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我姐,也是这样吗?”
沈渡摇晃酒杯的动作突然顿住。
楼梯口,南颂沉默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沈渡接下来的回答上面。
大概过去了有五秒钟,男人清晰坚定的声音传来——
“是。”
简短有力的一个音节,猝不及防地砸在南颂心上,她拿着浴巾的手紧了一分。
他说是。
南嘉述一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啊,难怪姐夫你这么有经验。”
沈渡勾了勾唇:“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南嘉述沉默一秒,点点头:“嗯,听进去了。”
说完又道:“我待会儿就登录填报志愿系统,填北城大学。”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不能忘记自己的理想,理想可以是某所学校,某份工作,某样东西,某个人。”
“总之,不能轻言放弃,勇敢永远是人生的第一奥义。”
“嗯,我知道了。”南嘉述郑重其事地吐出这四个字。
南颂坐在楼梯口,听着南嘉述说话的语气,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个小屁孩儿,倒还蛮容易就把沈渡说的话给听进心里去的,怎么平时她和他交流的时候没见小兔崽子这么听话这么乖巧呢?
真是离了个大谱。
沈渡瞥了一眼南嘉述的杯子,问道:“还要酒吗?”
“要!”
少年说话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朝气,不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沈渡给他倒完酒,又想起了什么。
“话说回来,你去宜南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你姐和我?”
南嘉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不是担心你们不理解吗,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你们我是去找......她的吧。”
“有什么不能的?我和你姐比你大不了几岁,我们也是年轻人。”
南嘉述表情平静又认真:“姐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比我大十一岁,快整整一轮了。”
沈渡:“......”
好好一个孩子,就是长了张嘴。
沈·老男人·渡不说话了。
南颂听出来沈渡吃了瘪,在心里憋着笑。
“当时我听到你姐和你通电话,说你感冒了,还挺严重,这又是怎么回事?”
南嘉述回答问题的语气有些不以为意,似乎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般。
“哦,这个啊,那天我在她老家的小镇上找到了她,当时下着暴雨,我没打伞,淋雨之后感冒了一场,不过我回旅馆的路上买了感冒药。”
沈渡听完,皱了皱眉,看着南嘉述的眼神里多了那么一丝丝不解的意味。
南嘉述注意到沈渡的眼神:“怎么了姐夫?”
“还淋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演言情偶像剧?”
南嘉述:“......”
“我没有啊,当时我也不是故意淋雨的,是因为没有伞,旁边又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而且我找了那么久才找到她,我得先把我要说的话说清楚,所以根本顾不上去躲雨。”
沈渡听了,眉梢轻挑:“那个女孩子当时也没说给你拿把伞什么的?就那么让你走了?”
南嘉述摇摇头:“没有。”
沈渡:“......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子都这么狠心的吗?拿把伞能怎样?”
“可能,当时她心情不好吧,虽然最后被雨淋感冒了挺难受,但我也没怪她。”南嘉述的语气很真诚。
坐在楼梯口的南颂听到这里,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默默吐槽了一句:她这个弟弟脑子是不是有点儿傻?怎么一副痴情种的样子呢?
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南颂就听见沈渡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有点儿傻?这么痴情干什么?”
南颂:“......”
有时候在损人这方面,狗男人和她,就,就还挺默契的。
沈渡看着南嘉述,眼神有些复杂。
“尊严啊,男人的尊严啊,多么重要。”
南嘉述回视着他的目光,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问题。
“那这么说,姐夫你和我姐在一起的过程中,你也很在乎尊严了?”
“......”
......这是什么阴间问题?小屁孩儿举一反三的能力会不会过于强了一点?
沈渡将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这个问题嘛......”
最终,他嘛了半天也没嘛出个所以然来。
这问题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不是,回想起平日里自己和南颂的相处状态,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妥妥的舔狗一枚。
尊严?尊严是个什么玩意儿?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如果说是,好歹自己前脚才对着小屁孩儿说了一句“男人的尊严啊,多么重要”,后脚就亲自推翻自己的观点,会不会太打脸了?
思索一番后,沈渡决定不说实话。
这实话他确实说不出口,要是说了,以后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他索性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去登录志愿填报系统?我记得填报时间好像就是这几天截止吧?”
南嘉述表情坦荡:“不会,还有个三四天才截止,完全来得及,不用着急。”
“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沈渡看着南嘉述,眼神有些无语:“......”
内心OS:小子,你真以为我是在跟你说填志愿截止时间的事情吗???
“说一说嘛姐夫,我想听一听你和我姐之间的故事。”
见南嘉述的态度很坚持,沈渡内心慢慢产生了动摇。
其实说倒也不是不可以说,毕竟一路走来确实没人知道他和南颂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何况南嘉述不是外人。
他只是还没想好该从何处说起而已。
毕竟他和南颂之间的故事真要算起来的话,并不算短。
南嘉述看着沈渡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着,像是猜到了他此刻在想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姐夫,如果你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的话,要不就换我来问吧,你觉得怎么样?”
沈渡思索一秒,点头:“嗯,也行。”
楼梯口处,头发已经八成干的南颂正要起身,听到楼下两个人的对话,顿了一下之后又坐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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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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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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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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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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