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叶子已经绿了两次,又枯了两次了。他的升迁速度慢了起来。
明明他的功劳和贡献足够,然而好像有人故意压制。
成恒处理完一批垃圾公文,抬头换换脑子。
眼睛扫到了桌边端上来的浓咖啡,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群老头子,这个余毒未尽藏污纳垢的地方,迟早有一天。。
他没有再想下去,只是端起咖啡,慢慢抿了抿,感受到弥漫开来的苦涩,皱着眉头继续着工作。
他喜欢吃糖,但是那会令他软弱,所以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爱好苦咖啡,口味奇特到古怪的人。
中午,他打开了同伴传来的密信。
一行字简简单单。
他本以为自己会心痛难耐,情绪崩溃。
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打磨,他却可以维持面上的冷静。这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他自己甚至也搞不懂自己。
不过在这里站稳脚跟并非易事,他需要时时刻刻关注外界变化并及时作出恰当的应对。在集中精力应付外界事务的时候,他哪里有时间关注自己内心的变化呢?
他终于也到了需要清理掉微末时陪伴于身边之伙伴的时候了。
在他埋头做些无聊事情以示恭顺的时候,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官甚至也觉得那个意气风发慷慨骄傲的老大离他越来越远了。
甄石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发出另一条通讯。
“嘟——”
蜈蚣处于嘈杂的街道上,察觉到讯息提示音后便加快脚步想要脱离人群。
旭山在克山城西北,距离不是很近,所以其坍塌不足以危及城市。然而总是会引起些混乱的。人们在经历过最初的默契到诡异后的寂静后又为天崩地裂之声响所震慑,现在正犹疑着走到街道或者任何能够看到西北旭山诸峰的地方眺望,窃窃私语,不安地猜疑。
有人开始准备离开,也有人准备去一探究竟。
蜈蚣的举动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他找了个角落察看通讯器。
代表着紧急状态的红色框弹出,蜈蚣脸色一变,视线在那几行字上逡巡三遍后立刻关闭通讯器并销毁。
“。。。。”
“!!!速逃往前线!老大杀心已起!!”
最后那被加粗放大的一行字触目惊心,蜈蚣咬着牙从腰间抽出隐蔽得极好的匕首,掀起袖子往左臂一划,从中挖出一颗晶莹剔透滴溜溜的透明珠子。
里面氤氲着红色的雾气,蜈蚣捏着它,神情有些挣扎。但想到优柔寡断将他推入了怎样的境地,他便立刻坚定起来,将珠子装入瘤子留给他的瓶子里。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是瘤子的遗物,现在想来,这更是留给他的退路。
蜈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回到临时据点抹掉痕迹,匆匆随着离开的小股人出城,躬身借着混乱的情形直奔前线。
然而更多的人投向西南方旭山诸峰的目光染上了热切。他们迅速收拾行装,幻想第一个找到旭山可能出土的宝藏。他们甚至忘记去思考这是否是灾难来临的前兆。
这些现象在前线发生得更多些。从前线回来的人和平了许久,但看见山体崩塌之时恐怖的记忆立刻翻涌,让她脸色发白。她拽住了想要前往旭山的队长,声音因为恐惧有些尖锐。
“张哥!”
张方愣了愣,“怎么了?乔可。”
乔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缩回了手勉强笑了笑,道:“我是说,去旭山是不是太危险了。。。”
张方恍然大悟,他安抚地解释道:“不是的,我是想出去找个人问问情况罢了。我们小队去凑什么热闹。”
张媛探出头来听见他们的话,也道:“对啊,而且我哥也不可能光光地去吧。至少还要带把刀呢,是吧哥。”
不过她敏感地察觉到乔可的不对劲,问道:“乔乔,你怎么了啊?”
乔可笑道:“没什么,被吓着了。”张方和张媛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出乔可的害怕了。她的声音颤抖地不像话,腿也站不住似的微微发抖。
兄妹俩默契地装作没看见,此时一个身着便装,脸上带着一个超大护目镜的男人走出房间,面色不虞。
张方笑着迎上去,豪爽的声音中略带恭敬和讨好。
“覃风兄弟,你怎么出来啦?没事,旭山一个峰塌了半边罢了。”
覃风隐藏在护目镜后面的眼睛中满是不耐烦,他道:“张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张方哪里知道,他含糊道:“这还不清楚,事情刚发生,没来得及打听。”
覃风点了点头,他心里记挂着江研究员,急着出去,但又不愿在这些外人面前显露什么。
他道:“那我出去看看。”他走了几步又回身,“房间里可能有些响声,不用管它。”
张方点了点头,笑着答应。张媛脸有些红站在哥哥后面。覃风视线扫过仍然沉浸在恐惧中的乔可,一丝疑惑闪过。
“这个新人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与旭山坍塌有关?”
不过当务之急是确认江研究员生死。。。他察看了腕表,疾步往外走去。
在和苏符分开后,他在林子里摸黑迷了好长一段时间路,腕表也被干扰不能用了。好不容易走出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整个人走出了旭山。
覃风不是喜欢乱撞运气的人,他猜测江卫或许故意甩开了自己,便直接进入克山城,一边关注代表江研究员的指示点出现与否,一边将乘热对带出来的大农象的血液和膜进行研究。
带出来的设备不比研究中心的精密,于是覃风只好又保留几份样本,准备带回中央区研究。
覃风看了看远处弥漫着几乎笼罩整个北部天空的烟尘,庆幸自己又回去将飞行器开了回来。
然而覃水却没来得及将自己的飞行器开回来。
他在山崩地裂之时正好在另一个山头,虽然祸不及此地,但是惊慌逃离的大小动物却成群成片,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兽潮,裹挟着一切没在地上深深扎根的事物向山下滚去。
覃水晕头转向地顺着兽潮急速飞奔了好一会儿,才在力竭之前踩着一棵弯曲的树抓着头顶的树枝往上爬到安全的高空。
因为有大只的动物不注意撞到树上,覃水不得不像猴子一样顺着相连但颇为不稳的树枝从一棵爬到另一棵上去,竟然离入山口越来越远了。
他在遭受又一次撞击后,直接站在斜伸的粗壮树枝上物色下一棵,然而头顶上的树叶却哗啦啦响了起来。
覃水怕是什么天外来石,敏捷地往旁边一跳。
一个两肋吊着绳索的纤细人影从树冠中冲出来。
“啊——!”
她惊魂未定地拽着用来调转方向的把手,包裹着软甲的身体随着弹性十足的树枝上下轻轻晃动。
覃水扶着树干,表情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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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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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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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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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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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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