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疯了,为什么会忍不住去想方才那一幕?
“冷静,冷静......”她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
眼前浮现的仍是赵岐安那张含笑的俊脸,她颓然拎过枕头放在膝上,气闷地捶了两下,嘴里不住嘀咕:“让你笑话我。”
白日里睡得太久,周妍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接下来几日,赵岐安每日忙着会见各路官员,周妍便自己待在院子里。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她第一次去花园便遇到了李越,那人黏糊糊的目光直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也不愿一个人出去了。
谢亭宜倒是来过几次,常给她带些小玩意,但宅在院子里的日子总归还是无趣得很。
她不禁有些怀念原先在荷风院的时候,有迎春和小翠她们,日子总是热热闹闹的,哪里像现在,她都无聊到蹲在墙角玩蚂蚁了。
“阿妍姑娘在吗?”谢亭宜站在院子门口张望,没注意到蹲在墙角的周妍。
周妍前一刻还在悲春伤秋,闻声立马跳了出来:“承玉,我在这呢,你今日给我带了什么?”
却见他两手空空,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片刻之间,脸色变化如此之快,谢亭宜也被她逗乐了,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原来阿妍姑娘并不愿意见我呢,只不过是想要些小玩意罢了,可真是叫人伤心。”
周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她太无聊了。
见她当了真,谢亭宜也不再逗她,忍着笑道:“我想阿妍姑娘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是闷得慌,正好我今日得了空,便想着带阿妍姑娘出去散散心。”
周妍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真的吗?”
她都要憋得自闭了,终于有人带她出去玩了!
只见她提着裙摆飞快转身回屋,“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周妍换了身利落的裙子,又拿出些银钱揣在身上,便出了屋子。
北郡民风开放,并不太讲究男女大防,路上常能见到结对而行的青年男女,亦有女子打马过长街。
谢亭宜策马跟在一旁,见周妍自马车里探出头,一脸艳羡,不由笑道:“阿妍姑娘也想骑马?”
周妍闻言撇嘴道:“可我不会骑马。”
“这有何难,阿妍姑娘若是想学,我倒可以教姑娘。”
“当真?”周妍两眼放光,能学会骑马那再好不过了,她日后行走也便易。
谢亭宜笑着点头:“自然当真,只要阿妍姑娘肯学,待我好好寻一匹马来教阿妍姑娘。”
周妍兴致很高,从街市东头走到西头,直到日头偏西才满心不舍地跟着谢亭宜回府。
刚进大门,便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几人,周妍差点与为首之人撞了个满怀。
“哪里来的没长眼的小丫头?”为首的胖子满面怒容,正要发作,却在周妍抬头的瞬间换了副面孔,眼光直在她身上打转。
“对不住。”虽未撞到人,但毕竟是自己冒失了,况且这人凶神恶煞的,周妍老老实实道了歉。
“你没长眼睛吗?冲撞了世子你担待得起吗?”李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人直想啐他一口。
原来这便是临安王世子,承玉曾说世子暴戾无常,还是少惹为妙。
“啧,李先生,怎可如此无礼。”谢明绍斥了一声,转头对周妍满脸堆笑道:“方才没吓到小美人吧?美人瞧着面生,是哪个院里的?”
什么玩意?堂堂世子竟如此不顾体面,难怪会对李越这厮青眼有加。
周妍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他。
谢亭宜忽然挺身挡在她身前,“兄长,阿妍姑娘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她是煜王殿下的贴身侍女。”
见他挡住自己视线,谢明绍心有不悦,拍拍他的脸,笑得阴阳怪气:“谁是你兄长?你以为自己姓谢便是谢家人了么?你不过是个临安王府的下人罢了,我跟小美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谢亭宜毫不退让,抬头直直看着他道:“世子怎么说我不打紧,只是阿妍姑娘是临安王府的客人,还望世子顾及临安王府和王爷的脸面。”
他不说这些还好,这番话激得谢明绍怒从心起,抬起一脚便踹上他小腹,谢亭宜吃痛倒在一旁,谢明绍犹不解恨,抬手一马鞭子抽在他身上,啐道:“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父王不要的野种,你如此为他着想,他就会正眼看你一眼吗?呵,一个小丫鬟罢了,你竟搬出父王来压我,我还偏就瞧上了,看你能护到几时。”
说完再不理会他,转头对周妍道:“小美人,本世子今儿有事,改日再来寻你,你好好等着爷。”
看着谢明绍领着李越等人扬长而去,周妍忙把面色惨白的谢亭宜扶了起来,见他脸色骇人,不由有些担忧:“你怎么样?你既知道世子的脾性,又何必与他针锋相对?”m.χIùmЬ.CǒM
谢亭宜掸着身上的尘土,红着眼睛,笑得凄切:“我无事,只是给阿妍姑娘添了麻烦,此事都怨我,若不是我要带阿妍姑娘出去,你也不会碰见世子。”
见他如此自责,周妍急道:“此事与你何干?明明是他仗势欺人,你也是因为护着我才得罪了世子,又怎会怨你。”
“只是煜王殿下他……”谢亭宜欲言又止。
原来是担心赵岐安发难,周妍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尽管放心,不会让他知道的。”
谢亭宜低首垂眸,看不清面上神情:“多谢阿妍姑娘体谅。”
谢亭宜言而有信,没过几日便寻来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比寻常的马要矮上一些,毛色油亮,性子也温顺,周妍很是喜欢,得空便让谢亭宜教她骑马,几日下来也能骑得像模像样。
宋怀锦与许云舟早已到达青秀县,青秀县原为一处荒原,三十年前大齐多地遭遇□□,许多流民逃荒至此,便定居于此。
青秀县的居民多为□□时期南北各地逃荒而来,几十年相处下来,邻里关系虽淡,倒也相安无事。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偌大的青秀县,他们要查一个隐姓埋名的叶贞,一时感到分外棘手。
好在赵岐安事先有准备,已安排黎遥赶来相助,这几日便会到北郡。
黎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荣城赶来北郡,却带来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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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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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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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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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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