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骁殿后。
他确认海边与林中都已再无人滞留,再次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水渍,辨清方向,准备离开。耳边风声呼啸,一株被狂风连根拔倒的树飞快地向他砸来,杜骁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身一让,躲过了灭顶之灾。就在那棵大树轰然倒地的时候,周遭突然静了。
身边的狂风瞬间即止,雨也在顷刻间停了。杜骁停住了脚步,仰头向天。
绵密厚重的乌云之间,奇迹般地出现了一道蓝天。午后的阳光顺着这道缝隙洒下来,照在满目疮痍的海滩上。蓝天透彻清湛,仿佛一只明净的眼。这情形好生熟悉,几令杜骁记起他和兄弟们逃出生天,重获自由的那一日。
那次也是如此,一样狂风暴雨,高大坚固的海船在巨浪滔天之中宛如一叶。船上的解差在危急之际逼迫杜骁和他的兄弟们投海,以此试图保全解差、狱卒和长官们的性命。杜骁当然不肯,当即率众夺船。
夺船并不意味着保住了性命,就在杜骁带着兄弟们如困兽般在风暴中搏命的最后一刻——他记得清楚,就在那一刻,就和眼前一样,老天爷,睁开了一只湛蓝纯澈的眼。
杜骁加快脚步:天不愿亡他,才让他带着人逃到这个岛上。但是老天爷的仁慈总是有限的,这般“开天眼”只有片刻功夫,脱离危险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在风暴重新到来的时候,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远处暗沉沉怒吼着的海面,心想:不知老天爷今日开眼,是不是也会救下一个像他当初一样,苦苦挣扎求生的人。
*
风暴眼里的安宁转瞬即逝,疾风骤雨随即肆虐了一夜一日,到了第二天午后,才渐渐平息。雨止了,风转为和煦,零星的日光顺着苍黄色云间的缝隙射下来,照在海面上。
杜骁给手下的兄弟们分派了重建的工作,他自己则匆匆攀岩,打算登上岛的最高处,估量一下这次的损失。岂料他刚刚起步,就听见在海滩那边干活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开口呼喊:“老大——”
“杜老大——”
“海里冲上来一个人!”
杜骁一听,立即转身,往海滩上疾奔。他听见那几个年轻人口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便觉有哪里不对。
“老大,是个女人!”
杜骁一下子明了了:岛上连他在内,三十四个大活人,全是汉子。几个月下来,哪怕就是见到头母猪,也会觉得眉清目秀的。
眼下岛上陡然多了个女人,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
“还有脉,但是闭了气了,老大,咱们怎么办?要给她渡气吗?”海滩上七八个人正围着,一多半是十几岁的少年,正在七嘴八舌地商量。
“别,这是岛上唯一的女人,她是生是死都该由杜老大决定。老大没碰过,你们谁都不许动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正是在岛上坐第二把交椅的龙二,比杜骁年长了将近二十岁,为人阴鸷,心机深刻。
龙二话里有话,杜骁便没接,径直赶上,分开众人,低下头一瞧:果然是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早已被海水浸透了,全身曲线毕露无疑,更显得腰是腰,腿是腿,身材高挑姣好。杜骁跪坐在那女子跟前,伸手,轻轻拨去女人覆在前额上的乱发,心道:难怪这里人人激动。
人命关天,他实在不该过分关注这女郎相貌如何的。可眼前的人却美得惊心动魄,纵使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可是那精致的五官,那小巧而高挺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口,以及那对安静覆着的长睫毛,已足以令人怦然心动;而她领口衣衫微敞着,玄色之中露着一小片白腻的肌肤,隐约可见微微起伏,足以叫个正常的男人看得呼吸不畅、浑身发烫。
杜骁却不动声色,一手探她的鼻息,另一手把脉,触手微温,果然如此前所言,这女郎没了呼吸,脉搏微弱。事急从权,杜骁一伸胳膊,已经将那女郎托在怀里,让她的脊背靠在他强健的臂弯里,帮她将颈项向后仰。杜骁则一低头,想要给她渡气。
——这是被大海送到他身边的女人,不好生救活对不起老天。
毕竟岂料还未等他触及那女郎惨白的唇瓣,杜骁忽觉得臂弯里一动,那女子突然自行侧身,蜷起身体,“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海水。
这一出突如其来,围观的男人们全都吓了一大跳,几个年纪小的甚至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杜骁只觉得双手一轻,女郎早已从他怀中脱身。只见那女郎脑后如墨般的乌发,用一柄灿灿的金环束着,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任何物事能够彰显他的身份。她蜷着身子大咳了一阵,渐渐地缓过气来,随即顺势一翻身,左膝跪地,右手扶住右膝,伏在地面上,喘息良久,这才戒备地抬起头,一抬眼,眼神与杜骁的一触。
杜骁心头一紧,明明是个素昧平生的女郎,偏那眼神他熟悉得很:那分明是死里求活的眼神,决绝而凌厉,置之死地而后生。看得出她精疲力尽,也看得出她正在重聚精力。
紧接着女郎扶住双膝立起,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两步。人群莫名其妙地自行分开,给她让开一条通道。女郎摇摇晃晃迈出几步,突然一个趔趄,就此摔倒在地上。她在海上漂流的时间不短,陡然迈上实地,再加上刚刚醒转,几无半点力气,是以才表现得那样虚弱。
女郎伏在地上,半晌,才费劲地撑起身体,重新起身,歪歪斜斜地往海滩另一头的密林走去。有人见她脚步虚浮,随时可能摔倒,想要出手相扶。杜骁却一伸手,比一个手势,将众人都拦住了。杜骁只是出于谨慎,想看看这女郎到底要做什么。几个年轻的便都想起龙二说过的,杜骁是头儿,被冲上岛的女人,首先该是杜骁的女人。年纪小的不觉得,略知些人事的则对杜骁的权威又羡又妒,暗暗生出不平。
杜骁的注意力却全在那女郎身上。只见她开始时脚步虚浮,后来渐渐地越走越稳,直冲海滩尽头的一片密林而去。杜骁这才注意到她没穿鞋,正赤着双足,一双玉足如雪,看得人口干舌燥。
这女郎来到海滩尽头之后,伸双臂密林最外缘一棵苍天大树的树干,手足并用,竟就此攀了上去。她足上的肌肤雪白娇嫩,径直踏在粗砺的树皮上,似乎丝毫也不觉得疼。女郎毕竟气力不继,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攀到那株大树的树杈上,离地总有三四丈高。她蹬了蹬那树杈,觉得尽能支撑,这才满意地坐下来。
紧接着她将腰上缚着的腰带解下来,将自己的腰身往树干上一绑,打了个牢牢的结,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偶然的翻身就从树上掉下来,随后她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在树杈上,双目一闭,竟是就此睡过去了。
费了那么大功夫,又是上树,又是将自己绑住,竟然只是为了——睡觉?
杜骁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想:总有你下来的时候。
他随即一转身,大声喝道:“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到这里来打扰这小娘子!”
人群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女郎,听见杜骁如此吩咐,大多悻悻地转过身去,离开此处。
只有龙二一个还留在杜骁眼前,待年轻人们都散尽之后,才对杜骁笑道:“杜老大还真是,坐怀不乱,若是我,怕是早就……嘿嘿,到嘴的肉都不敢吃,回头呀,有你后悔的。”
龙二冲杜骁笑得诡异。
*
当晚杜骁一闭上眼,便似乎能见到那只澄澈而明净的“天眼”,一会儿却又变成那女郎戒备的眼神,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始终在说:“活下去,活下去!”
即便是在梦中,杜骁依旧对自己说:好生活下去,活出个人样儿来!
他在迷梦中挣扎了良久,待到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有人疾奔着朝杜骁这里奔过来,大声喊:“老大,杜老大,那小娘子……不好啦!”
杜骁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跃起身,随来人一道朝昨日那株大树奔去。只见那株大树上,女郎也睁着眼,显然早已是醒了,然而她却不出声,也全然不敢动——
一条碗口粗的巨蟒,正蜿蜒着缠绕在她身侧,深红的蛇信只在咫尺之遥。
杜骁只听背后安若冷笑一声:“郎君是在蒙我呢!”
杜骁一脸茫然地转过身,真诚地说:“岛上的人每过一日,会在这树干上划上一道,以示过了一日。最上方那一道,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上岛的第一天留下的。”
安若反问:“那这些划痕都一样新旧,又是怎么回事?”仰望树干,这株高大的栎树树身上,刻着的划痕,相差仿佛,像是同一时间划出来的,唯独最近这一两道显得略新些。
杜骁转脸,耐心地望着安若,指着最近的一道划痕认真地解释:“就在你来这岛上之前的一天,岛上正好遇上大风暴……我想你多少也有些印象。当时岛上临海的树木倒了不少。我们原本用来记日子的那一株,不幸也在那一天倒了。大家伙儿商议了说要在背风处找一株大树,结果与你不谋而合,就寻到了这附近……”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安若的脸色立即柔和了些。更何况杜骁还加了一句,他指着树干上一个单独的记号,说:“这就是娘子上岸的那一天……”
“开成五年九月十七!”安若望着那个日子喃喃地道。
“我们到这里的日子是开成五年五月廿二。”杜骁指着树干最上方刻着的划痕,一道一道地数下来,数到那个记号那里,刚好是九月十七。杜骁登时舒了一口气:“总算对上了,到底没有记错!”
也就是说,男人与女人,一群人与一个人,上岛的时间大约差了四个月。
安若凝眸望着树上的标记,若有所思。杜骁偏过头望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试探:“安若娘子是官宦人家出身?”
安若轻哼了一声:“官宦人家算得了什么?”守得不露半点痕迹。
“若非官宦人家出身,此间距离陆上隔着茫茫大海,娘子又是如何赶到这里的?”杜骁问得看似随意。
“所以杜郎君和令兄弟们都是官宦子弟了?”安若反将一军,别过脸,言笑晏晏地望着杜骁。
杜骁客气地否认:“我们?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大多只是来往客商和手艺人,在海上遇了风暴,船毁了,大家伙儿一起弃船来到这里,必须要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因此才结了异姓兄弟……”
他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是想从安若口中套点关于她身份的话。安若则笑盈盈地望着他,两人彼此试探,又各自遮掩得滴水不漏,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话不尽不实,偏又不想就这样放弃。
“话说,刚上岛的时候,那位龙二,才是此地领头的吧?”安若别过脸,双眼却转过来觑着杜骁,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杜骁:“你怎……”
他还未说完,突然警觉,到底将口边半截话又掩了回去。他想说“你怎知道”,因为刚刚登岛的时候,的确龙二是头儿。原因很简单,杜骁年轻,才不过二十出头,龙二年纪最长,“资历”最久,在刚刚上岛的时候,的确是他指点众人,让大家能在这岛上站稳脚跟。
可是后来杜骁半路夺去了龙二的权柄,成了全岛的“老大”,发号施令,具有绝对的权威。他有绝对充分的理由,也采取了绝对光明正大的手段。只不过荒岛上生存不易,为了团结一切力量,他有时不得不容忍龙二。若当真与龙二反目,很容易引起岛上的三十四人分作两派,彼此争斗,两败俱伤。这是杜骁最不想看到的。
他这个岛主,不止想让兄弟们在这岛上活下去,活好了,他还想把兄弟们堂堂正正地都带回中原去,虽然现在还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
杜骁的这番态度相当于给了安若一个肯定的答案。安若冷笑了一声道:“所以那天在山顶上的时候,龙二袭击我的时候,你故意袖手旁观,就是想等我二人争个高下之后,你好坐收渔利?”
杜骁盯着她,心里有点儿不悦,他没想到此前气氛一直融洽得很,这女人翻起旧账来却是说翻就翻。
“是,”这时杜骁索性抱起双臂,望着对面的女人点点头。反正大家各自心怀鬼胎,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其百般试探,不如开诚布公,以后如何,大家各凭本事。
“我不止想坐收渔利,我还想等龙二将你制服之后,直接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杜骁盯着安若,一字一顿地说,“你自己也知道,龙二要是认真与你对阵,未必就一定输与你。”
那天安若在山顶那块巨岩下,与龙二打了一架,龙二占便宜占在他是偷袭;而安若则赢在她出手太快,且龙二全无心里准备。若是两人正儿八经较量,当时龙二体力较好些,安若未必一定能占到上风。
他预料安若要气的,岂知安若只是一声冷笑,点点头说:“我很欣赏郎君的实在。”
杜骁便顺着往下说:“可是待到你杀了那条蛇,又将段十小惩大诫一番之后,我对你的看法更有些不同。”
安若:“哦?”
“你——”杜骁突然向前踏上一步,靠近安若。他比安若高出半头,此刻略略低头俯视这女人,“不如嫁给我,做我的岛主夫人,日后我们一道经营这个岛,教岛上从人手到人心,全部臣服于我们二人面前。”
杜骁这话一说出口,先将自己吓了一跳,仿佛他这话根本就没经过脑子,却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他早已意识到,安若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上岛不过区区几日,她仅凭一次引火,几块蛇肉,甚至出借了一回她的束发金环,就赢得了不少人心。若是他与安若联手……龙二和他的少数党羽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其余人也不会再左右摇摆。这岛上的局面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人们就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营建这座岛屿,谋划将来上。
只不过在杜骁说这话之前,他心里还根本就没有“嫁娶”这个念头,谁知一顺嘴就说出来了,偏生还说得跟真的似的,仿佛不经意间就把心底的秘密给泄露了。话已出口,杜骁才后知后觉地心里一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如就当真就娶了安若……尽管他们这一对男女,认识才不过四五天,见面也不过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几次。
不晓得为何,杜骁突然记起龙二总说的话,“到嘴的肉不吃,有你后悔的时候”。
此刻安若就立在他面前,正仰着一张白净俏丽的小脸,唇边挂着一丝笑,一对梨涡若隐若现。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可闻。杜骁几乎有种错觉,觉得眼下安若所想的,许是与他不谋而合。
安若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但是杜骁很自信,她能给他的,他也一定能双倍或是数倍回馈给安若。
这时候安若突然踮起脚,凑到杜骁耳边。杜骁能感觉得到她鬓角一缕散发触在他面颊一侧,痒痒的。岂料安若却对他说:“为什么不是你嫁我呢?”
杜骁一震,这话有些骇人听闻,他下意识地一伸手,要将安若推开,岂料安若马上跟着道:“你若是不想一转脸这话就传得全岛皆知,就不要将我推开,好好听着我的话……”
几乎是与此同时,杜骁突然听见身边这座巨树上有些动静,他立马忍住了没动弹。“你能给我的,我一样都能给你……没有你我也一样会活得不错,所以,为什么一定得是我嫁你,为什么不能是我娶你呢?”
“要谈互惠互利,就该先摆出互惠互利的诚意!杜骁,”安若在男人的耳边说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再来与我详谈也不迟么!”
说罢,反倒是安若突然将杜骁一推,转过身万般“扭捏”着大声道:“郎君说得也忒羞人,这种事……岂有就这样当面说出来的道理?”
她说着一跺脚,转身掩面疾奔而去,害羞得跟真的一样。
杜骁一面望着她的背影,一面回想安若留下的那几句话:适才安若一眼就看穿,他提出想要娶她,全是利益使然。可为什么她就不肯相信,他就是美人在前,色令智昏,所以才一时脱口而出,开口求婚呢?
“唉!”想到这里,杜骁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冷静”与“功利”,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已经被人看穿了。此刻他突然一伸手,撑在身边的树干上,猛地大力拍了两记,寒声道:“滚下来!”
树上一个精瘦精瘦的少年连滚带爬地从树上下来。这少年姓马,叫马宁,行三十一,是最年轻的几人之一。他还有个身份,是龙二的小舅子。杜骁知道马宁对龙二无话不说,今日他私会安若之事,瞒不住龙二。
可这也许正是他杜骁和她安若想要的。所以此刻杜骁顺水推舟对马宁一板脸,说:“今日之事,回去该与旁人怎么说,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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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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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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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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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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