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做了个梦,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早上等我醒来,棺材铺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便起来到处去找欧阳漓,结果我刚出了门,叶绾贞也来找我了。
见了面我也就忘了晚上的事情了,倒是把乌鸦精与宇文休的事情说了一遍。
哪里知道叶绾贞风风火火的,一听说有个魃要出世,拉着我便朝着阴阳事务所那边去了,进门欧阳漓也在那边,似乎已经把乌鸦精的事情告诉了宗无泽。
宗无泽见到我也没说什么,我拉了一下叶绾贞两个人便站到一边听。
宗无泽与欧阳漓正在商量事情,我其实注意力都在怎么把宇文休收拾上面,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朝着欧阳漓的背上看。
不知道是我昨夜没有睡好,还是我刚起的缘故,我看欧阳漓的背影,总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但要说是哪里不同,我又不太清楚了。
见我看得出神叶绾贞便推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我发花痴了,我便眉头皱了皱,她哪只眼睛看见我这种发花痴的人了。
别人发花痴都是两眼放光,对着陌生男子,什么时候见对着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了。
不过我确实是喜欢对着欧阳漓看,叶绾贞这么说也就不足为奇了。
宗无泽和欧阳漓商量完叶绾贞也说要吃饭了,看她去厨房准备我也没去帮忙,反倒是去了半面的香烛店那边,打算叫半面也来吃饭,岂料我刚走出了门口便听见瓷娃娃大喊:“有事!有事!”
回头我看瓷娃娃大早上的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要出事?
我本打算跑过去问问瓷娃娃,但瓷娃娃这厮实在是气人,它还不等我跑过去问它,脑袋一缩回去了。
叶绾贞在里面喊我吃饭,我转身去了半面家里,有事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先把半面喊过来填饱肚子再说。
香烛店没人这事,倒是叫人意外,平常半面就是不在,他也会把香烛店的门开着,但今天他家的香烛店是用锁头在外面锁上的。
看看四下无人,我摸了摸锁头,确定里面没人我才转身回去了,结果等我回去我才知道,原来半面出远门了,难怪瓷娃娃说有事有事,感情说的是半面有事。
坐下吃饭我问叶绾贞,半面做什么去了。
叶绾贞便和我说是天机,不可泄漏。
看叶绾贞神秘兮兮的,宗无泽也不说,我便也不好再问,这时候才问宗无泽,打算怎么处理宇文休的事情。
“现在只能先做缓兵之计了,宇文休既然来我们这里暴漏了身份,足见他不在乎我们,贸然动手怕也是徒劳无功,只能暂缓,按兵不动了。
小宁——”
宗无泽话刚说到这里,欧阳漓便说:“宁儿我自会保护,现在起大家各自小心,以免节外生枝。”
听欧阳漓说我便有些脸红,总感觉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似乎他在宣誓所有权,好像是在勒令宗无泽不要再想不该想的,不然他就要不客气了。
想到这些也是一番无奈,男人果然是越来越争强好胜。
宗无泽的俊脸上一丝稍纵即逝的惨白,瞬间平和下来,但他不是对着欧阳漓,反倒是对着我:“小宁尽量小心一点,有什么事——”
宗无泽那边正说着,门口瓷娃娃大喊:“有客,有客——”
瓷娃娃一喊把宗无泽的话给打断了,我们也都朝着门口看去,正看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门口,而车子里面迅速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都很普通,长相也一般,就是身后停下的那辆车子,也是平常可见的普通车子,不值什么钱的那种。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看到男人走来我总觉得他不像是活人,但是他要不是活人,我又在他身上看见了活人的人气。
说来也是真的很奇怪,我只会看鬼,今天竟然能看人了。
那人走来我还低头寻思,但男人走来反倒是和我先说话:“原来是鬼师后人,难怪。”
那人说话我便抬起头看他,不想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来抓我的手了,我一看他要靠近,慌忙躲到欧阳漓的身后去了,一把拉住了欧阳漓的手臂,生怕一个不小心我被对方给算计着了道。
欧阳漓马上把手抬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我便生出几分奇怪,每次欧阳漓都会拍拍我的手,怎么这次挪到上面来了。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躲过了一劫,心里便豁然开朗许多,而我哪里知道,我的这些豁然开朗,分明是来自欧阳漓本身给我的平和之气。
但这些我也是以后才知道,而以后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是道友,小宁不用担心。”此时宗无泽从一旁走来与我说,我虽然相信宗无泽,但站在欧阳漓的身后握着欧阳漓的手臂却没出来。
“身为驱鬼师竟然胆子这么小,倒是第一次遇到,你比起你父母可是要逊色许多。”听那人提起我父母我便忽然意外起来,而且也不觉得害怕了,反倒问他:“你知道我父母?”
“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他们一次,他们那时候就是你这样的一个年纪,我记得你父母恩爱有加,而且那时候已经怀了你,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小宁吧。”
那人越说越是对我很是了解的样子,我便看着他出神。
“你也不用担心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要害你,只是遇上你有些意外,你与你妈妈长得如一个人一样,才会忍不住多说两句,已故之人,总有一丝留恋。”那人说着看向宗无泽,只是在看着宗无泽的时候扫了一眼欧阳漓,其它便也不说什么了。
他都已经不说了,我即便是还想问,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于是便安静的站在一旁听他和宗无泽说话,这才知道他叫九目渡人,是行走在阴阳两界的幽冥渡人,但他渡的都不是人,都是一些妖物鬼怪。
九目渡人说在三百多里之外有一条河,那条河是他的管辖,但是最近出了一点事情,他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要请我们去帮忙。
听到这些宗无泽便为难起来,抬起手掐算了掐算:“看来这事情是因我们而起,不去便有违天道了。”
宗无泽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向我和欧阳漓,欧阳漓这才说:“既然是因为我们,那我和宁儿去看看,你们也多加小心。”
九目渡人的这件事情,最后就这么决定了,而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宗无泽要说这事情是因我们而起。
要出远门必定要收拾一下才行,叶绾贞便陪着我收拾,收拾的时候我问叶绾贞,那个九目渡人的事情。
叶绾贞问我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没回答,叶绾贞看看我便说:“其实这个九目渡人和你一样,是个天生的阴阳眼,是个行走在阴阳界的人,不过他不抓鬼,他只是个渡魂者,所谓的渡魂者就是每天把船停在渡口,等着一些死去的人的魂魄,把这些魂魄送到对岸去,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这就是渡魂者。
渡魂者出生多半都是夭折的孩子,所以你看见的九目渡人身上有一股阴寒之气,那是因为他的命早在出生的时候就给阎王叫了过去,而后阎王给他续命,他为阎王办事。”
叶绾贞说的这些我其实听过,而且也上过渡船,只不过那时候是与紫儿一起,想来都有段时间的事情了。
“要这么说他其实是个活死人了?”我问,叶绾贞点了点头,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咋一听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也就好懂了,其实这就和引魂使者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陆地上面,一个在水上而已。
“难怪我觉得他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鬼。”我说着开始收拾,叶绾贞便摇了摇头:“你难道就一点不觉得你们有些同命相怜么?”
我看叶绾贞,一脸的奇怪:“他是他我是我,怎么能同命相怜,比其他人我好了很多,起码我是活的。”
给我一说叶绾贞反倒是生出几分怜惜来了,还叫我:“小宁。”
“嗯。”我则不以为然的收拾着东西,想着我该带点什么,是带上几道符,还是带上符纸?其实比起宗无泽和叶绾贞,我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个罗盘了,我最多是一个乾坤袋。
见我低头不看她,叶绾贞只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叶绾贞不说我便当成她是没什么可说了,收拾了一下把乾坤袋带上了,除了这个其它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哪里知道,小十看我要走,一下钻进了我的乾坤袋里面,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我叫小十出来,小十却就是不出来了。
“它要去你就带着吧,它对你起码忠心耿耿,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兴许能够帮上你。”叶绾贞说的好听,可我怎么能把小十带上,就小十现在的道行,一出去就给吃了,还不如留下的好。
于是我便和小十说,等半面回来了我给她去买香火,叫她出来,但小十说什么不听我的,未免耽误时间我直接把小十叫了出来。
小十十分的不高兴,站在地上把脸转了过去,我看她生气也没理她,转身便走了。
叶绾贞一路跟着我出来,交代我路上千万小心,还和我说这次的事情不正常,肯定是宇文休在背后搞鬼,怕我们阻挠他成魔,就设下了阻挠。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我这边说着也到了院子里面,欧阳漓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而临走我便把铜钱拿了出来,把宗无泽叫到了一边,咬破了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
宗无泽也是一愣,我把铜钱带着自己的血交给了宗无泽。
“想必不见血它不听话,我把它留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好用它救救急,还有你的后院屋子里面,我已经趁着没人的时候画了几张符?出来,那里面有一张蓝色一张紫色,不知道好不好,你先拿来用,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多画一点。”
也不管宗无泽他是不是愿意,我说完便要走,但我要走之际宗无泽拉了一下我的手,只不过我并未理会,转身还是走了!
在我看来,这些人最好都不要有事,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我的亲人,危难关头是他们帮我护我,虽然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他们护着他们。
他们今天能护我一时,他日我便能护他们一世,谁叫我欠了他们的呢。
其实我也不是个多会感恩戴德的人,但他们毕竟救过我,万一他们有事死了,必然成了鬼,到那时我总觉得欠了他们什么,而他们成了鬼就会难缠的很,就好像是僵尸鬼和欧阳漓他们两兄弟,纠纠缠缠的两千多年,而我实在不想还有人再纠缠我了。
欠人钱财好还,总有个数1;150850295305065目摆在那里,今天一分,明天一分,总有还完的一天。
但要是欠了人情,便是永远也都还不完了。
我便想,他们即便是要死也别死在我前面,都死在我后面,那样一来我也就省心了,起码我成了鬼,就算是纠缠也是我纠缠他们,他们不会纠缠我。
这么想心里坦然了许多,迈步去前面找欧阳漓和九目渡人了。Χiυmъ.cοΜ
叶绾贞也站在那里,看我手指破了问我怎么了,我说没怎么,不小心破了。
听我说欧阳漓便将我的手拉了过去,垂眸看着,而后两条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与我说:“下次不要用这种粗鲁的方式了。”
说完欧阳漓将一块丝帕从身上拿了出来,在我的手指上面缠了缠,打了一个花结,而后将我的手握在了身侧。
九目渡人看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句走吧,迈步朝着外面走去,欧阳漓带着我自然是要跟着过去。
而我们出门上了车,宗无泽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握着那枚铜钱正看我,我心想着,这次可不要再回来了,再回来我当真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车子开走宗无泽握着铜钱背过手去,就这么目送我和欧阳漓离开,而我哪里知道,再回来竟是物是人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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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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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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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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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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