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对于像是赵丽敏那样的工人家庭来说,家里的孩子把上山下乡看成了洪水猛兽,但是对林笑笑那样的人来说,她能成为知青,还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法子呢。
云慕淮笑,这一回,嘴角带上了讽刺的角度:“那得多亏我的母亲,在我父亲出事之后立刻离婚带我改嫁给了机械厂的工人,成了工人家庭出身。”
哦哦哦,那这女人可是够果断的,趋利避害也很厉害。
“……挺好,有个聪明的妈,孩子不至于太遭罪。”
这不是至少给了他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身份嘛。
云慕淮就又看了乔之茉几眼,“你真觉得这样的妈好?”
他是个有情义的人,看不上这种大难临头自己跑了的行为。
乔之茉就笑,“没有好与不好的,都是为了活着而已。时代造就,这样的人不少,李师傅的妻子不是也离婚带着儿子回老家了嘛,刘师傅的前妻听说还是大机关的领导?不是也划清界限了?可我也没看两位师父有什么报怨,到是念叨过,能让孩子少受点罪挺好。想来,你父亲的想法,也差不多吧……”
她经历过太多的世界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这样的,只能说是趋利避害,都不算在奇葩那一类里去,得往人之常情那边靠。
云慕淮听她这么说,就叹气。“国家不能老是这个样子……”
感慨了一句就打住了,这种话题,还是不提的好。
随后从兜里摸出来一块羊脂白玉来,放在灶台上,“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咂摸了好些日子,好容易找到一块还能入眼的,图案是我自己雕的,很粗糙,你凑合着看吧。”
乔之茉正在洗猪油,手上都是油,腾不出手来。
看了一眼灶台上的玉,玉脂中上,雕成了茉莉花苞的形状,审美不错,雕工确实粗糙,可惜了这么好的籽料。
手法倒是不见生涩,感觉不是不会雕,是没有好工具的样子。
花尾打着孔,但是没穿绳。
玉得用丝线绳穿,这会子想找丝线再找到会编的人编成绳子,怕是比找玉还难。
“我生日都过完两个月了……”
她农历十月二十的生日,十八岁成年。
那天五奶奶还特意过来,给煮了长寿面,打了荷包蛋。也不知道是找谁帮着换的,还带了两斤面,割了一斤肉,包的饺子。
知道她那天生日的人不多,还是因着五奶奶过来,报国叔来跟老奶奶说话,才知道的。师父们不方便过来,但都让报国叔给拿了礼物过来,都是自己手头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知青那边就是周建军和云慕淮与她常打交道,这两人也最有眼色,周建军给买了一斤鸡蛋糕,云慕淮当时送了一斤炉果了。
这会儿的人,饿怕了,送的都是吃的。
这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又补了一份礼物?
啥意思?
“成年了,很重要。够年纪可以结婚了。”
云慕淮说着,观察乔之茉的表情。
哦,明白了。
怪不得会主动提他父母的情况呢。
问题是,“您这个家庭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儿啊?还想着娶媳妇呢?打光棍多好,不连累人。好心提醒你啊,再等上个三年五年的,可能会有变化呢。到时候你再后悔,那可是坑人了。”
过了年就是七四年了,他这样儿的,最多再过三年,就是起飞之姿,或者是考大学,或者是上班,哪怕是回去啃老呢,那也是人上人的日子。
就冲着他在如今这个境地了还惦记着去看老爷子的情份,他啃老都没人能说出来啥。
乔之茉这话说得不客气,但话里的意思,确实是好的。
云慕淮听她只说家世,没提对他个人有什么看法,就低头笑,脸上带出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能想不到的那种带点儿小得瑟的样子,道:“没事儿,我这不也是精心挑的人选嘛。你这样儿的,天煞孤星,百无禁忌。我跟你说,机会难得,我这样儿的,你要是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不抓紧时间,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
你丫的这么说话,我不打死你,属实是我素质高了。
心思电转,乔之茉福灵心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不是为了躲杨树华,拿我当挡箭牌呢?”
说完了,越想越觉得合理了。
杨树华那姑娘也算是大胆的,云慕淮回来三天,到知青院来了三趟,今儿个送糖块,明天送豆包,后天又给做棉鞋的。三天人都不在,也没耽误人家第二天接着来。
以前她还没有那么大胆,不然乔之茉也不会发现不了,要王乐枝提起才知道。
这不是知青院那两个跟当地姑娘暧昧的,秋收之后冬闲了都打了结婚报告嘛。靠山屯的那个姑娘家跟杨树华家就隔一户,上个月就陪着丈夫回城探亲去了,家里给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
家里还在村里给申请了宅基地,开春能动工,盖了房子小两口独门独院的就能过小日子。
村里这几年新生的孩子不少,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原来解散的村小,说是年后又要重开。民办老师的话,知青里肯定得招一两个的。人家在当地落户结婚了,那还不得优先。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女的呢,也成了城里人家的媳妇,这不是都能去城里过年了。等以后要是知青能回城,人家就是正经城里人。
怎么想都是双赢的事。
村里的姑娘们不少都活心。
杨树华是最敢想敢干的,那是真积极。
偏她身份在那儿呢,正儿八经的地头蛇,老支书的侄女,妇女主任的妹妹。互相看对眼的话,那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但看云慕淮那个意思,肯定是没看上杨树华嘛。
直接拒绝又得罪人,找个挡箭牌,可不是最方便的。
自己这样儿,因着王乐枝和杨满仓的关系,支书和队长都念着自己两分人情。本身还有医术,是村里需要的。
又是孤儿,无依无靠,没有牵挂,也不怕连累了谁。
还别说,他说是精心挑的人选,可能真不是假话,这么算下来,还真挺合适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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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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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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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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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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