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来了。”
“事情定然会水落石出的。”
围观群众里又激起一阵躁动又火速安静下来。
迟珩翻身下马,手势示意武侯解开对叶限的束缚。
叶限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方才制裁他的武侯。
“迟少卿,别来无恙。”
“你不来便是无恙。”迟珩淡淡道,他依旧温和淡定,如天边的云卷云舒那般自然。
迟珩信步而来,斜飞的眼角里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是对叶限的嘲笑。
叶限心中微微一颤,他避开了迟珩那倨傲的眼神。
方等迟珩与他很近时,叶限仰天狂笑一声,“法律既定,杀人偿命,那我这马命也何算?”
“你可以...”迟珩话音未落,便见叶限的眸里闪过一抹疾快的东西。
人群中顿时惊声四起。
“你这乞索儿还要反了不成。”韩予安吹胡子瞪眼道,他大手一挥示意衙役将叶限团团包围。
“无妨。”迟珩扬了扬食指示意衙役退后,他一副‘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的神情睥睨着叶限。
他就那么负手挺背站在叶限面前,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冷峻的五官上毫无波澜如死水一般,任由他将明晃晃的寒刃架自己脖子上。
衙役左右为难,连看了将眉心都凹成个‘川’字干焦急的韩予安几眼,又觑了眼淡定自若的迟珩。随着人群变得喧嚷起来,衙役握武器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水径直从额头直淌于地。
毕竟,迟珩是和紫宸宫哪位沾亲带故的,若是伤个毫毛,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卒。
“都说了,退回去。”迟珩眄视着衙役道,斯文话中自带一股威严,让人难以抗拒。
韩予安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他大袖一挥,呵道:“退回来!”
“想不到看起来如此粗犷的一个男人竟此般心灵手巧。”迟珩的眼光在叶限的衣袖上落了一下。
叶限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在微微颤抖,让他感觉有些生疼。
“闻到了吗?”迟珩深吸了一口气,“血腥味。”
迟珩指腹按上了刀刃,他并不急着将刀推开,而是缓慢地在上面滑过,“刀太钝了。”
他看着叶限的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里像是藏了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现在正散发着森森然冷光。
“老子要杀了你!”叶限抵在迟珩喉间的刀刃又逼近了些。
在场众人无不为迟珩捏了把汗,甚至有胆小的径直蒙眼惊叫了一声。
“可怜。”他极为不屑一顾地用一种极为怜悯的眼神对视着叶限猩红的怒目,那眼神活活向在逗弄一只可怜的动物,嘴角也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明明有好言好语可以解决问题,你却只愿意动蛮力,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你读太少了。”
“老子要杀了你啊!”叶限咬牙切齿道。
“你办不到。”迟珩嘴角的戏谑愈发张扬,但他的语气平和,似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迟珩突然踩了他一脚,趁他分神之际,他板住叶限的手腕将刀向反转,朝叶限的喉间逼近。
“先杀了你,再等你杀我?”
“不过!我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迟珩箍住叶限手腕的左手愈发颤抖起来。
“给了你机会,你废话太多。”迟珩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他想让叶限也尝尝刀抵脖,寒嵌肉的感觉。
“你有种放了我!”
“我是个大度的人,但不等于说我是个圣人!”只听‘咣当’一声,刀落地,迟珩用手紧箍住了叶限的脖子,他的手颤抖的愈发兴奋。
“放..开..”叶限呼吸愈发困难,他匀着气艰难的吐出两字。
“好的。”迟珩用力一撒手,叶限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一趔趄栽了下去。
两名衙役急忙扑了上来,反剪他的手,膝盖摁在他的背上,将他制服于地。
除了颤抖的左手,迟珩现在看起来仍是平稳得像口陈潭古井,丝毫不起波澜。
他负手背对着叶限,眄睥了他一眼,继而对衙役命令道:“押起来,待我回来亲自审问。”
“少卿,这罪责是什么?”王吟墨扶着幞头赶了上来。
韩予安拉住他并在在幞头上敲了一下,“你眼睛不要可以给需要的人,这不明摆着?”
迟珩将左手举起来晃了晃,“叶限!袖子上这样的补丁可没有大理寺那块的颜色更搭。
追凶手札中有载录,心理异化程度较强的凶徒,或根据自己留下的随笔,在经年后重返现场,触摸熟悉感;或留在凶案现场,融入围观群众,看到神色各异的群众和官府人的反应,他们能感觉到满足感和成就感;侦查能力较强的,留在现场是为了根据官府人的反应,来推断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进而完美地避开进行再次作案...
总而言之,有的人单纯是为了获得快感;有的人作案只是为了挑衅威严,伪装成老鼠,诱惑甚至激怒不那么聪明的猫...
第一次是新鲜,第二次是尝试,第三次是轻车熟路,后面都是上瘾...
叶限的伪装,将自己成功地纳入了迟珩最不可能怀疑的人里面。
但他频繁的出现在曲江池畔、袄寺、丰邑坊...
***
与此同时,赵鹤岚正在平康坊审问陆燃。
“为什么选择自投罗网?”赵鹤岚枕着隐囊,慵懒地靠着坐具,看着离他约莫有三尺远的陆燃。
“不是选择,是交易!”陆燃沉着脸坚决道。
“哟呵!”赵鹤岚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没搞懂啊!老子是当官的,你现在是阶下囚,我没让门外守着那几个大家伙先揍你一顿再审都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咋还有脸和我谈条件呢?”
“还有我说你身上味也太大了吧!咱们这父母官也是为了你们这些亡命之徒的身心健康着想,也没将你们往死里赶啊!你选好日子回来蹲班房了,就不能顺道找个地洗洗澡?”
“熏得小爷都想对你动粗了。”赵鹤岚捏着鼻子在面前扇了扇,“影响老子办公心情!”
“少尹,话很多!”
“你...”陆燃冷冰冰的只言片语将赵鹤岚噎住了。
陆燃突如其来地将衣带松掉,站了起来,缓缓向赵鹤岚走来。
“老子对男的不感兴趣,尤其是你这种臭男人。”赵鹤岚摸着腰间的软剑警告他,又冲外面张着嘴巴大喊了几声九皋!
“爷!俺来了!”九皋推开门牖跳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猿臂蜂腰的衙役。
“呔!兀那凶徒,离我们少尹远些!不然,别怪你九皋阿翁刀下不留情。”九皋原地摆了几个把式,因其身形圆润,竟然看起来有些滑稽。
陆燃嘴角抽了抽,像看傻子一样的打量完九皋又深深地看了赵鹤岚一眼。
果然,仆随主。
陆燃背着手,在离赵鹤岚三个身位的时候跪了下来。
赵鹤岚眯着眼打量了下他身上的红色图案,不禁戏谑地啧啧道:“看不出来,陈羽生那个老阴阳人还有刺青这个副业!”
“不是他!”陆燃目如空洞。
“那是谁?”赵鹤岚蹙眉问道。
“你先答应我的交易。”
赵鹤岚冷‘嘁’一声,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滴漏,郑重其事道:“你小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姓迟的可没小爷我这么有同情心。”
“先答应我的条件!”
“爷~你就答应他嘛,看起来怪可怜的。”九皋拧巴着眼睛示意赵鹤岚。
赵鹤岚以为九皋是在帮陆燃说话,差点一个茶盏给他砸过去。
他坐正了身子,清咳一声,“说吧,爷什么都能满足里。”赵鹤岚现在这个姿势以及不可一世的傲岸神情,仿佛他是造物主,而叶限是他虔诚的信徒。
“让小桃红当上中曲的花魁,没有一家能够压过她!”说到小桃红,陆燃沉寂许久的脸上才浮现起一丝欢喜。
“什么天大的事?”赵鹤岚嘀咕道,他拍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那好!接下来任杀任剐请君便。”陆燃眼里亮起来的光转瞬即逝。
“想死?没那么容易哦!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死倒是最轻的刑罚,你们倒是解脱了,被你们伤害的苦主家属都要痛苦余生。”赵鹤岚风目里蕴着愤怒。
“我也活不久了!”陆燃苦笑道。
“第一个问题!”赵鹤岚竖出食指,“为什么要杀害陆霜。”
“为了小桃红。”陆燃眼角流出清泪两行,他的眼神很复杂,痛苦、愧疚、无奈、怨恨在里面肆意交织。
“你与陈羽生如何认识的?”
“为了解脱的那天开始。”
“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个组织的?”
陆燃说这事还要从妖道来北曲兜售焕颜丹开始,小桃红为了上位,听信妖道谗言,重金买下了焕颜丹。“她对焕颜丹有很强的依赖性,当她发作的时候,所有的良知、意识都跌宕一空,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渴望在心间,在四肢百骸作祟...而且她一旦停止服用便会极速的老去...”陆燃指了指自己额间深深的两道皱纹,“就如我一般。”
“刚开始我劝她,希望她停止服用,说不定还能戒掉,但她总是在瘾发的时候扑在我怀里,一边骂我没用,一边说她自己回不了头了。”陆燃将衣袖撩起,上面大大小小分布着青紫不一,深浅各异的牙痕来证明。
“陆霜因为我多次上门索款,加之她阿家的怂恿,与崔云朝的关系越来越恶劣。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怨恨自己,恨自己无能,连心爱女人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恨自己没用,近而立还一事无成,还拖累了自己的阿妹。”
“我那日纵酒过多,去了景教附近转悠,酒肆里的人告诉我,哪里的神父能帮世人解决一切烦忧。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去了。”他嗤笑一声,“哪知道,焕颜丹开始就是个陷阱,我一步步掉入了别人的罗网里,从我接触到叶限那一刻,我才是回不了头了。”
叶限?!赵鹤岚心头一震,这小子真有问题?!他握在桌角的掌心又收紧了几分,不知道迟珩...
“三月初三为何要自我暴露?”
“为了提示你们。”
“国夫人还是郡公夫人?”
“东市被掳走的哪位小娘子是会宁郡公的嫡女,她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赵鹤岚挑眉,“谁?”
“沈云梦和叶限。”
陆燃解释自己本是在曲江池畔接应陆燃的,可是茶肆突生了赵鹤岚两人追击陈羽生这档子事。他当即将计就计,待叶限避开里卫及武侯搜捕后,他径直爬山了摘星楼,并且趁乱救出了陈羽生,告诉了他计谋。
“从曲江池畔道袄祠的货郎,我们一直在提醒你们。”
“为了什么?”
“为个解脱...”
“生而无意,死后遭人憎恨,这边是我与陈先生走错岔路口的人生。”他转身将后背给赵鹤岚看,肩头上的创伤出流着脓水,不时还有蛆虫掉下,“我以血肉之身为器皿滋养行蛊,它控制我的思想,控制我的行动,掌握我的一切。它既是我的药也是毒,当我将他从我身体里剥离时,我的生命就开始倒计时了,譬如现在...”
躲在门口窃听的小桃红心里难受极了,泪水如蜿蜒的溪水般滚落下来,全全滚入了她手里抱着的两盆薄荷中。那是从前寄住在陆家,陆燃见她夏天怕蚊子,专门从山坳间给她挖回来的。
小桃红一直生活在黑暗中,陆家人收养她时,她以为触碰到了难以企及的那束光。她以为那是希望,以为那是像墙头的菟丝花一般攀附到了可供凭依的大树,正当她以为不用再漂泊流沦时,陆霜降生了。
也是那束光,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她恨陆霜,她的降临不仅抢夺了属于她的一切,这个家庭也因此不堪重负。到底是没有血缘纽带维系,最后,她就像被遗弃的小猫小狗,被陆父亲手卖到窑子里。
她恨,恨这世间为何如此的不公平...她时常捧着薄荷站在窗口等待那个少年郎的到来,但是一看见他,她便恨起自己来,恨自己早非完璧之身,浑身污浊不堪...
在陆燃面前她便是淤泥拦沼蒸腾出的瘴气,她在抗拒自己内心的同时,甚至开始妒恨起陆燃来,她觉得都是欠她的,他们该罪有应得...m.xiumb.com
在陆燃徘徊不定时,她又加了一把火,陆霜最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亲手将年少时的欢喜推向了火坑...
陆霜的死,陆燃的结局,她是个间接的参与者...
‘咣当’一声,花盆落地碎了...陆霜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埋入了膝盖里面,她不敢往里面看,她更不敢想,自己的少年郎是否真的像来往的仵作说的那般化为了一滩臭水...
但从房内传出的臭味已经告诉她了...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万物皆有轮回。
***
“追!绝不能放过他!”
东宫的卫士连同大理寺及京兆府的衙役一同向前方一身手灵活的羸弱身影追去。
追捕是从永乐坊安顿陈幼微的院落开始的,到了正对延兴门的一棵可堪四人合抱的榕树下才停止。
“陈羽生,别想逃了这次!”
声音是赵鹤岚发出的,他与迟珩正拨开里外三层的士卒信步而来。
“老夫也没想逃。”
“时间不多了,可否让老夫再说次书?”陈羽生抬头看了眼皎洁的弯月。
“搞什么名堂!你这想强买强卖?听了你的书,老子岂不是一会得烧给你?”
“少尹急躁了,陆后生的结局便是老夫的结局。”
士卒在接受到迟珩的旨意后向后退了三步,但他们仍保持着警惕着状态,月光下闪着寒光的银戟仍直对着陈羽生。
“听好了后生,这是老夫最后一次了。”他捻着胡,从腰上的布袋里掏出了块惊堂木来。
惊堂木一拍,四周哑然,就连风都稠住了。
“话说,与契丹决斗的前一夜,一螳螂从怀里陶了张手帕出来,给同伴看,十分欢喜的说道:“看这是我与我定有姻亲的女子赠与我的,她说,回去就与我成亲。’”
惊堂木再一拍,陈羽生哀叹了一声。
他的故事结束了。
“你接触到叶限了吧?”他看着迟珩说道。
迟珩点点头,“他现在被拘在大理寺暗狱中。”
陈羽生仰首大笑,低涩的声音里充满了苍凉之意。
“你不可能抓得住真正的叶限,他看起来很年轻,但他的心理及实际年龄却超乎你的想象。大理寺门口闹事的那个‘叶限’,不过是真正的叶限拖住你的傀儡罢了,他只是不想让陆燃身上的东西被官府的人乃至圣人发现。”
“从我十年前踏入这个组织开始,叶限便这么年轻了,他不会老,不会变化。”
陈羽生的语气里仿佛是对迟珩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嘲笑。
“那你和妖道为何相貌像是一个巴掌拍出来的。”赵鹤岚问。
“因为我们身体里的行蛊是一母产出的,行蛊控制我们,去模仿母体寄居那个人的所有,形貌,举止,语气...便是像今天的傀儡一般,在母体可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选择的‘弃子’。不是老夫贬低二位,只是与我一般有执念的人太多了。”
“二位难道一直都不好奇为何要收集五行?还是说你们早已想明白了。”
“为了逆天改命对吗?”迟珩略挑眉答道。
“不全对,还为了起死回生。”
陈羽生说,组织里每一个人的初心都是藏着对亡人起死回生的执念,他也亦然,甚至不惜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女儿,“幼微本来可以遇到一个很好的丈夫,但是为了在长安城里行动方便,便要与孙衡怀建立起联系。而他的私生子王石便成为了不二之选。”
“少卿,我的故事便不与你们说了,你们是永远明白不了另一个长安城里生活着的人是怎样的生活,生来便是烈火烹油般的富贵又怎么懂得...”
“当你体谅幼微的丧子之痛时,我觉得你会是个好官,想民生之苦,感民生之伤。可是,太晚了,我从前遇到少卿这般的太少,机遇也是不可求...”
他指着头顶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树说道:“长安城便是这般,看起来生意盎然,其实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无数的蚍蜉正在蚕食它的根基。”他跳上花坛拍了拍树根,“就像这里一眼,里面已经空了...”
陈羽生的描述中,迟珩仿佛看见了如遮天罗网般密集的蚍蜉正振翅向大树飞来...
“我说完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陈羽生看了一眼他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不带一丝留恋,将其捏碎了...
“我在下山的青石板上遇到一个穿青霓的女子,她撑着伞...”
“我这般,死了倒是最轻的惩罚,看来...还要永世堕入阿鼻地狱才洗得清罪孽。”
在陈羽生最后的呢喃中。
他的名字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憾生,被朝廷放弃,妻子被恶徒强霸数年,最后饿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晦暗无光。
蚍蜉,便是最底层的他,也像用微不足道的力量撼动权势和超越生死的那棵大树。
羽生,恶事做尽后,自我忏悔,希望被自己残害的姓名可以功德圆满,羽化登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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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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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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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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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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