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你,不谢我?”
“你救我,是害了我。”夏槐的声音很哑,像似砂纸摩擦金属,发出来的刺耳噪音。微弱的声量,带着哽咽。
她错开他,慢吞吞的走出教室,对于陆星衡的控诉置若罔闻。夏槐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星衡追了上去。
陆星衡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生忽视。他还上赶着找脸贴,怕她再做什么蠢事。
这事儿传出去,付烁肯定说他想泡人家。陆星衡无所谓,他只是拯救一个厌世少女。
夏槐走的很快,光秃秃的走进雨里,雨水将她原本湿透的头发,重新淋湿了一遍。身上的校服,被水渗得厚重。
陆星衡脚上的白球鞋,一脚踩进水洼里,溅起四处水花,打湿了裤管。他撑着黑伞,遮住夏槐头顶的雨。
夏槐扬起头,双目被水打湿,睫毛上挂着小水珠。无神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看向他,以绝对弱者的姿势。
夏槐面无表情的说:“你最好别跟我扯上关系。”xiumb.com
“你叫什么名字?”陆星衡答非所问,喉咙里挤出了一点笑意,“我们班的?”
他一学期,有半学期在逃课,不认识她很正常。
“不是。”
她撒谎了。
夏槐不需要让他记得她的样子,知道她的名字。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明天,明天她的名字将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或许跳楼并不是最好的方式,除了死相难看外,还很疼。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把刚生下的小猫崽扔进水里,活活淹死。
夏槐伤心了好久。
但妈妈告诉她,即使小猫活下来了,也会因为生存而死掉。死亡让它提前结束痛苦。妈妈只是为它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免得活在世上受苦受难。
那是夏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被剥夺的残忍。
连呼吸都不配。
陆星衡嘴角一斜,修长干净的手指扯起她的校牌,“夏槐,高二(五)班?”
他语调轻扬,带着与生俱来的慵懒与痞性,微微上抬的眼峰,似乎是在指责她的不诚实。
“我可以走了?”夏槐面无表情的问。
“不可以。”
陆星衡的个子很高,一米八几,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夏槐,形成有力的压迫感。他耐着性子,最后说了一遍:“跟我走吧。”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毫无交集,夏槐不明白他的突然转变,是为了什么。
觉得她好玩儿,又或者是想救赎她?
无论是哪一种,夏槐都没有兴趣陪他玩这种幼稚游戏。
夏槐掐着手掌,深吸了一口气,“有烟吗?”
陆星衡看了她一阵,点了点头。
“喏,给你。”
他把烟盒扔给她,夏槐从里面抽出一支细白的烟,笨拙的把烟嘴衔在唇边,接过陆星衡递过来的打火机,不熟练的点燃它。烟雾丝丝的吸入肺中,才一口,夏槐就咳得弯下了腰。
一看她就是第一次抽烟。
陆星衡笑着也点了一支,咬着烟昂了昂脖子,喉结微微凸起,形成一条优美的线条。
中途,陆星衡接了个电话,那头很吵,传来重金属的质感音乐。
他挂断电话,冲她扬了扬下巴,“走吗?”
这样轻挑的语气,好像在问漂亮的姑娘,今晚跟他回家吗?
陆星衡花名在外,女朋友换了又换。
夏槐自然不会认为以她平凡的样貌,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她看着眼前这个自信而强大的少年,鬼事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啊。”夏槐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但她跟着去了。
陆星衡带着她来到一家酒吧。
夏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陆星衡却轻车熟路,一路领着她到了vip卡座。
四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充斥着耳膜的狂欢,渲染成了夜晚的视觉盛宴。
冷烟缭绕,电音律动伴随舞池男男女女扭动的腰肢,形成了与正常世界的极大反差。
酒吧形形色色的人,夏槐像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穿着校服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异样的。
包括陆星衡的那些朋友。
凹型卡座上,坐着男男女女。有几个是榕港一中出了名的刺头,和大姐大。其余剩下的,应该是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
谢烊挤眉弄眼,夸张奸笑道:“这个够纯!”
“你他妈别瞎说。”陆星衡踹了一脚谢烊,侧目瞅了夏槐一眼,“这我同学。”
“衡哥什么心思,大家还不懂嘛。”付烁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旁边有人插了一句,“阿衡这集邮,够可以啊。”
“有完没完。”陆星衡扯了扯嘴角,笑着坐在黑色皮座上,开了一瓶野格,“我们不熟。”
夏槐局促地坐下,眼前的花花世界,与她身上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不属于这里。
大家一眼就能知道。
宋了知端着酒杯,细长的眼线下,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夏槐。觥筹交错下,目光似敌似友。
她穿着低领的吊带上衣,下面是牛仔裤,短小的上衣露出细白的腰肢,身材很够看。宋了知五官生得明媚,是浓颜类型的冷艳美女。
夏槐没有与她对视,却感觉到她强烈的存在感。
宋了知撑着尖尖的下巴,狐狸似的眼睛闪闪含笑,“阿衡,这次又换新的啦?”
新的女朋友。
付烁轻咳了两声,提醒她适可而止,不要破坏气氛。
宋了知优雅的脖子,勾到旁边女生的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笑着娇嗔道:“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
陆星衡掀开眼皮,勾了下嘴角:“有意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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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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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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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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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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