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舒抬眼看去,花朵掩映在绿叶丛中,静默地吐露着馨香,远望像天上白月,近看花瓣晶莹剔透,洁白似云,在窗外阳光的照应下,仿佛还发着荧光。
一团绿之中,突出了一抹白,直到那叶梢上的水珠折射着的光芒,刺入方容舒眼中后,他才如梦方醒。
拍了拍自己的脸,稍微清醒了下的方容舒大步上前,蹲下来,仔细端详起素心寒兰的不同寻常。
对于兰花的花开,方容舒是极为惊讶的,因为按照先前的花苞生长速度来看,花期根本不是在这时候,还要等上一段日子。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方容舒想到这里,眉头紧锁,见无风乱舞的兰叶,极像八爪鱼在扭动,他便下意识伸出手去。与此同时,兰叶也正好贴到他的手上,极为迅速的缠上方容舒的手腕。
下一刻,一阵清凉之感倏地就钻进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就爬遍了全身,对方容舒来说,这种感觉,就像在夏天喝了一大瓶冰啤那般爽快。
料想不对的方容舒想解开这叶条,这回反而怎么甩也甩不开了。
一向淡定的方容舒这下神色着急了:“小兰花,你怎么了?听到我的话没有,先松开——”
徐?此刻正处于忘我的境界。刚开始体内的灵气还是听话的,渐渐地,灵气从腹中丹田不断涌出,冲向四肢百骸,这也让他的宿体随着灵气乱舞,怎么也控制不了,神似癫狂。
而方容舒一来,无处宣泄的灵气似乎就找到了出口一般,如洪水崩泄,徐?体内膨胀沸腾的灵气才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等徐?睁开眼时,就看到满地狼藉,方容舒则是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
徐?大惊,不用多想都知道眼前糟糕的状况就是他弄出来的。那够得老长老长的叶条还在方容舒手腕上缠着呢。
想到这里,心虚的徐?“咻”地将叶子收了回来,但又想了想,他现在还是魂体状态,根本无法触碰方容舒,只好再次张开几片细长的兰叶,将方容舒给带了起来,挪到了旁边的躺椅上。
这么大动作方容舒也没醒过来。
徐?便大着胆子,挥舞着叶梢在方容舒身上东戳戳西戳戳,发现方容舒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
所以方容舒怎么晕倒了?真是他做的吗?
徐?陷入沉思之中,想不出所以然后,见躺椅上的人似乎冷得缩成了一团。能伸能缩弹性十足的叶条就往客厅的沙发上够,卷起一方毛毯后,叶子又像游蛇般爬过地板,来到方容舒前,再“啪——”地一声,将毛毯舒展开,盖在了方容舒的身上。
他搞不明白方容舒怎么回事,而且看起来也就像是昏睡了过去,应该没事吧。徐?叶尖托腮,盯着方容舒一会,琢磨着,随后再往周围如狂风过境的场面一看。
他默默地把嚣张的叶条收了回来。
这么乱他该怎么收拾?徐?捂住了嘴,无助地想道。还是趁方容舒没醒过来,赶紧收拾掉这个烂摊子?
没等磨叽的徐?坐定主意,方容舒就醒了过来。
他看着身上的毛毯,再看身底下的躺椅,按了按自己有些泛疼的脑门:“?”
等他回过神时,就只看到规规矩矩的素心寒兰,以及顶端上那三朵盛开得正好的花。
而空气中那如丝似缕的清香总往他的鼻子里钻,想让方容舒忽视都不行。更何况还有这宛如被拆过的场景,方容舒见了,回想起晕过去前的一幕,登时就摇头一笑。
他掀开毛毯,正想从躺椅上下来,但脚落在地板上的那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己浑身精力充沛。再一起身站好,发现车祸后还会隐隐作痛的膝盖居然也不疼了。
方容舒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连陈年的伤疤也不见了。
他只是睡了一会,怎么他整个人都变了。震惊得方容舒顾不上去教训闯祸的小兰花,而是直奔洗手间而去。
徐?悄咪咪地探头去望,只是门被关上了,什么也看不到。
只听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好久,门才“吱嘎”一声地打开,走出一个面色平静的方容舒。
方容舒脚步流畅地绕过东倒西歪的家具,然后抱着手臂弯下腰,紧盯着异常端庄的兰花。
“小兰花,你好好和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方容舒往狼狈的地面一指,问道。他知道眼前的兰花是听得懂的。
徐?硬着头皮地迎向他如死亡射线的眼神,却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企图蒙混过去。
“你怎么不回答?还是要我叫叶道人过来?”方容舒话音刚落,见徐?还没回应他,便出其不意地抓住了素心寒兰的——花。
徐?被这神来一手般的动作激得一抖,下一刻几乎全部的细叶都同仇敌忾,一致地就要往方容舒身上豁去。
不知道花是植物的什么吗?!一看这方容舒就是故意的!徐?气得想戳死面前的家伙——但是他不能……
方容舒眼疾手快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回肯应我了?”方容舒笑道,“我再问你,你可要回答,不然我就像刚才那样……”
听到他的话,徐?一脸呆滞,看着面前这个居然还对植物耍起心眼的男人,再想起方才被他一把抓住花的触感,心有余悸,便立马摇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一人一花这么你问我答下来,也花了好一阵功夫。
不过方容舒哪怕听不到徐?的话,也半蒙半猜地将事实还原了个大概。确定自己会昏过去的原因后,得了天大好处的方容舒,也没有再故意逼问这个可怜的小兰花了。
而是转身打了电话,叫人来收拾这残局。
以为度过了这一关的徐?,正想重新抖擞呢,就见方容舒回过了头,对着蔫头耷脑状的他,面色古怪地笑了笑。ωωω.χΙυΜЬ.Cǒm
徐?见状,默默往后收起了兰叶,还护住了头顶开着的花。
“你很喜欢自己开的花?”方容舒笑得很是温柔。
徐?只觉其中必有阴谋,却不敢不回答,生怕方容舒又向他伸出咸猪手。
于是他摇了一下。这么好看的花,谁不喜欢?他自然也是喜欢的。
“这样啊,”方容舒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镜片发射的光让人感觉就像寒芒一闪,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意,又一问,“那你是想孕育自己的后代吗?”
孕育后代?徐?满头雾水,不知方容舒怎么就扯到这里了?
等等,想通其中关窍的徐?只觉晴天霹雳!老天!他现在可是一株雌雄同体的兰花,而且他被方容舒喂得这么好,营养充足,现在开花很容易结出果实的!
虽然他不是人,但是结出果实这样貌似男人生孩子的事,可不能发生啊!
被吓到的徐?疯狂甩着自己的叶子,远远望去,就像个跳着海带舞的植物怪。
“怎么,小兰这么兴奋吗?”方容舒误会了徐?的意思,眼神闪了下。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就收起了笑意,举起手掌,比了个剪刀的手势,接着仿佛真剪刀一样,咔擦一合。
徐?只听方容舒道:“这可不行哦。我可不会让你结果的。”
他被方容舒的凶残吓到了。
“知道为什么吗?”徐?抬头又见方容舒笑眯眯地道。
他老实地摇了两下,表示不知道。
“小兰花,你还小,不知道生孩子是很要命的。”徐?听着方容舒对他危言耸听道,“你要结果的话,几乎要把自己的大半营养供上,我不想到时候看到半死不活的你。”
这么可怕的吗。徐?惊悚脸地想着道。
再一抬眼,就见方容舒还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道,“何况你们的种子存活率太低了,最后还会是白费功夫。”
见徐?没有反应,还以为这心智不高的小兰花听不懂他的解释,生气了。
于是方容舒转变了画风,垂下头轻叹一声:“你太珍贵了。”
不仅因为面前这一株,是难得的素心寒兰,还是因为他还可能是世上唯一的一株,有了心智还成了精的,方容舒不想这小兰花精就因为一时的开花结果而老去,他舍不得,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只是这会门铃响了,想必是方容舒叫的清理人员来了。
方容舒并没有立刻理会,而是对正在思考的兰花,用商量的语气道:“好吧,你喜欢花可以,等你的花差不多要谢了,我就再剪掉,可以吧?”
这回终于见叶子摇了一下。
方容舒微微笑了下,坐在轮椅上,到了客厅处,看了眼门口监控,确认了来人后,才打开了门。
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对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也不置一词,只顾埋头收拾。他们效率很高,没半小时就收工走人。
外人不在后,徐?才敢放飞自我,抽出一片叶子,蹭了蹭方容舒,以示讨好和感谢。
方容舒对这小兰花精的亲近也是颇为受用。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这会养花人方容舒正给自己的小兰花拍照呢,电话铃声就急促响了起来,方容舒本来不想接,奈何来电人锲而不舍,他只好接过。
一听,助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Boss,计划已经开始了。方信那边虽然有怀疑,但还是开工了。”
方容舒眉头一舒:“不错。”
徐?凑过耳朵听着,助理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堆,徐?只见方容舒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末了还听到助理犹豫地问道:“Boss,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怎么?”
“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助理小哥起了恻隐之心。
“你照做就是,不然你也想跟他们一起?”方容舒冷下了脸,“体贴”地问道。
助理立马吓得赶紧回道:“不不,我会做好您安排好的。”
方容舒没再听,手机朝下一挂,便继续拿起单反给自家兰花拍起美照。
毕竟这开的花也没剩几天存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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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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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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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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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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