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气氛不错,至少葵一是这么认为,看着费尔南多的眼睛,提出设想道,“东印度公司愿意承销所有到港蓝靛。”
蓝靛不算是某国特产,但属莫卧儿帝国的生产最好,属于上等染料,常用于染色重贵丝织品。
“葵一是吧,”费尔南多身体后仰,背靠着沙发,左腿搭在右腿上,表情轻松问:“你知道蓝靛的主要分销商是谁吗?”
“郭家和黄家。”葵一准确报出答案。
“今年蓝靛郭家六成,黄家四成,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比例,如果你能说通他们自动放弃,我可以把全部份额都给你。”
“好。”
葵一信心满满离开。
目送葵一和翻译离开,陶青云忽地回过神,喃喃道:“张新过去好像从未抢过别人生意,即使他得势以后,也没有以大欺小?”
“以大欺小是有的;没有抢别人生意是真的,他唯一生产的商品,也就是桶装船长酒,属于他自创发明,从没有和别人争过面包。”
“这....”
陶青云心里震惊万分。
“这就是我看好张新的原因,”费尔南多语音带着几分落寞,“你仔细想想,虽说张新有暴利倾向,却从没有直接损害过谁的利益,做事皆有底线。”
陶青云吞吞喉结,回想过去,张新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再看,他做的每一次事件都不违反道义。
虽说发生过几次约架事件,但那些都是公开公平公正的,给人感觉从没有使用过什么不光彩手段。
这就牛逼了!琇書網
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意识到张新有实力,有德道,那自家老板还玩个屁?
有那么一秒,陶青云心里甚至想投靠张新,可人家好像不需要自己,更有可能,自己智力还没老板高,那就尴尬了。
就在陶青云想入非非时,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第一任首席执行官葵一来到郭府门外。
告诉门房,求见郭春秧。
郭春秧现在很忙,忙到脚不沾地。
一边让人从院子里把银子挖出来,一边派人乘船北上,珠江沿岸找船厂下单造船买船。
还学张新,派人从内地捡乞儿、捡青壮回来培养。
还要找训练场地,计划训练更多水手和船员,稳定现在业务等等工作,所以根本没时间见葵一。
门房老实,返回大门外,对葵一转述道,“老爷说他不在家。”
“....”
葵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身又来到黄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黄程也不愿见他。
之前还没感觉,后知后觉,葵一感受到被羞辱。
是的,他感觉自己被人小瞧了,费尔南多他把踢给郭春秧和黄程,结果这两个大人物根本看不上见自己。
身为资本千万两白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居然受如此对待,葵一感觉被小瞧了。
葵一是被澎湖荷夷驱逐的人。
被驱逐原因是自大,鲁莽,易怒,易冲动,这种性格让他一气之下,叫来一群人,用粗木撞开郭家大门。
郭春秧正在三进院挖银子,这里足足埋有约二十七八万两现银,是他多年的大部分积累,忽闻有人撞门,自然而然以为是来抢钱的!
打个比方,你正在家里数钱,数很多钱,突然有人撞门,换谁都得急,至少也会被吓一惊。
于是,郭家两百多家奴手里拿着火绳枪,背后刀剑盾,严阵以待,守在大门后面,并朝冲进来的敌人开火。
一阵密集枪响后,当场被打死二十多人,这把其他临时工吓的一哄而散。
葵一变成光杆司令,他如愿以偿见到郭春秧,只不过见面方式有点特别,见面地点也有点特别。
“治安官大人,”
原巡捕司衙门内,郭春秧朝坐在上首的尚可喜抱抱拳,并把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一遍。
尚可喜看向葵一和他的翻译,“为什么暴力私闯民宅?”
翻译同声翻译。
葵一不愧是暴脾气,吼道,“你是哪来的小屁孩,没有权力审判我,赶紧放老子走。”
尚可喜今年十五岁,体格偏瘦,叫他小屁孩好像也没错?
葵一错了,尚可喜确实年龄小,但心智不小。
又问葵一翻译几个问题,他确定自己遇到了神经病,一个嚣张的神经病。
经过短暂时间思考,尚可喜判罚道:“纠结流民,无故攻击他人私宅,恶念极大,知错不改,藐视地方规则,判绞首,三天后午时,在衙门门口公开行刑。”
“....”
翻译懵,迟疑两秒,选择如实翻译。
郭春秧也懵,这就判死了,感觉很随便的样子?
更懵的是葵一,他只是闹一闹,澎湖同胞也只是驱逐他啊,这就要吊死?
接着是大声喝骂和吼叫,几个第四队队员拿刀背砍在葵一后腿弯处,待其跪下后,直接锁住。
葵一大闹郭家,接着又被执法队判死刑的事情很快在濠镜澳传来。
讲真,是人都很惊讶葵一的反人类行为,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傻缺,脑子缺根筋,否则怎么会干出这么傻缺的事?
朱四还住在陆家,一直没走原因有二。
一是朱采辛出走失踪还没找到,二是不放心刚刚诞生的爱国者东印度公司。
当陆佑把葵一带人撞开郭家大门,又在执法队接受审判的全部经过介绍一遍。
听完,朱四也傻眼。
“怎么会有这种猪,”朱四不敢相信,“他在这我里明明智商在线啊。”
陆佑叹息一声,介绍道:“有这种人不奇怪,一旦手上有点权利,就会得意形。”
“难怪荷兰人会将他驱逐。”朱四气骂一句,“现在还得救他。”
猪是没必要救的,但要看是谁的猪,如果葵一就这样被吊死,朱四岂不是颜面扫地?
要知道,葵一是他举荐的首席执行官,干出这种蠢事已经丢脸丢到家,如果不能保下他,更会被人看不起。
“殿下稍安。”陆佑阻止朱四,“这事归治安官管,治安官是张新的人,如果他不允许放人,这事会闹的更僵,最好先私下沟通。”
另一边,张新在氹仔岛,也已经知道郭家被欺负的事情。
对于葵一,张新只想说,这哥们是个人才。
对于尚可喜,张新想说,还是嫩了点,判刑之前应该先跟他通个气,当然,最后张新也会判葵一死刑。
“让大掌柜晚上回郭家住,跟外人说我去广州了,谁都不见。”
“是。”
候在旁边的王杏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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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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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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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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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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