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翁与戚宗弼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朝堂下,都不算有什么交情。樊翁更是坚定地站在皇家一方的这自不用提,注定了与戚宗弼是对立面。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樊翁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来他确实是看好自己,二来是因为……他是个真正的明白人。
苏亦抬起头来,左右望了望见周围再无旁人,便正襟走向了张府大门。
叩响门不久,便有下人来开了门,见到苏亦后也不惊讶,只是冲苏亦恭敬地作了个揖,便将他迎了进去。
苏亦默默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
苏亦被下人引着往府内走去,一路来到了内厅的书房,推门进去,张厘已经等候在此了。
“张参知。”苏亦率先向张厘拱了拱手,“今日辛苦了。”
张厘嘴角有着明显的青肿,看来是刚刚简单上了药,书房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张厘皮笑肉不笑地回了礼:“有劳太傅大人关心了……今日太傅所图既已称心,何妨把那账本交于下官?”
“张大人倒是直接,”苏亦淡淡一笑,自顾自走到了张厘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与他隔桌相对,“这幅急切模样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怕是对张大人不好。”
张厘眉头一皱,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出什么来,但片刻后却是笑着说道:“苏大人莫和下官打马虎眼了,这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苏亦目光一冷:“原来张大人是知晓这账本关乎身家性命呀——那想必张大人也应是清楚,与北羌私贩官盐铁器是个什么罪状?”
张厘额头上立时便冒了冷汗,神色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这,这……”
“怎么不说?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说?”苏亦把身子前探,逼近了张厘,“那我便来告诉你——抄家,诛三族!”
“苏大人饶命!”张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伏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咚咚作响,“我张府上下五十余口人性命都在大人一念之间,望大人高抬贵手!”
“张大人快起。”苏亦淡淡说了一句,却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既然我今日还能来找你,便是没有把东西公之于众的打算,不过这账本,还是放在我这里为好。”
“苏,苏大人……”张厘的额头都磕出了血来,此时闻言抬起头看着苏亦,“你这……”
苏亦站起身把张厘扶了起来:“张大人还是快起来罢,立之哪当得起如此大礼——戚相回京只是时间问题,届时立之还需与张大人守望相助才行。”
张厘瞪大了眼睛,嘴唇嗫喏了一下,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站了起来。
苏亦关切地替张厘拍了拍膝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张厘阻拦了一下,回到座位上重新做好了,苏亦也不见怪,微笑着也坐了下来。
“看来是能继续聊下去了。”苏亦笑着对张厘说道。
张厘沉默了许久,此时深深一叹:“朝中百官皆自诩看透了这个朝堂,却终究是小瞧了苏大人呐……”
苏亦轻轻摇头道:“有人为刀俎,就有人要为鱼肉,这种选择立之还是会做的。”
“只是下官还有一事不明。”张厘思忖一了一下说道。
“张大人请讲。”苏亦伸手一请。
张厘清了清嗓子:“那策远将军齐晏竹远在东北边关,苏大人是何时将其笼络麾下的?”
苏亦淡淡一笑:“张大人想岔了,齐将军与我素不相识。”
“那为何……”张厘一愣。
苏亦哭笑不得:“张大人难道就认为立之是为了扶持党羽结党私营才重用齐将军?”
张厘低下头去不敢接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说着:难道不是?
苏亦摇头苦笑,却不欲解释,只是说道:“齐将军能在东北边关站稳脚跟,是真有将才之能人,选择他去接手凉州府这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张大人可知三年前齐将军为何会被远派边关?”
张厘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发亮:“原来……竟,竟是如此……”
“这事我本不知晓,”苏亦摆了摆手,“只是适前向陛下举荐此人时,岳公公向我道出了此中种种——三年前齐将军在戍北关外大胜北羌,得胜回京后,自当封赏,再加上那时应元帅年事以高,本该是让贤辞官的年纪,所以先帝本打算是让齐将军接过应元帅的位置的……可最后不知怎么回事,齐将军在朝堂上被参奏虐待军士克扣银饷,最终反而被发配去了东北戍卫瓦刺,只得了个策远将军的虚衔。”xiumb.com
“是应元帅……”张厘沉声说道,“这事下官也曾听闻,但无凭无据,便都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而过了。”
苏亦冷笑一声:“呵呵……应元帅人老心不老,真乃我大闰之幸事,为了自己的地位,打压同僚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当年若不是先帝最后发了话,怕就不止是调去边关这么简单了,恐怕连性命都保全不下来。”
“哈……”张厘仰天一叹,“苏太傅真是……真是好算计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皆为因果,遇上苏大人,应元帅当有此劫。”
“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苏亦微微眯眼,不知思索着什么,“身为三军元帅,竟然被戚宗弼躲了兵权,这种无用之辈,还妄想建功立业留名青史——也不知先帝当年是怎么瞎了眼才让这人当了元帅!”
“咳咳——”张厘用袖子掩嘴,低声提醒道,“苏大人……慎言。”
苏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当下平复了心绪:“咳——那便是如此了,张大人好好休养,朝堂可缺不得张大人这种国之梁栋。立之,这便告辞了。”
张厘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当为苏大人臂助。”
张厘一直把苏亦送到了府门,苏亦停下来:“张大人留步,立之告辞。”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张府。
张厘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神情还有些恍惚,忽然他一咬牙高声问道:“苏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年轻人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只有一句像是叹息,又像是决心的话远远飘来。
“这个朝堂病了……我要治好它。”
PS:苏亦是怎么从一个不经世事的状元郎成长为一个能与朝堂百官勾心斗角的人物,我只能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就像是这章里提到的,有人为刀俎,便有人为鱼肉。你不想成为鱼肉,便只能让自己去成为那把杀鱼的刀。
又是一个月结束了,下个月我们继续努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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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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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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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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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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