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安诺的尖叫声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指压住,接着,小嘴儿便被他拧住了。
“尤其是不许再骂人,否则我就让你的小嘴再不能说话。”
他低头,唇角的笑意愈加邪恶,不知怎的,安诺脑中突然闪过了他白天说的那句话:晚上罚死你……脑中嗡地一炸,她一声尖叫,转身就往屋里跑了。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墨竞尧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化成了一脸冰霜,直待她的身影看不到了,他才转过头来,阴郁地看向了泳池一角,树影重重,就似隐藏了无数暗灰色的身影。
“这丫头这些年来生活环境太单纯,你确定要和她在一起?”
周婶的声音响了起来,墨竞尧轻轻阖眼,十指紧扣,搁到了小腹上,沉默不语。残阳的光落在他的肌肤上,抹上一层浓郁的色彩。
周婶摇摇头,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转身离开。
安诺躲在窗口看着,周婶关心墨竞尧胜过周壮壮,这不是很奇怪吗?
把自己丢在水床上,开始回忆和墨竞尧认识后的点点滴滴,他一直步步紧逼着,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要和她结婚,还有照片、还有他说的真相、还有他说的不会害她……安诺的脑袋里嗡地一炸,突然有无数画面挣扎起来,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咆哮……抓住我的手、丫头抓紧……
她仿佛看到了那场烈火,她拼命地往火光冲天地地方跑去,突然,有双大手把她拦腰抱起来,然后似乎是坐上了电梯,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咆啸,那个人突然就把她往空中一丢――
“诺诺……诺诺……”
门被踢开,墨竞尧冲了进来,把滚到地缩成一团的安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安诺的尖叫声把别墅里的人都吓坏了,周壮,小九,周婶都冲了上来,看着她在他怀里不停地缩着,不停地抖着。
“喂……”
见安抚她不住,墨竞尧低头就吻住了她,安诺下意识地张嘴就咬,用力地、狠狠地……直到唇里有咸腥的味道,她眼中涣散的光才渐渐聚拢过来。
“我到底怎么了?这些事是真的发生过的,对不对?”
“嗯。”
墨竞尧点头,十二岁的她被人从十七楼的栏杆丢下去,跌到九楼伸出来的雨棚上,脑袋重重地磕在水泥栏杆的边沿,又往下滚,然后重重地跌在在八楼伸出来的晾衣架上。xiumb.com
她的回忆发生了紊乱,因为太恐惧,从楼上被丢下去的这段被她抹去了,还有那个伸手抓住她的人,也一起被她遗忘。
墨竞尧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睡一会儿。”
他把冷气温度调好,拉起薄被为她盖好。
“可是你怎么知道,是你看到了?还是你参与了?”
她紧拉住了他的小指不肯松开,急切地问着他。
“我调查到的。”
他低声说了一句,表情平静。
“为什么要调查?”
安诺已经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她的心跳那样急,墨竞尧便轻吸了口气,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轻声说道:“因为我要调查清楚我未来的太太。”
“你撒谎,你去告诉徐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我爸爸妈妈冤死这么多年,凶手还没抓到!”
安诺双眼红通通的,不停地央求着他。
“查清楚再说。”
“为什么是我?”
安诺固执寻找答案的声音从他胸前飘出来,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因为我需要一个没有父母的太太,这样才不会牵制我做事。”
仅仅因为这个?那让她情何以堪?
咔嗒……
门轻响,安诺便睁开了眼睛,她今晚睡得很浅,他一翻身她就醒了,悉悉索索的一阵穿衣声过后,他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他还要出去?安诺犹豫了一下,也坐了起来。
她已经无法克制心里那不停膨胀的谜团,拿了手机就拔打了徐警官的电话,这时候打给他,让他很惊讶,听她说了今晚的事之后,徐警官沉声说道:“我知道了,安诺,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安诺小声问道。
“帮我找到墨老爷子生前穿过的贴身衣服,或者用过的牙刷之类的东西,以及墨竞尧的头发,我想做一次DNA鉴定。”
“好。”
安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许承志提出的疑问,她也想不明白,如果说他是来看女朋友,为什么偏在她家门口出现?天下会有这样巧的事吗?还有在她苏醒的记忆里,她隐隐地闻到了墨竞尧的味道。
“还有,如果联系不上我,可以去找宁少淮,他会帮你。”
“徐警官……”
她才说了一句,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连忙挂掉电话,重新躺到床上。门推开了,墨竞尧又走了进来,到了床边,弯腰凝神朝她看了一会儿,才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走开。安诺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细缝,只见他正从桌子里拿什么东西,见他要转身,她连忙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安诺。”
墨竞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走了过来,低低地叫着她,安诺的心跳陡然加快,只有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
过了几分钟,墨竞尧才离开了房间。安诺轻舒了口气,轻轻地坐起来,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去楼下找水喝。
长长的、暗暗的走廊,地毽上的印花像一个个张着大嘴巴的小妖怪,咬着她赤着的小脚。安诺走过去,他的书房里透出光线,安诺犹豫了一下,踮着脚尖走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上面听着。
“竞尧,你知道她是谁的孩子,你不能娶她,她会害了你。”
周婶的声音!
安诺怔住,又听她继续说道:“别忘了,她的父亲可是害过你妈妈的人!想想你可怜的妈妈,她那么辛苦才把你们……”
“别说了。”
墨竞尧打断了她的话,他已经看到了门缝下晃动的身影。
“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我不管你了,但是你记住墨家和安家结的是世仇,你娶她进门,就是娶的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把墨家炸掉!”
周妈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气愤,她一直对安诺很冷淡,那种冷淡根本不像一个下人对雇主朋友的态度,倒有几分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味道。
“周妈,好了。”
墨竞尧向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都没能明白,墨竞尧只有再度打断她的话,门外,安诺想逃的心再度悬起。
世仇?
如果是这样,那么墨竞尧一定不是去给女朋友庆祝生日,而是去杀她的父母!
她的小身子不停地颤抖起来,手指紧紧地咬在牙里,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继续听着里面的声音。
“上辈的事我不管,而且也和她无关,我反正要娶一个太太,娶谁也不如娶一个听话的她,远强过将来有娘家人来干涉我的事。而且……他父母的事我也觉得好奇,究竟是谁下的手,想嫁祸墨家?你说,会不会是许承志干的?”
墨竞尧微拧了眉,目光盯着门缝下的黑影,沉声说着。
安诺塞在嘴里的手指慢慢放下,她已经完全迷糊了,徐警官说是墨家,墨竞尧怀疑是许承志……她要相信谁?真的要去找宁少淮商量吗?
“真是想不通,如果你真不想找家世很好的,那小家碧玉也有很多,只要家世清白,给钱就能给你找一堆女人回来,你非要看上这丫头,如果她哪一天想……”
“周妈,你故意的?”
墨竞尧见她喋看不休,便冷下了脸,压低了声音,周妈这才收住了,悻悻然地扭头往门边看。
“我的事,你以后不要过问了。”
墨竞尧看上去真发了火,周妈怔住,然后嘀咕道:“我是为你好。”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要出去。”
墨竞尧淡淡地说了一句,门外,安诺一听这话,连忙转身往房间里跑去。
她自知不是当侦探的料,可是父仇怎么能置之不理,她一定要弄清楚,害死父母、扔她下高楼的,到底是墨竞尧,还是许承志!
有脚步声从门边过去,过了一会儿,汽车的马达声刺破夜的静,继尔,便是静、静得让她心慌,只有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亮了。
他昨晚出去之后就没回来,周婶做好了早餐,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墨竞尧交待过的事周妈还是会认真去做,亲手给她端上了一碗她最喜欢吃的香菜牛肉馅的饺子。
周壮壮在看法制日报,如今的黑涩会份子也与时俱进了,天天学法律,安诺的嘴角抽了抽,她实在很想喜欢周壮壮,可是只要一想到这里的人可能都和她父亲的死脱不开关系,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
世仇?害过墨竞尧的母亲?真是可笑!她的父亲是世界上最温和的男人,他只会用画笔画青山绿水,才不会涉及黑涩会上的事。
“周壮壮,我们去公司,我要去跟着戴维斯做事。”
安诺胡乱吞了几个饺子,速度非常快,可是饺子那么烫,看得周婶都皱起了眉。其实她是要去找宁少淮,徐警官昨晚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宁少淮是在帮警方做事,她要向宁少淮多打听一些墨家的事情。
周壮壮连忙放下了报纸,跟着她往外走。一路上,安诺旁敲侧击地向周壮壮打听着墨竞尧的往事,可是这男人太忠心了,所说的全是墨竞尧的好话,简直把他揍成了天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她只能放弃从他身上刺探情报的想法。
“那墨老太爷以前住哪间房啊?”
想了想,她又问,做鉴定需要头发之类的,老人家都去世好几年了,她真没把握找到。
“哦,走廊上拐弯的那间,锁上了,不许人进去的,你别进去。”
周壮壮极严肃极认真地说道。
“哈哈,我不进去。”
安诺打着哈哈,抬头,只见景安的大楼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今天的景安特别安静,听说都上去开会了。
戴维斯客套地向安诺打了声招呼,在他的眼中,安诺不过是有钱人的小妻子,来工作也是凑凑热闹。
安诺一直心不在焉,遇上这样的事还能安心工作才叫没心没肺,她寻了个借口独自出来茶水间里有几个女人正在讨论被推迟的宁少淮和许欢颜的婚礼,以及今天景安的变化。
“墨总太威风了,直接拿出了证据,证明许承志伪造遗书,并且请来了大律师,出示了真正的遗书,只要他在三十岁结婚,一切财产都由他继承,他今年正好三十岁呢。”
一个女人捧着茶杯,向大家八着楼上会议室的动向。
“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不信,她便耸耸肩,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我还知道,宁少淮今天就要被赶出景安。”
“不会吧,我刚上楼去了,楼上正争得激烈,像是快打起来一样,就像电视上看到的外国议会开会时议员打架一样,啧啧,那场面啊,真难得一见。而且,我听说是宁少淮要接替墨总了。”
另一个声音又插进来,听上去兴奋异常
“都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冷冷的女声传过来,扭头看,只见许欢颜冷着一张俏颜,紧盯着众人,大家连忙散开,安诺也想走开,许欢颜却叫住了她。
“安诺。”
许欢颜慢慢走近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轻声说道:“原来你是安季桐的女儿,难怪竞尧紧抓不放。”
“什么意思?”
安诺拧眉,许欢颜却冷冷一笑,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去问他啊,你的父亲就是墨字堂的叛徒,他出卖了那么多兄弟,让大家恨之入骨。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将会有多少人想你死?死的方法还有千百种!他这样抓着你,就是和整个墨字堂的人作对,你猜你和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你到底在说什么?”
安诺拧起了眉,说得这样玄,她都要晕了。
“十年前,警方破获一起大案,可那完全是安季桐的栽赃陷害,许多兄弟在那场火拼中丧命,包括竞尧的母亲,也被流弹击中,我真不明白,他明知道是你,还要娶你……难道是为了报复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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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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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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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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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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