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金鸣。
袖剑被荡开,剑尖还兀自不停颤抖。床前人后退一步,卸去了余势的力道。再抬头看时,才发现叶北枳不知何时已经由最开始的卧姿,变成了盘膝坐于床榻上,那柄系了红绳,血迹斑斑的无鞘军刀就横置于两膝之上。
叶北枳垂着头,目光在军刀上停留着,神色不悲不喜。
床前人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一言不发再次探手出剑直捣叶北枳心口。
叶北枳猛地握住刀柄,左手在床榻上一撑,整个人一跃而起——袖剑擦着衣襟刺空,军刀却已经朝着床前人的咽喉抹来!间不容发之刻,这“刺客”身势往下一沉,做了个铁板桥堪堪避过刀锋,当即又是一脚抬高踢向叶北枳握刀的手腕,看样子是打算先夺去叶北枳兵器再做打算。
叶北枳神色冷峻,面对此招不闪不避,手腕一抖,握紧了刀柄对着踢来的这一脚径直砸了下去——“咚”的一声,脚面和刀柄来了个硬碰硬,叶北枳刀势被阻只得收回刀来,那刺客却也不好受,站在原地扭着脚,似乎是吃痛不轻。
“公公果然没说错……”刺客呲着牙,盯着叶北枳说道,“你不是普通……”话还没说完,叶北枳似乎并不打算听他还想说什么了,一步前踏跃下了床,主动扑向了刺客——营长说过,杀光眼前想杀你的人,活下来的就是你。
叶北枳再无保留,浑身气势几乎攀登到了顶峰!这是一记毫无花哨的下劈,直来直去,却让刺客生出了避无可避的感觉——这劈来的哪里是一把刀?他分明是看到万丈浪潮朝着自己当头压来!
千钧一发之刻,刺客狠狠一口咬破舌尖,剧痛使意识终于清醒过来,一个懒驴打滚狼狈不堪地躲了过去,然后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了——眼前这卒子,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我!
若说最开始刺客还是抱着试探叶北枳深浅来的,此时却已经只能考虑该怎么保命了。但叶北枳却不打算给刺客时间再考虑这些,发现一刀落空,立马刀锋一转,改变了刀势又是一刀横斩而来。
刺客把袖剑在刀锋上一搭,借力提气往上一窜,刀锋贴着他的鞋底擦过。此时他人在半空,正是旧力用来新力未济的时候,叶北枳眼中神光一闪,瞬间收刀回身,厚重刀势也紧跟着汇集回来,只见他屏息凝神,右手持刀于身侧,浑身气息愈发凌厉起来!
那刺客身在半空,只觉这一刻全身如被针扎,似有万千刀刃就要及身,他一看到叶北枳握刀的起势便知道不好,心底暗道要遭,忙惊呼出声:“住手!”
叶北枳不为所动,左臂肌肉猛地绷紧!
“停——”刺客几乎是尖叫了出来,“牛大勇!牛大勇——”
“哗——”
凌厉的刀光扑面而来,刺客只来得及下意识使出个千斤坠往下落去。
狂暴的刀风席卷了整个帐篷,刺客抱着头蹲在地上,感觉到视野似乎明亮了不少,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看到帐篷的棚顶在狂风中飞上了天际,门外值守的兵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盔帽也落在地上,盔缨被斩落在脚边。
远处有营中士兵正往这边跑来,清冷的声音将刺客惊醒:“你认识……牛大勇?”
刺客知道刚才叶北枳是留手了,不然那一刀不会落空。但饶是如此,凌厉的刀气还是将帐篷拦腰斩成了两截。
“……你认识牛大勇?”叶北枳上前一步,再次问道。
刺客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先是挥手屏退了正打算靠过来的营长,然后才看着叶北枳说道:“……借一步说话。”
新的营帐里,叶北枳与刺客相对而坐。
此时再叫“刺客”或许有些不当了,虽然在叶北枳眼里,此人做的是行刺之事,但身上衣着却显然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腰带镶玉,锦袍里还掺了银丝,一眼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叶北枳的目光就没从这人身上离开过,一直在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人抿了抿嘴唇,开门见山道:“我不认识牛大勇,也不认识你,但你们的事我很清楚……比你自己还清楚,就连你祖上三代干了些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因为我是朝廷的人。”男子顿了顿,“你只用知道我是为朝廷办事就行了,不需要知道我到底是谁。我这次来也只是传话,你且记好。”
叶北枳在听男子说到与牛大勇并不相识时便有些兴趣缺缺了,显然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叶北枳的反应男子尽收眼底:“飞凫营的事我了解过……你能活下来当然不是偶然。”男子深深看了叶北枳两眼,继续说道,“你自己很清楚,牛大勇也很清楚……战场厮杀这么多年,你能活下来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什么狗屁信念还是其他什么的,同样,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叶北枳抬眼看向男子:“你……找我做什么?”
“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男子反问。
叶北枳沉默了很久,似乎是认同了这句话:“……杀谁。”
“不是让你杀谁,”男子从怀中摸出一物,放在桌子上,然后缓缓推到了叶北枳面前,“去这个地方,杀人,做事,赚银子,养活你自己。”
叶北枳低头看去,桌子上是一块鬼首黑木牌,牌子下压着一块白绢,白绢上有字。叶北枳将牌子拿起来,把正面翻到眼前,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定风波。
看叶北枳似乎神色还有些犹豫,男子继续开口:“牛大勇还有个妻子,每月靠牛大勇寄回的兵饷过日子……这一行来钱快。”
叶北枳抬头盯着男子,把牌子收进了怀里:“……我该怎么做。”
男子轻声笑了笑:“鬼见愁……唔,你应该没听说过。”男子把白绢摊开,指着上面的字说道:“去了这个地方,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差不多把事情交代完了,男子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以你的身手,再当个小卒实在是可惜了,不过飞凫营终究是有功的,甚至连圣上都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朝廷给你许了这么个好出路,你可莫要忘了这份恩情。”
此话说完,男子紧紧盯着叶北枳,见叶北枳认真点了点头,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来。神经从紧绷到松懈,令他不禁有些神色恍惚,想起了临行前那位老祖宗说过的话——
“江湖人,军士,聪明人有之,但大多还是一根筋的武夫,这些人固然不够聪明却也有他们可爱的地方……重恩记仇便是最明显的一点,今天你给他一点恩惠,若是没还,他是会记一辈子的。”m.χIùmЬ.CǒM
PS:说了会全勤的嘛~那个谁,怎么能说我太监啊!谁太监啊?啊?啊?啊?谁太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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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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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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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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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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