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郁明远此时尚在东南亚一带寻找谷琴和龙啸暂居的具体地点。
电话拨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低沉,“喂。”
欧言峰也废话极少,道:“我回A市了,说时间,我们见面谈事。”
电话里又传来郁明远的冷笑,“我还在菲律宾。”
欧言峰眉色微拧,沉默几秒问:“龙啸那边什么情况?”
郁明远也停顿了一会,似乎稍稍考虑了一下才说道:“我打听到了,龙啸目前住在马尼拉魅角海湾观沙林一幢独立的别墅里。别墅周遭戒备严森,日夜有人监护。加上这边地广人稀,欧圆三里的环境比较明透,所以我的人进不去。”
“嗯,龙啸是一个严谨的人,我早向我虎义帮的人下令干掉他,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欧言峰说。
郁明远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急,道:“这回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杀龙啸,而是救琴琴!”
“……”欧言峰举着手机,又转着身子望了望房间四周,暂时没做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应。
郁明远仿佛感受到了他对谷琴的冷漠,又发出一阵淡淡的长长的冷笑声,说:“欧言峰,若不是你,琴琴的命运一定不会如此,是你负了她。”
郁明远的此番话,就像一把尖刀深深的插在了欧言峰的心口,震得他身躯微晃。
好在他高大结实,所以没有倒,也终于问出了藏在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琴琴,她跟龙啸……”
“翻脸了。”郁明远断然道。语气中带着对欧言峰的嘲意,略显惊讶问:“他们早在四年前便翻脸了,你不知道?”
“四年前?”欧言峰清俊的面容乍然笼罩着一层极暗的乌云。
四年前他本跟谷琴在一起。她爱他到心坎上,他宠她到骨头里。他们轰轰烈烈、山盟海誓,憧憬着计划着未来。然而突然有一天,他们却给了彼此最刻骨铭心的痛。
她背叛他,背着他跟另一个男人来往,他碰见她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
他在马路上无情的甩开她,致使她被车撞,伤痕累累,鲜血满地。
然后在他痛不欲生、她生死悬殊之际。他们莫名的被人分离。
她消失了,从他生命中消失了,没有任何消息,生死亦成谜团。
也随着她的背叛、抛弃和消失,他开始自甘堕落。他学会了抽烟、喝酒、赌博,心情不爽时便动手打人。有时思念和内疚之苦压抑得他实在是无法承受时,他甚至无所顾忌的跟各式各样的女人玩,以填满自己心中的空虚和绝望。
日子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向后推移。慢慢的,生命走过的日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或许就是这样。走着走着,一切就在不知不觉间变淡了。
时光之沙,一点一点将过去的记忆掩盖。
欧言峰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变得对谷琴漠然的。
或许是从那一晚,在羽舞霓裳酒吧,一个小丫头忽然闯进他的世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真不清楚。也曾假设,如果那一晚,那个小丫头没有闯进他的世界,那么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深深牵挂的人依然是谷琴,神秘的谷琴。
郁明远又点头。提醒他说:“四年前,你看到的跟琴琴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龙啸。”
“……我知道。”欧言峰声音忽然透着无力,去年七月份在泰国芭堤雅,他第一次见到龙啸便觉他眼熟。虽然当时实在是想不起在哪见到龙啸,后来慢慢慢慢的想,又派人调查了龙啸这几年的行踪习惯,才确定当初跟谷琴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龙啸。
郁明远说:“一直以来,你只是不相信琴琴,不相信她对你的爱,是你的小气量影响了她一生的命运。”
“不要再提过去了,毫无意义。”欧言峰说,他心中真觉此时再提他和谷琴的过去无半点意义。
郁明远再次冷笑,叹息说:“琴琴果然不值,曾经两次,差点就因为你而断送了性命。可是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如今她身陷虎穴,你对她的安危,对她的处境完全不闻不问,呵呵……”
郁明远跟欧言峰是表兄弟,从前他们俩的关系是相敬的。然而自四年前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异常的疏远了。偶尔两人因为生意上的事要联系或碰面,那时郁明远总会说几句莫名其妙的暗讽欧言峰的话。
本来欧言峰怎么都猜不透这是为什么。直到去年六月份谷琴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他知道了她跟郁明远认识,而且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他便渐渐感受到了,郁明远因为谷琴,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么说,琴琴果真是被龙啸囚禁了?”欧言峰脸色再暗一层。
去年在洛杉矶,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纵容龙啸的人偷偷从医院带走了伤势还未痊愈的谷琴,不让师慎和师梵去阻挠。他以为,谷琴是心甘情愿回去的,是要跟龙啸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回谷琴回去是跟他翻脸的。
“是。欧言峰,你是不是开始觉得她很可怜了?”郁明远邪冷的问。
他要救琴琴,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救琴琴。
欧言峰说:“我派人救琴琴,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
“那我等着你的行动。”郁明远说。
“嗯,挂了。”欧言峰说。
挂了电话,欧言峰又坐回床上,百感交集的给师益打电话。
他命师益调遣或安排三百多个虎义帮的兄弟据守马尼拉观沙林,对付龙啸,救出谷琴。
今天果真是大年初一,欧言峰的手机就没得休息。刚跟师益通完话,放下它不到一分钟,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下是路小西给他打的电话。
本来欧言峰的手指,习惯性的去划屏幕以解锁接听,看到备注是“小女人”却又顿了顿。犹豫着,等到屏幕亮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下。
“什么事?”欧言峰一接下电话,开口便这样冷漠的问她。
路小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最近欧言峰对她的态度绝不会好,问:“言峰哥哥你到家了吗?”
“到了!”欧言峰说。
“哦,那我就放心了。”路小西说。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欧言峰压根儿就不太想理她。她的心中不是他最重要,不听他的话,叛逆他……
“嗯……”路小西嗯嗯的在思考。
欧言峰极不耐烦催她道:“快点!要么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挂了!”
“别,别!言峰哥哥别!”路小西紧张起来,连连阻止他挂自己电话。
欧言峰心情激动,突然间很想发飙,恨不得再冲回乡下去,冲到她的面前拽她回来,然后狠狠的占有她,掠夺她,让她为他疼,让她的身体里、血液里、记忆里、骨子里、灵魂里全是有关于他的东西。
“那你快说。”欧言峰道,语气稍稍缓和,没那么凶了。
路小西问:“言峰哥哥,你决定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市区?”
欧言峰唇角抽搐,才不会惯她,是她自己不跟他一道回来的,道:“自己搭车回,我没时间。”
“哦。”路小西细细的声音变得更轻,那自然是失望所致,道:“那就不劳烦你了,再见。”
路小西说完很利索的挂了电话。
“喂……”欧言峰有点儿累,刚才恍惚了一下,待回过神时电话里已只剩哆哆的声音。
欧言峰干脆扔了手机,不打算接听任何电话了,包括给他拜年的电话。他躺着,望着天花板,忽而又在嘴边抱怨路小西道:“蠢东西,路小西蠢东西,怎么就那么蠢……”
直接问他决定什么时候去接她,还不如哄他向他撒娇,求他在哪天去接她。
相处都快半年了,还摸不透他的脾气和性子。相对而言他更喜欢性格软弱,乖巧听话的女孩子的。
乡下,路小西外婆家。
刚打完电话的路小西撅嘴坐在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她的手机放在一旁,手则随意捞起地上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用力的往河里扔。
她心里不舒服,有点儿后悔今天没跟欧言峰一起回城里去。
待在这里变得压抑加无聊,因为她跟妈妈并没有许多话题聊,聊也聊不到心上去。她发现妈妈深藏着一件心事,对她关着一扇心门,她没法撬开的心门。妈妈也不理解她,不理解她的内心世界。
而且妈妈不喜欢欧言峰,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这令她更不想待在这里,所以她才打电话给欧言峰,心里希望欧言峰说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过来接自己。
谁知道……
唉,欧言峰真小气,说生气就生气了。
“自己搭车回就自己搭车回,欧言峰,渣男,烂男人!”路小西越扔,心中越不服气,咬了咬唇骂着他。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看着她郁闷的不停的扔着石子,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屋去了。
欧言峰好不容易睡了一会,起来时四点多钟,下楼到客厅,欧建国和端芷鱼貌似不在家,他看着欧言林和欧言雪一人窝着一个沙发,玩的玩ipad,打的打游戏,全神贯注。
他亦心情落寞的坐到沙发上,点烟沉默的抽。
抽完一根,正要又点一根,一边点时还一边想着路小西,他好想好想把路小西的脑袋瓜敲开,帮她把她脑子里的筋络搭理清楚,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替她挖出来。
叶梦仪这时也正好从一个房间出来,见欧言峰翘着二郎腿,不羁的坐着,一手夹烟一手拽打火机,姿势优雅潇洒,连忙大步过去抢掉了他手中的烟,往垃圾桶一扔,语重心长劝慰说:“大过年的,有事没事少抽烟,年纪轻轻,别成瘾君子了。”
“哪有啊奶奶,在想事情啦。”欧言峰说。
叶梦仪板一下脸,斥他道,“想事情就得抽烟想?”
欧言峰放下二郎腿,双臂蹭在自己大腿上坐着,说:“不是,我就偶尔抽抽烟,不碍事的。”
叶梦仪不想跟他讲什么道理,欧言峰这人一向有点自负,万事以自己的为准,拿起桌上一只香蕉给他,道:“吃水果吧。”
“你剥给我吃啊。”欧言峰目光慵懒,轻佻的望望风韵犹存的叶梦仪,又望望她手中的香蕉。
叶梦仪才不吃他那一套,反正就将香蕉往他腿上一放,说:“要吃自己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吃就放回去。”
欧言峰望望叶梦仪的背影,拿起那只香蕉,直接扔回果盘,叶梦仪也转身走开着。
叶梦仪也觉得无聊。没什么事情要干,又走到欧言林身后,摸着他的脑袋。看着他游戏。
欧言林长相精致,偏头望望叶梦仪。冲她一笑,显出脸上两个可爱的梨涡,问:“奶奶你要不要也玩游戏?我教你玩游戏啊。”
叶梦仪的笑越变越甜,摇摇头说:“不了,乖孙,奶奶就看你玩。”
欧言林不肯,突然将游戏机关了,说:“奶奶你一个人多无聊。不如我们都陪你,你想做什么?聊天?喝茶?打麻将?看电视?还是出去逛街购物?”
叶梦仪欣慰,欧言林这样善解人意,这样乖巧体贴,与欧言峰真是大不相同,叶梦仪说:“真不用了乖孙,你玩你自己的。”
“嗯,那好,我自己玩吧。”欧言林一副无趣加失望的表情,又打开游戏机。继续玩自己的。
欧言峰抬眼望下他们,并没有望到心里去。他的心中还挂着一些事,还在想着怎么才能最快的救出谷琴。顾瑶回来了。她明显不喜欢欧家,那接下来他该怎么处理。
突然,他对面沙发上的欧言雪震惊的叫出来。
“啊哈,哥,高泽宇一听说你从乡下回来了,就约你晚上打台球啦!”
“高泽宇?”欧言峰听到这个名字时眉色惊喜的挑起。
对,正好他打算找高家人,打算将顾瑶回来的事告诉高枫。
虽然说回来是为了奶奶,实际上欧言峰却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陪叶梦仪。一听到欧言雪的嚷嚷,便立马拨电话给高泽宇。
高泽宇果然约他。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了时间。晚上八点,西漓yu乐城见。
即使是在大年初一。晚上的西漓yu乐城依然充斥着澎湃火焰。沸腾的热血、燃烧的ji情、五光十色的灯火、抑扬顿挫的音乐,不停往天空窜,一波又一波,一层又一层,将年轻男女全身上下的细胞激活。
热闹极了。
欧言峰、高泽宇、端睿海、付章杰等人在五楼的台球城。这里比较其他几层要清静多了,少了砰砰啦啦、噼里啪啦的嘈杂声。
四人分成两组,轮iu执杆,此时轮到高泽宇和欧言峰,高泽宇微微闭了下眼,精准一瞄,正要出击时,却将笑意盈盈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欧言峰。www.xiumb.com
即使是在打球,欧言峰的脸上也毫无悦色,板着个脸,整个人毫无过春节的欢乐气息。
高泽宇问他:“怎么啦?你那小冤家,小女人,她又惹你生气了?”
高泽宇只是猜测,所以随性的问着,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路小西这回没跟欧言峰一起回来。
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端睿海也看着欧言峰,也很纳闷,觉得欧言峰太叫人不爽了,新年第一天就死气沉沉,闷不做声的,也疑惑的问:“就是啊,表哥,你在乡下住了一个多月,跟那路小西玩耍得定是不亦乐乎了,怎么还不高兴?”
欧言峰轻轻推了推端睿海,手中长杆一撑。
桌上七八个彩球相互碰撞,而后纷纷落袋,解释道:“你们猜错了,我不高兴并不是因为路小西,而是因为龙啸的事。”
“龙啸?”高泽宇本弯腰要再打一杆球,听到欧言峰说这两个字又惊诧的顿住,“你打算对付他了?”
欧言峰嘴边滑过一丝好久不见的、极其阴冷的谩笑,语带杀意道:“是,我正在筹划一个计策,准备跟龙帮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借以悄无声息的龙啸干掉,永绝后患。”
“大体什么思路?”高泽宇怔然站直了,来了很大兴致。
“怎么?你想帮我?”欧言峰又皱了皱眉,反问他道。
高泽宇眉宇间浮现一层淡淡的戾气。他清楚的记得他家二叔曾与龙啸有过节,而且还有一些小道消息说,龙啸一直想yun输几大批货物到A市境内,跟关氏勾结觉得利益不够,便又千欧百计的想着拉拢他们高家,与其同流合污。
高泽宇暗忖龙啸着实就是一个卑鄙得不能再卑鄙的小人,伪君子,他们高家誓死不与他合作,不赚不义之财,不做缺德事,不会为了兜鼓自己的腰包而贻害别人。
高泽宇点头,道:“对,不仅我帮你,我二叔也一定很乐意帮你!”
“ok,谢谢了。”欧言峰唇角一勾,阴沉了好久的脸色终于变得明媚几分,又打了最后一杆球,然后将球杆一扔,问:“不玩了。你二叔了?把他约出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他在家,什么很重要的事?”高泽宇凛然不解,也放下了球杆。
欧言峰对高泽宇摇头,说:“不说,我要见他,亲口告诉他。”
高泽宇嗅他一下,表情很不情愿,手却伸到上衣的口袋中去,掏手机给高枫打电话……
欧言峰急着见高枫,急着跟高枫聊,急着告诉他他心爱的女人顾瑶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他想,目前高枫未娶,路劲松另有妻子,顾瑶也变了身份,如果顾瑶跟高枫能够重修于好,走到一起,然后高枫跟路小西也能够父女相认,那么他跟路小西就不仅仅是相爱这么简单了。这样的话,他们两人连出生和家势也都变成了门当户对,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借口阻挠他们在一起。
高泽宇跟高枫打电话,欧言峰不停的使着眼色令其哄高枫出来。
欧言峰还想路小西了,虽然跟她分开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那会路小西说要他过去接她,他断然回绝了。
回绝之后他便后悔了,以致心情一直不爽。所以他打算跟高枫聊完后,他们两个一起去乡下,他找他的顾瑶,他找他的路小西。
而且这样还完全不损失他的面子,因为他只是为了引领高枫去哦,才不是为了接路小西啦。
让欧言峰失望的是,今天高枫并没有答应来这里,说改天再跟欧言峰聊。他一向以孝子据称,大年初一要乖乖的待在家里陪高阎正。
高枫也从来不到这喧闹的yu乐场合,只因他的心早是一团死灰,随风而飘、随风而逝,没有希望、没有激情,有的只是漠然加木然。他也猜得到欧言峰这回想找他聊什么,无非就是顾瑶的事。
他对顾瑶,已经认命了,无奈了,没有办法了。
高泽宇挂了电话,微撅着嘴,也是一脸失望的看着欧言峰,说:“我二叔说后天才有时间见你。”
欧言峰抹唇,怪异一笑道:“后天?你二叔可真有架子!”
“嗯,自那次从菲律宾回来后,他极少出门了。”高泽宇说。
欧言峰摇摇头,突然迈步,还挥手招了招身后的端睿海和付章杰,叹说道:“那你二叔更应该见我,算了,我去你家吧。”
虽然大年初一不主张去别人家做客……
不仅中国过春节,东南亚许多的国家其实也过春节,甚至特别重视春节。
菲律宾马尼拉也是华人多居的地欧。
大年初二这一天,随处可见大大小小,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有那些贴在各家大门上的喜气洋洋的年画。
菲律宾的华人认为,和平、长寿和富裕可以通过主观努力获取,但是幸运却是未知的。所以大多数华人家里,在过春节时还会贴一个红底金色的“福”字,借以寄托他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对美好未来的祝愿。因为“蝠”与“福”谐音,贺年片上也常常印着振翅飞翔的蝙蝠。
马尼拉魅角海湾观沙林,龙啸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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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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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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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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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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