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属于闰朝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过年。
福照大院里,池南苇与叶北枳刚吃过晌午。
吃完饭,池南苇收拾碗筷时对叶北枳说道:“对了,于婆婆让我们晚上去她家吃年夜饭。”
叶北枳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自从那日于老太见到二人吵架后,这一连好几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每次见到都得瞪他一眼,让叶北枳好不尴尬。
“怎么了?”池南苇见叶北枳脸色不好,问道。
“没什么……”叶北枳摇了摇头。m.xiumb.com
池南苇也不疑心,冲叶北枳努了努嘴说道:“诺——你把这两只鸡给于婆婆送过去……老吃别人的也不好。”
叶北枳转头看去,灶台边,两只鸡被草绳捆了,就扔在地上。
他点了点头,走过去提了鸡便出门往隔壁走去。
在门口就遇到了于老太,看样子她是刚买了菜从外面回来。
见到叶北枳,于老太把装菜的布袋放在地上,摸出钥匙来开了门才问道:“咋的了?有事?”
叶北枳点了点头,把手中那两只鸡提了提。
“池姑娘让你送过来的?”于老太和叶北枳池南苇做了这么段时间的邻居,也大概知道了面前这小子不怎么说话,所以也不见怪。
叶北枳又点了点头。
“那进来吧,”于老太推开门,把叶北枳放了进去。
叶北枳走到灶台边把鸡放下,就打算回去。谁知于老太在后面喊道:“哎——你走哪去?”
“嗯?”叶北枳转过身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诺,拿着。”于老太把一把菜刀塞进叶北枳的手里,指了指那两只鸡,“去把鸡杀了,我给你烧水。”
“呃……”叶北枳看了看手里的菜刀,又看了看于老太,却发现于老太已经回身忙手头的事了。
叶北枳提着菜刀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两只鸡,眼神里有些迷茫。
杀鸡……和杀人一样吗?
“你磨磨唧唧的在干啥?”于老太见叶北枳半天没有动静,不禁转过头来说道,“怎么?不会杀鸡?你不是练武的吗?”
叶北枳被于老太说得有些晕,半天没理清楚“会武功”和“会杀鸡”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
“把鸡拎出去啊——难道你要在我家里弄不成?”于老太一瞪眼,冲叶北枳吼道。
“我,我试试……”叶北枳提起鸡来,忙不迭往屋外走去。
屋外,那两只鸡被随意地扔到了地上。叶北枳手握菜刀蹲了下来,和两只鸡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既然都是杀……那只要让它死了就行了吧?
“呼——”叶北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睛,手中菜刀握紧。
那两只鸡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结局,开始不安的扑腾着翅膀,发出咯咯的叫声。
“唰——!!”寒光一闪即逝,一颗鸡头落在了地上。
叶北枳刚一睁开眼,就见那已经没了脑袋的鸡突然就挣扎了起来,几个扑腾就窜到了院子里,翅膀乱扇洒得血花四溅,地上到处都是鸡血。另一只鸡像是受了惊,也随之挣扎了起来,院子里顿时鸡毛飞舞。
叶北枳再一抬头,这才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个人,这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是苏亦,那个没了脑袋的鸡终于不再动弹了,就倒在他的脚下。几根鸡毛落在苏亦的头上,一身素白的书生袍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叶北枳微张着嘴,愣了。
“你……”苏亦缓缓抬手,指着叶北枳的手在微微颤抖,“你……你在搞什么!”
叶北枳抬了抬手中的菜刀,给他示意:“……杀鸡。”
在于老太和池南苇听见动静出来解围后,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苏亦气哼哼地回房去换衣服了,叶北枳端来开水准备给鸡拔毛。
叶北枳搬了个凳子在于老太门外坐下,他耳力不俗,能隐隐听到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娘,等过了年我带你搬去大房子住。”这是苏亦的声音。
“你买房子了?”于老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现在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你买房子作甚?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不是买的!”苏亦怕于老太唠叨,忙插嘴打断了她,“——是我升官后朝廷给送的!”
“升官还要送房子?”于老太好像有些不信,“那以前我们村里,那个村正升官了怎么没听说有送房子?”
苏亦有些哭笑不得:“我现在可是太子太傅——从一品!村正连品阶都没有,这能比吗?我做翰林郎时的从七品都比他大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于老太瘪了瘪嘴:“我可不懂你什么一品两品的,反正我现在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不去。”
“娘!你咋就……咋就这么倔呢!”苏亦急得直跺脚,“搬去大房子住有什么不好?还有下人能伺候你……”
“我老太婆还能动弹,不用别人伺候。”于老太绕开苏亦走到灶台边继续切菜。
“娘!你就听我的吧,你住在这我也不放心啊——”苏亦拉住于老太的手不让她忙活。
“不放心啥?!”于老太瞪了他一眼,“都邻里邻居的,有啥不放心的?”
“邻居?!”苏亦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就隔壁那个叫叶北枳的——他哪像个好人?!”
苏亦这话一出口,于老太顿时就真的生气了,只见她一把拧住了苏亦的耳朵,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当个官别的没学到,倒是先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是吧?!”
“哎哟——别!别啊——”苏亦吃痛,忙捂住了耳朵,一把将于老太的手拽了下来,“娘诶!你怎么就不听呢!”
“不搬!”于老太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欲再理苏亦。
“娘——!”苏亦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痛的,但于老太压根儿不理他。
“哎——!”苏亦一跺脚,没了办法。
于老太见苏亦终于不提搬家的事了,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也别想太多,老太婆我在这住得舒坦……对了,过年你总没那么多事儿了吧?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几天,别乱跑了……”
苏亦一听这话顿时又支支吾吾了起来:“呃,这个……”
“嗯?咋的了?”于老太转头看着他。
苏亦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明天我得去拜访一位大人,还有些事需要找他商讨……”他心里清楚,自从为官以后,确实陪伴母亲甚少,也自觉有些对不住。
于老太这次却没有开骂,只是点了点头:“嗯……过年第一天就要忙啊……”
“嗯……”苏亦点了点头。
于老太叹了口气:“没事……既然是公事,那便该忙……大过年的你去拜访人家总不能空手吧?赶明你去的时候,把屋里那一篮子鸡蛋给捎上吧。”
苏亦默然,点了点头,他知道,在母亲眼里,一篮子鸡蛋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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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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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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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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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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