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珩现下只觉得头疼,明明京兆府已下令各坊里正,让其联动金吾卫加强各坊的治安巡逻。且互通关内道各城让其加强境内来往户籍勘验及水源排查。
原来只是看似天网恢恢而已!
便是这般谨小慎微,眼下青天白日都出了这档子事,不是凶徒手法高超便是他们这些享食禄的未尽心尽责了。
十日之期已过一半,眼下最紧急的是将陈羽生一干人等缉拿归案。
“不猜!”迟珩将赵鹤岚的手拍开,他现在疲乏不堪,说话声音也很是低哑。
“我见他与袄教大萨宝一起论火神经以及商讨袄教在长安大兴的光明前景。”赵鹤岚跟在后面兀自的说道。
他又说袄教教义繁复,又只供来往丝绸之路的胡人信仰,这么多年了都还是个小教,朝廷又不重视,怎么大兴。
“少说废话。”
赵鹤岚冷‘嘁’一声,“哪里是废话呢,我看这叶限就挺有问题,无亲无故的这大萨宝还对他青眼相看?”他又将手搭在迟珩肩上,话锋一转“我说!你是不是还没把马给别人送过去。今天他要是手里有刀能将你剁了!”随即就是赵鹤岚的一阵狂笑。
迟珩脚下步子一滞。
他揉捏了眉心细想,“此事我在两日前便交由即墨去置办了,一会审讯完了我再去催催。”
京兆府大堂
“汝姓甚名何?住何处?与苦主王则安何关系?”赵鹤岚落于上首位的坐具上行典案,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面部严肃,眉宇间满是浩然正气。
“俺叫顾秋桐,住哪?少尹不是晌午才去寻过奴家吗?”顾秋桐绞着额前的一缕碎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赵鹤岚抚了下额头,他只觉得胃里酸水直往外冒。
秋桐?白糟蹋这么好的名字!
“肃静!公堂之上岂能由你放肆!”赵鹤岚惊堂木一拍将顾秋桐给激了一惊。
顾秋桐撇着嘴白了他一眼。
“与王则安关系。”
“搭伙吃饭的姘头。”
姘头?
一旁记录的吏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姘头二字也被他曳了老长。
“今日卯时前后你为何会出现在袄祠?”
“看热闹咯。”她冷‘嘁’了一声,又说了句谁不喜欢看热闹。
这热闹可看的绝顶的好,没想到看了自家的热闹。
赵鹤岚接过吏官递来的户籍注色,“你在怀远坊的一家夹缬铺的染织所里做纺织女工?”
“是。”
“那今日为何未去?”
“哎呀。”顾秋桐捂着小腹,又朝赵鹤岚渡了几阵秋波,“少尹还正是关心奴家!人家是犯葵水了!”她见赵鹤岚蹙眉,又说了句‘要是不信,可在此处检查。’
“放肆!”赵鹤岚转念一想将生气劲给敛了起来,和她置气犯不着,你稍给她点颜色,她便要蹦跶到你头上开染房。
赵鹤岚凤目微挑,嘴唇一勾,“我可是和夹缬铺的安老板很熟的。”
“我和少尹也很熟呢!”顾秋桐撇嘴给了他个‘又怎样,老娘不怕的眼神。’
赵鹤岚含笑点点头,举起手中的户籍一晃,一字一顿道:“你的户籍是假的!”
“你放屁!老娘的户籍怎么可能是假的!”顾秋桐登时站了起来,指着赵鹤岚骂着些腌臜话。
“因为我们熟啊!”赵鹤岚无赖起来,脸皮的厚度可是城墙拐都不能匹及的。
“我就是放屁,你怎么地?”赵鹤岚十指顶对撑着下巴,一直冲她不停地抬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我不仅可以说你的户籍是假的,我还可以随便给你定个罪让你进去。”他嘘着哨子说了句‘反正京兆府女监宽敞着呢,你一进去,蟑螂臭鼠就有伴了。’
“你信不信我还可以将你儿子送去宫里...”赵鹤岚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的光。
顾秋桐从赵鹤岚一张一合的唇瓣间读出来了——做太监?!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顾秋桐叉腰破口大骂起来。
赵鹤岚摸着自己的俊脸,极为自恋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鄙人很荣幸。”
“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大理寺随是向你敞开温暖的怀抱。”迟珩用绢帕细细擦拭自己的右手,头也不抬的冷声说道。
赵鹤岚清咳一声将局面拉回来,惊堂木一拍他问道,“你与王则安是何时结为姘头的?”
“三年前,我男人去了的时候。”
赵鹤岚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王则安社交以及个人脾性的问题,据顾秋桐的描述,王则安因是行的货郎行当,故每日接触的人很多,但因性格腼腆老实,相熟的也只有几户邻居。
“他近来可有何古怪?”
顾秋桐用舌头顶住上牙膛望着天花板想了会,“有的。”
“三月初二那天,王则安自西市进了些水果准备第二天在曲江池畔兜售。那天他从曲江回来带着一身的伤,身上也是秽臭不堪。”
“用过晚食之后,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我在曲江池畔遇到卧龙凤雏追凶,长街上生了乱,钱没赚到,果也被马蹄踏毁了。”
“这段不太重要,可以不讲。”赵鹤岚眼见迟珩清咳了两声,腆着尴尬的笑说道。
顾秋桐白了他一眼。
“老王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了,一晚上都在念叨自己流年不利,想要去找个靠谱的先生算一卦改改运。经别人的荐引,隔天便有个道士上门来给他算命了。”她又叹了口气,“长安城内本就居大不易,请个算命先生做了法可将大半年积蓄都给耗没了。”
“可有算他生辰八字?”迟珩问。
顾秋桐点点头,“算出来说是什么离火命,当时老王可高兴坏了,他说今年恰逢土年,正好与之相生,想必没多久就能有好运了。”
迟珩推算了下时间,今日是木日,若王则安为火命岂不是与之相悖。ωωω.χΙυΜЬ.Cǒm
且他失了肝,应该为土命才对。
“可是我是不信的...”
“你为何不信?”赵鹤岚蹙眉问道。
“倒不是觉得花了冤枉钱。”她哽咽了一下,“老王是子时出生的。”
迟珩抚着下巴,修长的食指在坐具椅把上敲击了起来。
他记得。
命理学有神仙难断子时命一说。
子时位于交接的两天中间,生成八字拢共就八个字。若是错四个的话,有何断的意义?
“经谁引荐的?”赵鹤岚问。
“就是你们找的陆娘子的阿家咯。”
“是不是这个人?”赵鹤岚命九皋将妖道的画像及陈羽生的画像给她看。
她看着两张画像犯了难,思忖了良久才道:“哟!这两人是亲兄弟?”
“那个道士挺年轻的,穿的是件藏蓝色的道袍,和画像上两人也挺像的。”她摆摆手否定画像上那两个。
是时,京兆府外的登闻鼓“咚咚”作响,一衙役急急忙忙地从外跑进了大堂。
“报——”衙役行叉手礼半跪于地。
“何事?”赵鹤岚感到了紧张。
“有丰邑坊苦主在外击鼓鸣冤!”
赵鹤岚大手一扬,“传!”
顾秋桐被带了下去,堂审重开。
“少尹,请为我阿爷审冤。”一怀抱灵位的女子跪在堂中,连对上首位做了三个大叩首。
迟珩看着简陋木牌上写的形貌扭曲的黑字——家父许之涣之灵位。
看来,是又生事端了。
“许伯怎么了?”赵鹤岚差点站了起来,又被迟珩劝阻的眼神给摁回了凳子上。
“今日卯时前,我门住的巷子里突然生出凄惨的叫声和器物碰撞的闷响。”她擦了下嘴角渗出的血,“那时候阿爷方起来倒溺盆,以为有人在巷中行夺财之事,便叫醒我一同出去看看。”
她解释自己往昔曾学过些功夫,又因为身材壮硕,一般的男子尚不能为她的对手。
“我们方出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扑了过来。”她回忆了下,“那个男子的嘴里和鼻孔里都在吐露着食物。”
“可是这个人?”迟珩将自己素绘的画像递给了她。
她点头如捣蒜。
“用的是什么武器打的?”
“就是陋巷中废弃的棺材木。”
她又说此人武功极好,她连那人的三招都接不住。
“那许伯又为何会罹难?”
她开始用手背拭起了眼泪来,“我让阿爷将那人先救进去,当时我想的是将他打出巷子,坊内起早的人看到了定会帮忙的。哪知道,我不敌贼人,竟被他打晕了,究竟是我害了阿爷...”她说话愈发抽噎。
口供采录完后,她向迟珩二人深鞠了几躬,并且将一段藏蓝色的布条给了迟珩。
藏蓝色的布条上用血迹写了个‘木’字,不过要对着光源才看的见。
迟珩摩挲着稍加粗糙的布条陷入了深思。
着藏蓝色的衣服且年轻,那么与立政坊的口供便会有重合之处,是时候去景教调查下了。
根据衣服的颜色,他推测凶手应该是个惯犯,且伪装能力和反侦查能力极强。此种人一般会选择隐蔽性强的时间或者地点作案,比如夜晚,比如陋巷...
迟珩想到了曲江生事的那天东市被掳走的小娘子,或许,她是发现了何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倒是个突破口,不过先下人生死难料,也无任何线索追踪以及任何苦主上京兆府报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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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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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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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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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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