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方容舒的大伯跟方容舒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气质雍容的方容舒面前,方信更显得粗俗,哪怕上好的衣料在身,也无法掩饰他一身的暴发户气息。
“小舒,你怎么在这?”方信怀疑方容舒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来这里堵着他们。
“出来散散心,顺便在这吃了一顿。”方容舒没有在乎方信是什么想法,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腕,手指圈住那看不见的灵绳,然后摩挲着转起圈。
徐?则是滋滋有味地看着这一来一往的好戏。
“小舒啊,那就先别走啊。不如你来我们这喝一杯?大家认识认识?”方信大手一挥,正想挤开方容舒身后的助理,抢过方容舒坐着的轮椅就想走。
结果被方容舒一个抬手给按住了:“大伯,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说完徐?就见方容舒立刻咳了几声,咳得就像没几天活头的晚期病人似的。
徐?皱着一张脸,看着方容舒演戏。
方容舒来这么一招,吓得方信立马给松手了,生怕方容舒把病传到了他这边。见此,方信只好面露遗憾地道:“那真不巧啊。侄儿你身体不好,就少出来吹风了。”
虽然天气的确冷了不少,北下的冷空气更是在这低温的天气里“雪上加霜”。但方信这话重点并不在天气上。
方容舒听出了方信的言外之意,倒是没有迎面而上,针锋相对,反而像是妥协了一般,道:“咳咳——谢谢大伯,我会注意的。”
随后才缓了过来,对助理说道:“阿成,我们走吧。”
身旁的助理赶紧跟上,推着方容舒走了出去。路过那群投资商时,方容舒还特地向他们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不过徐?眼尖地看见,方容舒其实和某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对上了眼色。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徐?还是觉得方容舒肚子在使什么坏水。
方容舒被助理和保镖给送进了车里。每次方容舒要上车或下车,都要折腾那么一会。徐?在车顶上蹲着,直到车开了,徐?才钻进了车里,坐在方容舒的身旁。
车是由专门的司机开的,助理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方容舒闭上眼睛一会后,才抬起眼皮问道:“阿成,你来说说他们谈投资,会要几天?”
“大概要三四天吧。”助理不确定地回答道。
方容舒从鼻子里哼笑出一声:“等他们谈定,工程都投入了,就把城西那块山头的消息给泄露出去。”
“是,Boss。”助理狠狠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徐?好奇地看起方容舒的表情,方容舒还真是不同人不同面呀。
不过这会方容舒不再说话了,似乎今天早上出来散心,把他整个人的精力都给抽空了。
“别这样看我。”方容舒突然轻声说道。
被惊到的徐?“咻”地一声远离方容舒,躲在窗边,然后惊异地回过头,望着方容舒。
“Boss?你刚刚说什么?”前边的助理似乎听到方容舒在说话,便高声问道。
“没什么。”方容舒说完后,转头看着身旁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座位,笑了笑。
见到方容舒促狭的笑,徐?心想方容舒刚才肯定在唬他,方容舒不可能看到他的,于是玩心大起的徐?伸出五指,在方容舒面前使劲晃了晃。
迷雾似的灵气也跟着晃了晃。
见方容舒没反应,徐?勾起了一笑,把自己那长得能盘几圈腰带的头发甩了甩,吊儿郎当地在位子上像摊煎饼一样摊着。
啧,就知道方容舒这人一肚子坏水,果然在诓他。
徐?的想法刚落,方容舒就仿佛能听见他的心音一样,又道:“别调皮了。”
徐?被激得鸡皮疙瘩一起,然后干脆窜上了车顶,吹起风来——方容舒真是太吓人了。
不过出来前,徐?似乎还听到方容舒叹息了一声。
车回到公寓的地下车库时,徐?就立刻飞奔直上七楼,穿墙而入,回到了兰花的宿体之中。
虽说跟着方容舒可以长久自由活动,不过徐?实在受够外面浑浊的空气,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兰花的宿体里边。
徐?舒服地长吁一声。
这么一天下来,该浪费多少灵气啊。徐?恨不得捶足顿胸,后悔自己过于贪玩,心想早该催着方容舒回来的。
“叮——”公寓的电梯开了,方容舒被慢慢地推了出来。直到彻底进了自己的领地后,方容舒才大胆地卸掉了伪装。
坐了这么久,方容舒只觉自己下半身都要麻了,他站起身,不断地活动着自己的四肢。不过这会已经差不多下午,方容舒和助理嘱咐了几句重要事项,助理走后,方容舒便准备去休息。
不过在休息之前,他也没忘记屋里还有一位小伙伴。方容舒不仅拿出花洒装了水,还拿了一小碟花肥出来。
徐?原本不想理方容舒的,可是方容舒在他这么一株不会说话的兰花面前,总会变得特别唠叨。
要是不理他,他还能“变本加厉”。
不管怎么说,方容舒也算个另类的“铲屎官”了吧。看在他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给花浇水施肥的份上,徐?决定大发慈悲地理一下他。
于是兰花细长的叶条从玻璃罩口伸了出来,颇为矜持地拍了拍方容舒的手臂。方容舒见了,眼睛带上了笑意,停下了给花施肥的手,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住了苍绿欲滴的叶尖。
“小兰花好——我给你浇的水,好不好喝?”自从确定自己的花成精了后,方容舒把素心寒兰先前的待遇都提高了一个台阶。
用的水是清澈甘甜的山泉水,施的花肥也是最昂贵的那一种,不仅外表好看,还能除草杀虫,而兰花所在之处的温度,必定调到寒兰最适合生长的温度。
种种贵宾级别的待遇,不得不让徐?心生唏嘘:他做人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啊。
不过方容舒的问题还是得回答的,在方容舒手中的兰叶便摇了一下。
“那就好。以后就继续用这家公司的山泉水吧。”方容舒说道,然而下一刻他又说,“既然小兰花喜欢,那我就给这个公司投资入股吧……”
徐?:“……”他想自己应该是看到土豪一掷千金的场面了。
拍拍脑袋就投资,方容舒这人这么随便的吗。
想了想,心有点累的徐?,看了眼有些疲惫的方容舒,便趁势从兰叶尖将灵气输入方容舒的体内。
而方容舒给兰花照料好后,竟然觉得比之前更加神清气爽,眼神清明。
回想起以前好几次都是如此,方容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就要溜走的叶条,面色严肃:“小兰,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做的?”
徐?迷茫想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了吗?
“我的小兰花呀,别给我什么灵气啊,你留着自己用就好。”方容舒语重心长,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对着不懂事的兰花精道。
徐?心底就是一个白眼,敢情我给你灵气还嫌弃上了。想到此,徐?觉得方容舒凑上来的大脸分外碍眼,细叶“啪”地一声往方容舒那俊脸上一甩,接着像逃命地缩回了玻璃罩中。
安静得一动不动,完全就是一颗没有生命的精湛工艺品一般。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被甩了一脸的方容舒也没有生气,心知这小兰花的心智就是个小孩,便举起双手投降,站起来在玻璃罩口,拖长着嗓子说道:“小兰花我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
那声音从玻璃罩口上方传来,听在徐?耳中就像从洞口传来的一样,有些飘渺失真。
见到方容舒真的进了卧室休息后,徐?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修行大业之中。叶涂冬给他偷偷传授的技巧,徐?受益良多。xǐυmь.℃òm
今早在花卉基地散心时,又让徐?体悟到了寄身植物修行的关窍。这会的他,修行跟先前摸着石头过河的进度来比,简直如健全的人在康庄大道上大步前行。
素心寒兰的资质绝非普通花卉能比,种种优势堆叠起来,由内往外的灵气氤氲成雾,原本只算是小花苞的花芽,现在慢慢地张开了。
等方容舒起来时,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醇的芳香,香气极淡,闻着久了,他的头脑也没有因为香气而发晕,反而愈久弥清。
方容舒寻香而去,看到眼前如梦幻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宛如石化,愣住不能动了。
他养了将近一年的素心寒兰,竟然开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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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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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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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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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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