袋也是晕乎乎的。他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在他刚到夏侯昊家来探查房间的时候,云琪菲所说的那句话的真谛——夏侯昊的这个房子,除了没有电梯之外,哪哪都好。
可还没等他在脑中感慨完,困倦就像潮水一样席卷了他的大脑,掐灭了他最后的一点意识,于是,他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伯谛才幽幽的从睡梦中转醒,他昨天晚上又是做了一个晚上的梦。但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劳累,往常让他痛苦不堪的噩梦,这一次却没有将他扼住。虽然整个梦境的情景并没有多少改变,但伯谛却觉得,这一次他是透过一层薄薄的轻纱在看着对面,少了些身在其中的代入感,他自然也就不再觉得特别可怖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一晚才没有真正受到太多的折磨,也才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可长长的睡眠却并没有令他的疲累感减轻多少,一觉起来之后,伯谛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从沙发上缓缓的坐起了身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进到洗手间里洗澡漱口。
六月底的天气已是有些炎热,所以就算是合衣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伯谛并没有着凉,反倒还因为沙发垫厚实的面料而出了一身汗。再加上昨天一晚上的折腾,伯谛的这一身衣服上早就染上了各种臭味。
一向喜爱干净的伯谛,当然是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上发出这种难闻的味道,他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后又将全身的衣服一股脑的都丢进了洗衣机里,接着才重新回忆起了自己与夏侯昊的约定,抓上了昨天上救护车时,云琪菲丢还给他的挎包,准备出门买菜,好给夏侯昊做饭。
只不过,这个挎包昨天经过了垃圾箱里各种垃圾的洗礼,此时也已经是脏的面目全非了。昨天因为天色和自己的心情完全没有发现的伯谛,这时终于在程亮的天光下目睹了自己这个挎包的惨状。痛心之余,他也只好先将包里的东西都倒腾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阵,这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个包带进厕所,找了个塑料桶泡上水,又往里面倒了满满半瓶的洗涤液,这才抄上自己的手机重新转身踏出了门。
买菜,烧饭,洗衣,晾晒,等伯谛将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做完,然后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已早就过了午饭点。可令伯谛诧异的是,作为病人的夏侯昊竟还真的饿着肚子在等着他。
“你脸色不好。”
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伯谛给他带来的饭菜,夏侯昊一边看着伯谛那张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的脸孔,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还有点头晕。”
伯谛坐在夏侯昊的病床边,小心翼翼的削着刚从楼下小卖部买来的苹果,简单的回答了夏侯昊。
“是不是迷药的影响?”
夏侯昊闻言稍稍严肃起了面容,他“咕咚”一口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才看着伯谛说道:“要不,你再去杨医生那看看?”
夏侯昊的话成功的让伯谛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回想什么,一时也没有去回夏侯昊的话。见到伯谛如此明显的排斥态度,夏侯昊经不住簌簌的笑了起来。
“有这么不愿意么?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怕看医生?”
他不知死活的捧着饭碗,对着伯谛调笑了一句,立刻便引来了他的怒目而视,可还没等伯谛张口反讽,病房的门口就响起了江涛的声音。
“怎么现在住院也兴交接了么?”
“唷,老/江。”
一听到江涛的声音,夏侯昊立刻生龙活虎的拔高了脖子,朝着门口望了过去。仍然穿着病号服的江涛就这么在夏侯昊和伯谛的注视下走了过来,他面色红润,脚步也很沉稳,看上去不光身体已经痊愈,就连精神也明显的好了不少。
伯谛见江涛走了进来,立刻打算起身,将床边的座位让给他。但江涛踱到床边,便马上就用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伯谛不用。然后才转过脑袋,冲着夏侯昊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你不是被停职了么?怎么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可不是我主动搞出来的。”
夏侯昊对于江涛的埋汰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他神态自若的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菜,然后才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要怪就怪哥的魅力实在太大,吸引力实在太强,就算是我坐着不动,那犯罪分子啊,也能主动跳出来!让我缉拿归案!”
“还缉拿归案......”
挑了挑眉,江涛斜眼看着夏侯昊就是一声冷哼。如果说夏侯昊对他的埋汰是见怪不怪,那么他对夏侯昊的没脸没皮也可谓是深有感触了。
“这次要不是小云到的及时,你别说是抓人了,连伯谛的命都得搭进去。”
江涛的这句话,倒是成功的让夏侯昊不可一世的态度瞬间沉寂了下去,他深深的看了床边依旧在努力对付着苹果的伯谛一眼,然后才又恢复了贫嘴的状态,低眉顺眼的看着江涛,讪笑着说道:“领导教训的是!那之后,那帮佣兵的审讯......”
“交给我吧......正好我明天也出院了。”
见夏侯昊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错误,江涛也止不住的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伯谛。接着,他又转头瞥了瞥笑的苦哈哈的夏侯昊,这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说夏侯昊,咱们下次能不能查个简单点的案子?别老这么惊心动魄的。”
“我倒是也想。”
夏侯昊闻言,抬头瞥了江涛一眼。他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可之前明明令他倍感欢欣的饭菜,此刻却有点尝不出滋味,于是,他只得暂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转头看向了窗外的蓝天。稍事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喟叹的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
“不过,这个愿望,恐怕在短期内,是没可能实现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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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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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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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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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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