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席间一人笑道:“何大人,这不过是一首民间童谣,兴许是市井小儿胡编乱造的也未可知,若是根据司天监几句天象的推测,便将亲王定罪,那我大齐的三法司岂不成了笑话?”
只见说话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星眸朗目,器宇轩昂,是个生面孔。
周妍有些惊奇,这是第一个为赵岐安出头的,也不知与赵岐安有何交情,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得罪宁王一党。
殿中其他人也都有些诧异,纷纷朝他看去,连皇帝也多看了他两眼。
许太傅忙瞪自己孙子一眼,示意他赶紧住口,那小子却视而不见,直把许太傅气得胡子都歪了。
何友年被抢白一番,也不恼,反而冲年轻人和气地笑笑:“许大人所言极是,煜王殿下亲王之尊,又岂是我等能定罪的?许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自是最清楚不过,大理寺断案向来讲究证据,才不至于出现冤假错案。此事事关煜王殿下,牵连甚广,自然得有证据。”
许大人?大理寺少卿?
原来这便是原书中痴恋宋怀锦的男二,当朝太傅的孙子,大理寺少卿许云舟,原书中的男二对女主爱而不得,终生未娶,默默守护了她一生,令多少读者意难平。
周妍没想到书中深情不渝的男二竟是这样一个明朗的青年,她记得原书中男二因着宋怀锦的缘故,与赵岐安向来不和,怎么今日倒为他仗义执言了?
许云舟闻言“哦”了一声,问道:“依何大人所言,难不成是掌握了煜王殿下谋逆的罪证?”
“这……”
“若无证据,那便是构陷,还请何大人慎言。”
赵岐安也有些诧异,这位大理寺少卿素来有些傲气,并不与朝中大臣交好,与自己也并不相熟,今日此举倒让人颇为意外。
何友年不妨会突然跳出个许云舟来,被打断了节奏,一时有些慌乱。
“呵呵,两位大人消消火气,咱们做臣子不都是为陛下分忧,何必争个面红耳赤的?”周存岳见何友年这蠢货被许云舟三言两语就带偏了,忙出来打圆场。
何友年抬手抹了把额上虚汗,忙点头称是:“周大人所言极是。”
周存岳朝着康元帝拜下,道:“陛下,煜王殿下乃我大齐国之栋梁,为大齐守疆土,驱强敌,麾下十万铁骑令敌人闻风丧胆,微臣亦对煜王殿下深怀敬意。只是如今坊间谣言四起,传得沸沸扬扬,微臣本也是断然不会相信传言的,不曾想前些日子周侧妃省亲,向微臣道出一个惊天秘密。周侧妃竟说煜王殿下不敬陛下,有谋逆之心。”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闻言齐齐看了过来,周妍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心中气极。
周存岳这狗贼是一点活路也不打算留给她,不管今日是成是败,她作为告密者,皇帝定不会留她性命,没准还会将周存岳的帐全都算到她头上。
周存岳痛心疾首道:“煜王殿下对陛下一片赤诚,世人皆知,如何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周侧妃年纪小,看错了也是有的。只是三人成虎,谣言不息到底有损煜王殿下名誉,还望陛下彻查此事,还煜王殿下清白。”
康元帝明知周存岳未安好心,可如今他把赵岐安架在火上,已经容不得退后了。
遂问:“依周卿之见,要如何彻查?”
周存岳含糊其辞道:“微臣听周侧妃所言,煜王殿下曾在府中私藏禁物,不如陛下遣人去搜查一番,也好让谣言止于此。”
康元帝盯着周妍,目光如炬,半晌才道:“周侧妃莫要看花了眼才是,否则此事你须得给朕一个交待。”
皇帝的话不言自明,周妍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冷眼瞧着周存岳惺惺作态的模样,忽然想起一事。
赵岐安坐在周妍身侧,丝毫未见慌乱,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似乎有些出神。周存岳如此大费周章陷害他,他并不觉有什么,只是周存岳身为周妍生父,对她没有半分顾念,只将她当作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被生父如此对待,任谁心中都不好受,不过有他在,谁也伤不了她。
周妍忽然起身走到殿中跪下,朝着皇帝深深一拜,道:“启禀陛下,臣妾尚有一事不明,想请何大人解惑一二,还望陛下恩准。”
康元帝心中怒气未消,本不想准她,忽想起赵岐安曾经所言,加之心里对周妍的几分探究,便改了口:“准。”
周妍转头朝何友年微微一笑,道:“何大人博古通今,乃当世大儒,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何大人指点一二。”
何友年只觉面前的女子雪肤花貌,美得不可方物,如此温柔地向自己讨教,不禁飘飘然,忙道:“侧妃娘娘请说,老夫定当知无不言。”
周妍笑道:“何大人方才根据几句童谣便推断出是煜王殿下乃冲撞紫薇帝星之人,令妾身好生佩服。只是这童谣所言甚是含糊,或细究起来,这煞星也可指代旁人。若此人亦与这童谣契合,是否能说明他也有谋逆的可能呢?”
何友年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这童谣中所言二月二,并无旁人与之契合呀。”
周存岳心中得意,如今只待皇帝下令搜查王府,那些东西便是谋逆的铁证,便是皇帝也救不了煜王了。
只是周妍此举令他有些不解,她说那些是何意?
周妍摇头笑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二月二’上,却不曾注意到关键的第一句,‘日出东方,潜龙在渊’,何大人可曾想过,这一句或许才是童谣的关键所在?”
何友年在心中默念几遍,仍是一脸茫然。
周存岳将这句童谣在嘴边咀嚼一番,忽然觉出不对来。
为时晚矣。
周妍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也不再卖关子了,笑吟吟道:“‘潜龙在渊’,此句的意思是,有地名‘渊’,乃煞星蛰伏之所。而我正好知道有个地方以‘渊’为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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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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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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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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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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