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转身又对阮常山道:“我约了朋友,就不在家里吃饭了。”说完一溜烟跑上楼去换衣服去了。
阮常山心情非常好,看在她搭上顾轶的份上,这会儿也不想管她。
阮芃脸色阴沉沉的,看着阮星星跑上去,很快又跑下来消失在门口,她才垂下眼眸,藏住眼里的暗光。
出门没几步,阮星星在拐角的地方发现了顾轶的车,她走上前去,车窗便自动降了下来。
“吃饭!”她冲着驾驶座笑着回答了他的问句。
这次他们终于换了个地方。
顾轶让阮星星选地方,阮星星便选了个自己比较熟悉的法餐。
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聊,一顿饭吃得很慢。
“我之前还很担心你在我们家吃饭。”阮星星开玩笑道。
顾轶喝了口酒,闻言表示疑问:“怕我吃不起吗?”
阮星星一噎,转念一想,以阮芃那虎视眈眈的态度,这顿饭还真真是不吃为好,她想着就笑起来,道:“还真是。”
顾轶看出她话里有乾坤,但是她不说明,他竟然也不问。
真是个缺乏好奇心的人。阮星星想。
两人都吃得差不多,阮星星手肘撑在桌面上对手指。她的视线在顾轶脸上反复掠过,明明滴酒未沾,但是眼角眉梢仿佛染上醉意。
顾轶抬眼看向她,“有话想说?”他问。
阮星星瞬间又怂了,她视线躲闪,装作疑惑的样子道:“没有啊!”
顾轶轻笑,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阮家的时候就快八点,等这顿饭吃饭,已经是十点了。
顾轶喝了酒,便将司机叫来加班,阮星星在一边默默等着,这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所有的话都跟着餐食一起被吞进了肚子里。
司机来得很快,两人上车,顾轶指示先送阮星星去柏郁园。
阮星星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觉得燕莱这么小,而交通又这么好。她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
顾轶转头向她提醒道:“到了。”
阮星星犹犹豫豫地下车,手握在车门把手上却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说再见。
她咬了咬牙,不顾旁边还有一个司机,直接问道:“顾轶,上次分开时我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要回答的?”
顾轶显然没料到她又是沉默又是犹豫,纠结了半天,原来是在想这件事情,他很是愣了一愣。
然而对于一个情绪方面很敏感的女人而言,语言有时候就是多余的。他的意外和接下来不算长的沉默,已经算是一种明确的答复了。
阮星星一瞬间很难过,但是这种难过又并不是一件让她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她垂眸抿了抿嘴唇,再抬眼时又恢复如初。
人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动物,简单到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传达清晰的意义,又复杂到只要她不说,对面的男人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秒钟过去,她的心里已然生出巨浪,高高扬起狠狠拍下,最后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下。
她扬起唇角,也没再纠缠答案,只看了一眼安稳坐在阴影中的男人,挥了挥手道:“那再见吧。”
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没有接到任何有意义的指示,他有点犹豫,便也没急着发动。
车里车外静默了有几秒,直到后座车窗降下。
阮星星弯腰往里望去,面上的笑容已经撑不住了。好歹也算是一腔热情落了空,她并不是个心大到毫不介意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等着看顾轶有什么忘了说的。
“我下周开始会去欧洲出差。”
她听他说到,却不明白这话有什么意思,便随意答道:“嗯,那祝你工作顺利。”
说完她就听见顾轶轻笑一声。心跳又忍不住跟着蹦跶了两下,她忙抬手按了按,生怕自己死灰复燃。
顾轶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隐去,他补充道:“我要在欧洲待一段时间,接下来双方会展开具体合作,我不会实时参与,但你们公司要派人去法国调研或者谈判的时候,我希望是你。”
阮星星在自己公寓睡了长长的一觉,终于能睁开眼时,发现已经是周一的中午了。而叫醒她的是电话铃声。
她撑着一口气按了接听,沈础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死在屋里了。”他道,一向懒洋洋的声线里透出些气急败坏:“还能喘气就赶紧给我开门。”
阮星星不发一言挂断电话,跑去打开了大门,沈础提着外卖靠在外面墙上。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这儿?”她问。
“碰运气。”沈础挤开她往屋里走。ωωω.χΙυΜЬ.Cǒm
阮星星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万一我不在呢?”
“呵!”沈础冷笑一声:“你不在?你的意思是说,说不定你去跟人开房去了是吗?”
阮星星在他气势汹汹的话语下自觉有些理亏,“我不过就是少接了你几个电话,你不用这么生气,头都得气秃了。”
“几个?”沈础将外卖放桌上,回身问道:“你不识数吗?”
好吧,阮星星双手合十告饶,一边转身往浴室走,她起来连牙都没有刷。
沈础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十几个未接电话中积累的怨气总算消了些,这会儿倒是觉出不是滋味来。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她在他面前真的是一点形象都不要的。
阮星星收拾完开始吃早餐,沈础坐在对面虎视眈眈,颇有点影响她的食欲。
“要不我们先聊完我再吃?”她讨好地尬笑。
沈础眼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露台去了。
阮星星吃饱喝足,跑去露台一看,沈础正在抽烟。
秋天的日头还有点毒,但是坐在阴凉地方就会很舒服。此时沈础就坐在鸟巢旁边的长椅上,上半身藏在阴影里,长腿大喇喇地敞着晒太阳。如果忽视他手边烟灰缸里塞满的烟头,眼前景象倒是可以称得上惬意了。
阮星星跑去鸟巢窝进去,将自己摊成一张饼。
沈础听见她的动静回头,将燃了半截的烟头摁灭,转回身,眼神钉子一样钉在她的脸上。
阮星星双手捂住脸,声音都变形了。“就几个电话的事儿,你这样子搞得好像发现自己戴了绿帽一样。”
沈础闻言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复原样。“我也不跟你扯那些了,我就问你,你跟那个顾轶是怎么回事?”
阮星星笑起来,“我不是早跟你提过吗?”
“你那会儿只说你看上人家,可没说过他会参与收购。”
“这里面差别大吗?”阮星星坐起身,将腿盘起来,一副认真讨教的模样:“我看上这个男人,和我管这个男人要钱,这里面并不冲突。”
沈础气笑了:“你倒是理直气壮,脸皮厚出新高度了啊!”
他缓了缓语气,说道:“你要是只是找男人,就像处理那个林方兴一样,我可以帮你掌掌眼,毕竟你在这方面就是个学渣,是个弟弟。”
阮星星听着听着觉得不对,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但是来不及等她反驳,沈础又道:“但是你现在是在办正经事,公事,让你安身立命的事。你把两件事混着来,你有想过后果吗?”
阮星星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想了想,她其实还真的有那么几个瞬间想到过这个问题。
她拉来的顾轶,下意识的就会认为顾轶一定会成为她的同盟,如果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那这种同盟的联结力度就会更强。
但是每次面对顾轶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全部都只剩下这个人,他的穿着外貌、言行举止、一颦一笑,光是这些表面的东西就能占据她所有的思绪。
她不由抬手,再一次懊恼地捂住了脸。
顾轶于她而言,就是行走的chun药......太致命了。
沈础冷眼看着她的举动,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思绪。
“后果,我们在说后果!”你他妈给我一脸荡漾的是什么鬼?
“好好好,我知道了。”阮星星告饶:“后果就是,我将他拿下,让他变成我的人,他的股份也顺便等同于我的股份,不好吗?”
沈础愣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你现在是在se诱投资方?”
阮星星哈哈笑起来,捂住了肚子,刚刚吃下去的早餐还在嗓子眼儿呢。
“你别说得那么现实。”她摇了摇手指头:“这两件事原本是可以毫不相干的,只是他们现在正好出现了交集。我喜欢顾轶,我也希望能跟他合作成功,但是即便不成功,我也不会去喜欢下一个投资人。”
沈础听完没有说话,他抬起一条腿横在长椅上,背靠着身后的立柱,身体舒展开来,没有了刚刚的压迫感。
阮星星于是又恢复了葛优躺,鸟巢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惬意了。
良久,沈础最后问道:“你能确保,他最后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不然呢?”阮星星动了动嘴皮子:“我不认为阮芃能有任何吸引他的筹码。”
沈础没再出声,他将视线从阮星星身上移开,转过身朝远处看去,眼里眸光明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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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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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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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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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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