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暴雨倾盆而至
窗外是遮天蔽日的阴霾,窗内是屋顶高悬的led灯晕出暖黄色的光
时针吧嗒吧嗒,终于走到了6点整
潮气从土里挡都挡不住的往外冒,静香站在病房里都能闻见这股土腥味,好久都没闻到这么亲切的味道了,真是想念啊。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时候一到盛夏,丰沛的雨水滋润着农田就会泛上来一模一样的气味,雨从天而降落在田野里、枝头上、最后一起顺着沟渠汇入溪水中、奔向更广阔的河流去。她在家里听着雨声虫鸣,翻看晦涩的书籍。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只肯停留一瞬就再也不见。
唉
静香深吸一口气来掩饰叹气,她阖上双眸。
她的左耳里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手指随着定音鼓的落下在空中划出看不见的线
某一时刻某种意义她和交响乐的指挥家有角色上的重叠
他们都是掌握全局的人
在万人面前仅凭一根小小的指挥棒去操控所有人的情感与呼吸,让他们陷入自己的节奏
她沉浸在丝滑的三拍子里,叮叮叮
激烈的风雨试图突玻璃的防线给她点教训
听啊,这密集的雨点砸在钢化玻璃上的声音多清脆啊,就差一点,每次都只差一点就能砸上她的脸,可惜了她始终在幕后被保护的没有死角。
该有多气愤啊
她都能想象到金南允那老菜皮似的脸能有多难看。啧啧啧,他饼子脸上的皱褶会肯定会和发面团一样吹涨,憋成紫红色跟头死猪似的。
事实上也和静香猜的几乎一致
还不到六点金家人就已经来齐了,他们早早就坐好了,一个个都穿的西装革履脸上面无表情,两汪眼睛里盛满了欲望,好似下一秒就要钻出来个饿鬼要把人生吞活剥。
“人都到齐了,开会之前自家人先敞开聊一聊。”金南允的一句话开启了这个蒙上一层阴翳的夜晚。他人已经很老了,手里仍然大权在握,是每一个人都害怕的雄狮。
他握了握手里的拐杖,声音沙哑:“金叹既然是你把大家召集起来的,那你先介绍。”
很多年没有这么被人逼着了,很多人恐怕也忘记了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是他的仁慈让小儿子娇惯的敢蹬鼻子上脸,他总是在金叹跟前做一个慈父,现在也该让他知道知道教训了。
“在路上了吗?”金南允问身边的管家,得到肯定后满意的微笑
“好,开始吧。”
·
“静香来吃饭吧。喝点粥。”宋文斌还没回家,一直忙前忙后的看点滴叫医生,刚才又出去给她买晚饭,现下摆好了碗筷便喊她吃饭。
静香没有食欲,腹内也并无饥饿感,“下暴雨了你怎么回去?”
“不回去了,你这里一个看护的人都没有,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不要小看我,一会雨小点你就离开吧。这里也没有你睡的地方。”静香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宋文斌大呼过分,:“不是吧是不是吧,过河拆桥的也太快了吧,你是没有心的女人吗?我为了你留下来你居然敢我走?”
“真冷血。”他絮絮叨叨的念,静香不置可否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冷血的人。所有靠近我的人都这么说。”大雨持续的冲击玻璃,镜面上已是一团花,她看见很远的地平线在暴雨中时隐时现,好似一个天然的锚点。
“我去让医生在给你看看,没什么问题了我就离开不烦你了。”宋文斌说
“我出去一会,你把粥吃了。”他关上了门。
宋文斌离开不到五分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越近声音越大,皮鞋咯哒咯哒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规律,又像是催命符
突然这阵脚步声骤停在病房门口
静香猛的回头,黑色的瞳孔收缩的如针尖大小,隔着一道门,都能感觉到有数不清的人埋伏在外面。
十分钟之后
宋文斌推开门:“医生说你今天状态不错,明天再复查,复查结果如果理……”他的话在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时候戛然而止
饭桌被掀翻在地,白粥撒了一地黏糊糊的很恶心,还有完全不掩饰的脏鞋印子,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宋文斌数到第五个人就停了。粗略估计至少有十二三个人同时进入了这间房。
房间里早已没有朴静香的身影。
他走过去蹲下检查,粥还是温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屋内的人……做的,那就是静香做的了,她出于什么目的呢?弄出巨响吸引人过来?还是…为了告诉后人她不是自愿的?
宋文斌站起来,他环视一圈走到床边,一道长长的、很细的血痕溅在新雪一样洁白的床单上。
他一打量就知道是输液中被强行拔了针
宋文斌扯松了领带,看着床单上的血迹,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查一下仁禾医院附近三条街的路口,有一队至少4辆车或者两辆中型车从这附近经过,车牌号发给我,让两个组的兄弟跟住。另外去查金南允现在在哪儿,派人盯住他。”
“好的小先生。需要给您配点重火吗?”
“不需要”宋文斌挂了电话,往外走的同时,一个人从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跟上他步伐
“小先生,外面在下雨,我们现在去哪儿?”
“阿太,开定位让9组过来接应,我要去把我的小美人找回来。辛辛苦苦守了一晚上竟然有人敢趁我不在把人抢走?”宋文斌停下来很认真的问阿太:“是不是日心最近太拉了?”m.χIùmЬ.CǒM
“您怎么会这么想?没有这样的事。”阿太说
“那为什么有人敢这么挑衅我?”
“嗯?”
“一定是我们太拉了,没有存在感。这次欺负到我头上,下次他金南允就敢对父亲放肆,不能让他养成这个坏习惯。区区一个农民出身的二道贩子的次子,发了几次国难财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喝点洋墨水他觉得他换血了是吗?好高傲、好尊贵啊。”宋文斌笑着对上阿太的眼睛
“他配吗?”
阿太不敢回答
小先生生气了,会长也哄不好的这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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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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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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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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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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