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星出门找沈础,两人东南西北地闲扯一顿,突然提到了林方兴。
“就是一种让人寒毛直竖的感觉。”阮星星描述自己再一次见到这个人的状态。
沈础眉头一拧,面上就浮现几丝狠厉,只是阮星星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捕捉到。
“上次你跟我说起这个人,我留了个心眼。”沈础道。
“嗯?”
“就是担心你遇人不淑,正好我家在新港那边有熟人,就打听了一下。”
阮星星笑:“我这三天两头被拉去相亲,你怕是要忙死了。”
沈础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无奈道:“所以拜托你帮帮忙,给我减少点工作量可以吗?”
阮星星忽略头上那一碰即逝的触感,摇头道:“你自己要找事干。我只是被迫去相亲,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我,你非要搞得我马上要嫁给他们一样。”
“你不懂。”沈础看着她,眯眼笑道。
阮星星等着他说出个道理来,她到底哪里不懂了,但是沈础突兀地打住了话头,转而继续之前的话题。
“林家做地产的,因为起步早,在新港那边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问题。早年不像现在管得严,很多现在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人,发家史都不干不净的。而林家,又更加危险一些。”
阮星星听着沈础的叙述,心里一突一突的,“你是说,他家涉......?”
沈础脸上的笑已经变了质,这会儿眼里的温度已经消失殆尽。
阮星星心里将付慧问候了十万八千遍,她这是将一头恶狼引来了自己身边。要是双方无意也罢,问题在于现在林方兴好像盯上了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燕莱,林方兴的手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伸过来。
沈础大概跟阮星星一个想法,只刻意叮嘱她小心着些,倒也不至于草木皆兵。两人吃了顿饭,又各自散去。
等到阮常山又能行动自如了,阮星星终于找到了他落单的机会,付慧出去逛街喝茶去了。
阮星星拿着被顾轶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计划书,找到了阮常山。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不认为阮常山还有太多的理由拒绝,顾轶实在是一块金字招牌。
果然阮常山听完,只是沉吟了一瞬,便道:“等我和几个股东商量一下。”
阮星星心里有了谱,很是开心。然后她又听阮常山问:“你跟这个顾轶,是什么关系?”
阮星星好笑:“你是我亲爹,我跟人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他总不可能是我遗落在外的亲哥哥吧?”
阮常山瞪过来,阮星星便告饶:“好好好,我们暂时还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人家这么帮忙?做慈善吗?就这么个小公司值得他亲手给你修改计划书?”
阮星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阮常山将她的价值算得清清楚楚,几斤几两,明码标价的。
“也就认识大半年了吧。”她道。
阮常山打量她的神情,最后道:“也不错,青年才俊。就是根基浅,就跟浮萍一样,不一定经得住风吹雨打。”
“说不定呢!”阮星星反驳道,心里一万个吐槽。阮家还号称几百年呢,到这里还不如个浮萍。
但是从阮常山嘴里听到“不错”两个字,大概也算是对未来发展的一种默许吧。毕竟哪怕是之前相谈甚欢的孟家,其实也都不比浮云实在多少。阮常山深知每一个机会的重要性。
一个星期后,阮常山给了信,让阮星星邀请顾轶到家里来喝茶。
阮星星第一反应是有些反感,但是一想事情总算朝着好的方向迈进,也就勉强接受了现状。
阮芃从阮常山那里知道了阮星星的打算,直接表示了拒绝。她不是不知道阮星星在勾搭顾轶,一旦收购成功,顾轶会直接成为阮星星的助力。她现在连周家的情况都没查清楚,就更不用说再应对突然多出来的势力了。
但是阮常山难得一回暂时放下了自己的保守,大概也是蓝翼鸟即将上市,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跟几个董事合计了一番。
那几位上了年纪,跟着阮裕几十年,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这两年连分红都拿不出来了,他们也是急在心里,早想着要谋后路。对于阮常山的提议,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毕竟一堆废纸,是五张,还是三张,眼下都没有区别。
事情讨论了一个星期,已经有了初步定论。
阮芃知道顾轶周末要来家里,心里三分欢喜七分忧。
原本谈公事应该去公司,找个会议室正正经经谈。但是阮常山以自己不方便活动为由将人请到家里来,心里不可能没有别的盘算。
顾轶如约到了阮家,下午四点的时间,也是很灵活了。谈得好就顺便吃个饭,谈不好也可以尽早走,省得尴尬。
阮星星吃完午饭就摊在沙发上刷手机,即便是静音,也能看出她不断变换的手指是在敲短信。
之前沈础说过要帮她拉资金,虽然一直没有下文,她也没有再问。沈础自己就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了,要是因此给他造成太大的压力,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上次碰面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自己这边已经有了眉目了,现在就得赶紧给人说清楚。
保姆打开门,阮星星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门口,顾轶一身正装,门外的光线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视觉效果逼人。
阮星星吸了一大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她起身朝门口迎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那层模糊的光晕消失,眼前的人便显得真实而......秀色可餐起来?
阮星星垂头轻咳了声,再抬起来时又是一脸正色,对上顾轶清冷的视线,也没有一点心虚。
阮常山和阮芃也早就等在客厅,只是二人不像阮星星跟人熟,这会儿便站起身在客厅等着。
阮星星领着人进来,双方一阵寒暄。阮星星站在一边没有多话,视线飘过阮芃略微泛红的脸色,轻笑一声。
阮芃似有所感,视线从顾轶身上挪开,对上阮星星,眼中恼恨快要溢出来。
“顾先生年轻有为啊,我身边那群老骨头一听到这次的合作方是上善投资,都很是期待。”阮常山对顾轶的赞赏并不只浮于表面,当然,以阮裕如今的状况,也足够他拿出所有的热情了。
“您谬赞了。”顾轶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冷清模样,并没有因为几句恭维而生出欣喜模样,看上去就有些不近人情。
阮星星暗自忍笑,看好戏一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一冷一热的,竟然一点都不冷场。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僵住了,顾轶眸光沉沉扫视过来,如有实质一般将她的乐趣拍死在地上。她讪讪地将上扬的唇角压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一边。
顾轶收回目光,跟阮常山说道:“这次能和阮裕有合作的机会,多亏了阮小姐牵线搭桥。”他边说边笑着看向阮星星,很是愉悦的样子:“我跟阮小姐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不谋而合,谈起来很是顺利,真是相见恨晚。”
话音落下,几人的视线全部落在阮星星身上。
阮常山的是惊讶,阮芃的是嫉恨,顾轶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阮星星此时的感觉,就像一丝电流从耳朵穿过,直接命中她的神经中枢,让她一瞬间头发丝儿都恨不得飘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但是眼下显然不是娇羞的场合,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头,避开顾轶看好戏的视线,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是我从顾先生那边学到了很多,还要感谢顾先生看得上我的提案。”wWW.ΧìǔΜЬ.CǒΜ
阮常山哈哈大笑起来,对着顾轶又是一阵吹捧。阮星星听得脸热,倒是一直跟透明人一样的阮芃终于发挥了点儿作用,她提醒阮常山,该谈正事了。
阮常山赶忙将人引到书房,谈起了正经事。
原本以为就是简单的沟通,一个小时尽够了,没想到最后一直谈到了七点半。
阮常山兴致很浓,却也不得不停下来说道:“有点晚了,我们先吃饭吧?”
阮芃立刻站起来说道:“家里阿姨准备了很多菜,顾先生不嫌弃的话请跟我们吃个便饭吧。”
阮星星听得有些犯困,这会儿正手撑着头,靠在沙发边上。听到阮芃的话,她看向顾轶,就见顾轶也正看向她,她一下子醒了神,直起身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好歹客气挽留一下。
然而顾轶先她一步开口道:“不了,我下周要出差一趟,在那之前,我会交代负责人跟进这边的状况,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他是对着阮常山说的话,但是最后一个眼神落在阮星星眼里,有点意味深长。
阮星星眨眨眼,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困了,脑子转不过来,没太能领会其中的奥秘。
阮常山又客套挽留了几趟,最后顾轶在几人的目送下走了。
阮星星站在门口看着车子开出去,脑子里还在使劲思考着刚刚那一个眼神,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两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好家伙,这是刚开出门就停车给她发短信来了。
【晚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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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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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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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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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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