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珍心思一转,便也告了退,她倒不是因为害怕,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只是可以料定接下来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她身为大渝公主,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难以置身事外。总之与她无关,她不想掺和,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她才高兴呢。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何况眼前的这位康元帝可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人主,有人如此藐视皇权,他如何能忍?
年轻的帝王端坐在上首,目光沉沉,不恶而严,令人不敢直视,
羽林卫将戏班子一干人等带上前来,个个面如土色,栗栗危惧。
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受了太后嘉奖,甚至做上了飞黄腾达的美梦,可不过一瞬的工夫,他们就受了青鸾的牵连,不知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一干老少十余人跪在殿中,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青鸾闯下大祸,连累了整个戏班子,也不会为自己辩解,只一迭声地叫冤。
康元帝俯视着他们,冷冷道:“你们便是这贼人青鸾的同党?”
为首的中年汉子是这戏班子的班主,人称贾三,伏在地上一连磕好几个头,战战兢兢道:“请陛下明察,小老儿是个本分人,戏班子里的孩子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求陛下圣断。”
“哦?那你倒说说今日之事是何缘故,若是说不出来,尔等视为同党。”皇帝似笑非笑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贾三闻言瘫软地上,如一滩烂泥。他身后的传来压抑的抽噎声,他们不过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如今就被断了生路。
他忽然就没那么怕了,强撑着跪直了身体,一字一句道:“小老儿妄言,这青鸾兴许是被邪祟侵体,失了心智,是中了邪才会做出此等疯癫之举。”wWW.ΧìǔΜЬ.CǒΜ
“你是说此人是在皇宫中了邪?简直荒谬!”林皇后本就心中有气,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贾三一惊,这才回过味来,方才他的那番话无异于是说皇后不称职,管理无方,自知自己失言,不敢再造次。
皇帝有心维护皇后,便让羽林卫将戏班子人等都押下去。
“陛下且慢。”自文武百官中走出一人,走到殿中跪下,“微臣有要事奏告陛下。”
康元帝心中冷笑,真是好大一盘棋,看来今日他们是要将这皇城搅得天翻地覆了。
“怎么?司天监也与此事有关联?”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臣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位置有所偏离,且光芒比之从前稍显微弱,此乃斗数之主式微之兆,今日妖女青鸾所唱童谣正与天象相合。”
周妍此时方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早就设好了圈套。
康元帝声音骤然变冷,厉声道:“何友年,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司天监监正,你明知天象有异,瞒而不报,有何企图?”
何友年肥胖的身子伏在殿前,磕头道:“请陛下明鉴,并非臣有意欺瞒,实乃天象未明,贸然上报怕是会动摇民心,臣便是百身莫赎呀。”
“那你今日大放厥词便不怕朕治你死罪了?”
“陛下乃千古圣君,微臣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向陛下进言,今日这童谣是天意所指,紫薇星动,天降浩劫,陛下定要将这灾祸扼杀于萌芽啊,不然,大齐危矣。”
众人闻言哗然,神色各异。
康元帝面无表情看着他,森然道:“那你便说说,这童谣所指为何?若是说不上来,朕便治你渎职之罪。”
何友年那肥胖的身躯一颤,面露惧色,神情激动。
“陛下,这童谣意指有来自东边的势力危及紫薇帝星,此人有谋逆之举,陛下要尽早将此人除掉才是。”
“那以何监正之见,乃是何人?”
何友年直起身子,在众人脸上匆匆扫过,独在看到赵岐安时,多看了两眼。
他叩首道:“陛下心中自有论断,微臣不敢妄言。”
呵,你不如直接点赵岐安名字得了。
果不其然,众人皆是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在小声嘀咕。
“这危及紫薇斗数的竟是煜王。”
“弄错了吧?煜王殿下怎么会是这种人?”
“那不见得,他手里可握着十万铁骑呢。”
……
周妍听的心惊,也不知皇帝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旁人怎么说不打紧,就怕皇帝起疑心。
她忍不住侧头去看赵岐安,只见他闻言微一挑眉,直直看着何友年,道:“何监正不妨直说,本王如何便是这危及紫微星之人?”
何友年干笑两声,讪讪道:“煜王殿下误会了,微臣不过是道出了天象所指。”
太后气急,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指着他怒道:“何友年,你可知构陷亲王该当何罪?”
忽见周存岳起身道:“太后娘娘息怒,何大人在司天监任职多年,为官清正,自当不会拿没有根据的谣言构陷王爷,太后娘娘不如让他道个明白,也好还煜王殿下清白。”
事已至此,再明白不过了,这些人借今日寿诞生事,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赵岐安来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即便是想袒护他也是不能够。
皇帝心里清楚,这件事开了个头,便在众人心中埋下了猜疑的种子,今日若没个定论,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见皇帝默许,何友年向众人高声道:“这首童谣中的‘潜龙’所指便是煜王殿下,至于何为‘龙抬首’,诸位可还记得年初城外那场山火?烧得分外蹊跷,据附近的村民所说,有人见到天上降下星火点燃了山林,可巧那日正是二月二。”
殿上皇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有人出声问道:“二月二又如何?难不成有什么讲究?”
何友年呵呵一笑,道:“二月二在民间称之为‘龙抬头‘,苍龙初露,乃生发之大象。犹记当年煜王殿下从大渝回到荣城那日,万人空巷于城外相迎,那日便是二月二,可不正应了那句‘一朝龙抬首,日月换新天’么?“
周妍万万没想到这童谣竟然还有这层意思,她根本不知道赵岐安是何时回到大齐的,她曾在市井听到过这首童谣,只是没想到跟赵岐安有关联。
虽然何友年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并不足以将赵岐安定罪,但这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在后面。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存岳低头惬意地饮了口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听一声嗤笑,赵岐安身子往前倾了些,不疾不徐道:“何监正凭借这几句不清不楚的童谣,便要将这谋逆的罪名扣在本王头上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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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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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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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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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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