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见主子这幅苦恼模样,忍不住抿着唇轻笑,她家主子的那点棋艺哪里比得过王爷,庆王的棋艺京中闻名,据说未逢敌手,王妃总不服气,喜欢拉着王爷下棋,要不是王爷有意相让,这棋局早在开始时便能看出胜负了。
终等到苏靖荷落子,却仍有些犹疑,双目不离棋盘,还在思索,只伸手去探寻着案几上兰英刚端来的普洱茶,周辰景却很是自然地将苏靖荷跟前的茶盏端离,而后递自己上刚吹凉些的茶水,直到茶水入口,苏靖荷都没察觉不同,然而这般小细节却是落在了一旁候着的兰英眼中,她抿着唇不敢笑,眉眼尽是欢喜,刚沸的茶水哪有不烫口的,也只有王爷有心为着王妃了。
王爷王妃下棋时不大喜欢丫头在一旁观看,等主子喝了茶,兰英便也退出了里间。而里头这一盘棋又折腾了许久久,还是以苏靖荷败北告终。
“已经第三盘了,无趣。”苏靖荷抿着唇,小声嘟囔着,每每输棋都说无趣,每每又缠着他下棋,乐此不疲的。
“论棋艺,你该唤我一声师傅。”周辰景笑说着。
想起大觉寺时,他确教了她三日下棋,让她赢了慧言大师。突又想起何雅的话,苏靖荷带着好奇问道:“当时真的是我赢了大师,还是大师看出我的棋路,故意让着我?”
周辰景耸肩:“这得问大师,我如何知道。”
“你怎么不知,你明明与大师相熟”说完,更是恍然,道:“当时你受伤逃到大觉寺,怕就是想让大师庇佑吧,为何又赖在我院落里不走。”
“夜里太暗,走错门了。”周辰景只随意一句,轻描淡写解释着。
苏靖荷却哪里信:“便真走错了门,第二日清醒后怎么不离开?害我还挣扎了一番,想着是否该救下你。”
周辰景这才笑笑:“因为见着是你,就不想走了。”
听了这话,苏靖荷才肯罢休,却也来了兴致,凑到周辰景跟前,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老实说,可是对我是一见倾心。”
她挨他很近,双眼晶亮,一瞬不瞬盯着周辰景,让他很不自在,遂刻意拉开了与苏靖荷的距离,轻咳一声:“没有的事,明明是你故意落水求着想嫁我。”
苏靖荷也不辩驳,知他面皮薄,只笑看着周辰景略微泛红的脸颊,觉着有趣,不管是谁先喜欢了谁,两人现在这般已是最好了,又有什么可计较。
正好徐可人进屋,瞧见王爷王妃一派喜乐,登时愣住,她在丽妃娘娘宫里见过庆王数次,从不曾见王爷这般展颜。
顿了会儿,才是继续走近,说着:“王爷,王妃,我做了些糕点,你们可尝尝。”
说完正欲将糕点摆上,却被庆王拂袖扫开,只见他蹙眉说道:“哪来的丫头,这般没有规矩,主子没有传话,谁许你随意进屋。”
虽在苏靖荷面前随意,在下人跟前,庆王可做足了气派,哪里能容得自己脸红被下人看去,才一时恼怒了几分,却是吓坏徐可人,赶紧地跪下,颤颤说着:“是可人逾矩了。”
声音都带了哭腔,苏靖荷赶忙上前将徐可人扶起,她虽不怎么喜欢徐可人,总归是丽妃娘娘送来的亲侄女儿,在庆王府里受了委屈,终还不是得怪在她身上,遂瞪了周辰景,道:“你这般凶做什么,可把表妹吓坏了。”
倒是周辰景有些迷惘,看了眼徐可人,眼神疏离,仿若不过陌生人,让徐可人几欲落泪,却是死死咬住下唇压住哭声,单薄的双肩不住地抖动着,我见犹怜。
苏靖荷怎地都没想到庆王竟然认不得徐可人,先有些讶异,而后立刻说着:“你离京时我曾与你说过可人表妹要过府住些时日的。”
周辰景细想了想,终是有了些印象,却并不看向徐可人,只对着苏靖荷点头,道:“记得了,那时你说表妹要过府来住,我只以为是靖国公府那个小丫头,还想着有她与你作伴,不会闷着,哪里想过是徐家表妹。”
说完,敛神问道:“我怎不知与徐家表妹亲近?”
自然是不亲近,之前更是连面都没见过,苏靖荷又不好回话,一时有些尴尬。
庆王本就是不怎么顾及他人的性子,怕徐可人太过难堪,苏靖荷心里一叹,终是开口说着:“王爷刚才是与我置气,倒让表妹替我受委屈了,王爷这次从安阳带回了一些好料子,本就是要拿去些到你院里,如今只当王爷赔罪了,兰英,带着表小姐去选上最好的布匹做新衣裳。”
外边的兰英不知屋内情况,只点头应下,徐可人也不好再待,委屈着退了出去,等人都离开,苏靖荷看了眼地上洒落的糕点,白了眼周辰景一眼:“你故意演这一出给谁看呢。”
周辰景摇头,颇为无辜:“我是真一时没认出她来。”
“胡说,丽妃娘娘就这么一个侄女儿,常常接了入宫相伴,我可听灵阳公主说了,以前你们常在一块儿呢,如今怎就不认得了。”
“我素来记不得人,尤其无关紧要的,便是见过,也忘了。”
这话却是让苏靖荷心里高兴,却敛着情绪,道:“咱们之前也不过两面之缘,大觉寺里你怎么就记得我了。”
周辰景笑着上前搂过苏靖荷:“娘子美若天仙,自然记得住。”
“少来”遂冷着脸驳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嘴里只说着:“若是可人去丽妃娘娘那哭诉几声,又是我的不是了。”
“这事情是丽妃做得不该,明儿我让人送了她回徐家。”
“可别”苏靖荷急忙打断:“人虽说是你送回去的,可丽妃娘娘哪里会怨怪你,只觉着是我在背后撺掇的,你既然对她无心,留她住在府里又何妨,只当给我做个伴。”
说完,故意瞧着周辰景,诱着问道:“还是你真对这个表妹有心思,故意在我面前做戏呢。”
赶紧举了白旗,周辰景无奈道:“我若对她有意,当初便不会去父皇那里请旨娶你。”
苏靖荷抿唇低笑,才知自己上当的庆王将苏靖荷整个人抱起,横在自己膝上:“我是怕你不自在,那日入宫,丽妃可有为难你?”
苏靖荷摇头:“我的性子哪里是让人随意欺侮的,王爷大可不必担心。”
“就是知你性子,当年毕竟是丽妃护我周全,恩情我自紧记在心,只怕你为了我步步退让,那才真是委屈了。”
“不委屈,你多待我好一点,我便都不委屈。”苏靖荷知道王爷疼惜她,如今宛荷院里近身伺候的都是她娘家带来的嬷嬷和丫头,王府下人多是在外头候着,连丽妃娘娘刻意安排的几位嬷嬷,也都各自被调遣去了别处,他给予了她最多的自在。
周辰景笑笑:“好。不过,看你吃醋的模样,我挺喜欢的。”
苏靖荷摇头,右手无意识把玩着庆王垂下的长发,喃喃道:“谁吃醋了,王爷可是有隐疾的。”
听罢,庆王眯着眼,阴笑说着:“是么,许是离开太久,王妃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不过没关系,为夫让王妃再感受一回,就都能记起来了。”
说完,打横将人抱起,大步往里屋去,只苏靖荷使劲儿蹬着双腿,双手拍打着周辰景背部,偏偏庆王肩背宽厚,她的小手拍打着半点疼痛不觉,最后只能喊着:“你要做什么,无赖,下流,放我下来,咱们再下一盘棋,我肯定能赢你……”
“靖荷。”周辰景对着她耳畔轻喃了一声,低沉着道:“我想你许久,你若让我餍足,明儿我便让你赢我。”
沙哑的一句后,屋内渐渐少了苏靖荷叫喊,只有断断续续的□□传来,一直到入夜。外屋的丫头听了都是脸红心跳,自觉地替王爷王妃合了门,阻隔了一室旖旎。
圣上许的休假一晃眼过去,庆王自该回朝,相比离京前,如今的庆王更为忙碌,除了早朝时候,六部也暗自较量,一刻都不能松懈,庆王时常一出府便是大半日不见踪迹,苏靖荷也不计较,她知此时正是庆王与成王角逐最为关键的时期,陈宴日益受到陛下器重,让庆王这边许多人都坐不住了,而裕王更是在朝堂上肆意打压庆王势力,尤其针对靖国公为首的吏部,陛下虽倚重靖国公,但裕王毕竟是陛下亲子,多少有些偏纵,每回裕王无故发难,着实让人不好招架。
朝堂上剑拔弩张,却都是男人的事情,苏靖荷却是清闲地休养在宛荷院,入冬后,天越来越冷,她鲜少出府,实在在屋子里闷得慌了,只会去后院里赏赏花喝喝茶,今日难得放晴,又逢后院的梅花盛开,一簇簇很是艳丽,早早让下人们备好暖炉软垫,邀了西院徐可人一同赏梅。
上次庆王拂了徐可人亲手做的糕点,苏靖荷第二日便亲手做了糕点送去西院,算是替庆王赔罪,可惜肇事人借着忙碌,却是一句好话都没说过,权当府里没有多出这么个人,让人好不尴尬。
徐可人却比想象中沉稳许多,除了上回在庆王跟前流露出楚楚可怜,之后倒也没怎么闹腾过,至少没给苏靖荷添什么烦恼,遂对她也多几分和善:“妹妹得空了,便时常到我屋子里坐坐,我一个人闷得慌,倒是和妹妹一起弹弹琴来得有趣。”
徐可人点头:“只是天气冷了,怕王妃不愿意弹琴。”
“还叫这么生疏做什么,和灵阳一样,叫我声嫂嫂便是。”说完裹紧了自己的外衣,道:“倒是有些寒凉了,妹妹在西院里若是觉着哪里不够,只管叫下人们添置,我做姑娘时也是姨娘们照拂,如今难得当家,就怕有不周到的地方委屈了妹妹。”
“嫂嫂哪里的话,上回嫂嫂送来的软褥厚棉都还没用上呢,嫂嫂是本事人,可人最是佩服,之前便听说嫂嫂出嫁前已掌着安国公府大小事务,我与嫂嫂一般大,却是什么都不会。”
“你是有福之人,可怜我早早没了娘,才吃这些操劳苦。”
“嫂嫂才是有福,可人自幼便钦羡嫂嫂,早就听说嫂嫂琴音天籁,六岁便能奏出《阳春白雪》,那个年纪,可人不过刚刚学琴,一直以嫂嫂为榜样的。”
苏靖荷抿唇一笑,母亲虽遗憾没有生下男儿,但她与姐姐却也给母亲争了口气,小时候姐姐虽身子弱,却是才名远播,只是可惜,奶奶偏信了那老和尚之言,早早地把大姐送去了菏泽,否则之后她自己的那些才情便不会被外人这般称赞了,自幼她学什么都比不过三姐的。
“还听说安国公府的三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我入府这些事情,还没机会和嫂嫂讨教,实在可惜。”
苏靖荷摇头:“哪里,小时候就老被夫子批评练字不够刻苦呢。”
“嫂嫂太自谦了,我刚上学堂时,便听了嫂嫂许多事情,那时候我们可没有福气和国公府的姑娘共学,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将三姑娘亲笔的诗篇传了出来,当时娘亲见了,便夸赞过,说世间此等才情的女子实属罕见,日后必定不凡。”
徐可人继续夸赞着,双眼中倒真是满满崇拜,苏靖荷也渐渐回忆起前事,当年三姐身子不好,不能和她一样去学堂入学,父亲请了最好的师傅在家教导,当时三姐的诗篇还是她看了觉着好,偷偷给流传出去的,之后被姐姐知道,还挨了几句训斥。
“我记得姑母那时也称赞过嫂嫂。”
苏靖荷一愣:“丽妃娘娘身在深宫,怕是何昭仪夸张传言了。”wWW.ΧìǔΜЬ.CǒΜ
徐可人摇头:“可不是何昭仪呢,姑母当时和我说起嫂嫂,也是好奇,说是王爷平日里少有对人上心,却是无意中夸赞过嫂嫂的。那时没机会和安国公府攀扯,却早就想见见嫂嫂了,可惜之后嫂嫂离京,更是没有机会。”
说完,也没注意苏靖荷的愣神,掩了嘴轻笑着继续:“您说是不是缘分,那时姑母还玩笑这说,这么好的姑娘,难得王爷那般冷的性子也能记在心上,若是日后嫁了王爷,定是一桩美事,当时一言,如今倒是成真了。”
说者或无心,听着却有意,也不管她言语里几分真心,几分恭维,苏靖荷只蹙着眉,心中颇有疑虑,几次看向徐可人,却是什么都有问出,只仰头赏着眼前红梅,少有言语。
也不知是不是话多惹了王妃不高兴,徐可人见苏靖荷神情恹恹的,也不敢多话,只咏叹了红梅早盛,陪着赏了一个时辰的花,才是各自回到自己院中。
夜里,苏靖荷炖了一盅燕窝,亲自端去了书房,却听言声回着:“王爷刚刚出去,王妃来得不巧了。”
苏靖荷顿住,讶异问着:“怎么又出去了,不是说刚回来不久?”
“是,可王爷前脚刚回府,后脚刑部李侍郎匆匆过府求见,和王爷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什么,王爷身子还没暖呢,就又出去了,倒是王爷让奴才给王妃传个话,说是今夜或会晚些回来,让王妃不要等了。”
苏靖荷想了想,摇头:“没事,我下午睡得足,晚上反而精神许多,我先端了燕窝去书房等着王爷吧。”
言声犹豫了会儿,见王妃根本没有等他应话就往书房里去,他也不敢拦阻,府里上下都知道书房是王爷的禁地,未经许可不能进入,可大家也都知道,王妃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所有规矩在王妃这便统统不作数了。
苏靖荷坐在庆王的太师椅上倚靠了会儿,左右不停变换了姿势,许久还没有等来庆王,百无聊赖下,又单手撑着头,不住地把玩着书桌上的东西,从毛笔到砚台,再到方印,他倒是随意,也不怕有人盗了印鉴,她又哪里知道,旁人根本进不得这间书房。
桌案上的东西大体都被刷完了一遍,实在无趣,苏靖荷索性起身,往书柜上翻了翻,这一翻倒是惊喜,书柜里放置的都是些难寻的珍品,许多书籍是她小时候听夫子讲过,却从没见过的,一时来了兴致,随手翻看着。
苏靖荷喜欢看书,尤其这些珍惜拓本,里头布满了庆王阅览后的批注,看起来更加省事。一页一页,不由得看着入了迷,也没注意时辰,桌上的燕窝早就凉透了,却无人在意。
待夜色愈浓,书房外的下人们又不敢逾矩催促,等庆王回来时,已是夜半时分。踏着月色回府,周辰景解了披肩,正欲往宛荷院去,却有下人回话:“王妃还在书房等着王爷。”
周辰景一愣,转而赶往书房。书房内烛火燃了大半,只点点星光在烛台摇曳,因为灯油烧得所剩无几,忽明忽灭地,并不很亮。周辰景远远便看见桌案上趴着的苏靖荷,遂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苏靖荷身边,暗黄的烛光将她整个人照得柔和,周辰景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唤着:“靖荷?”
睡梦中的苏靖荷转了个身,却并没有醒,只下意识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靖荷。”
周辰景只当她做梦,笑了笑:“咱们回屋去睡,这么趴着会着凉的。”
也不管熟睡的人听见了几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桌案上趴伏的人儿抱起,待瞥见桌案上被苏靖荷压着的书籍时,有些无奈,这可是早年从徐公墓上亲拓下来的,如今墓地已毁,只留这么一本传世,珍惜得很,便是当年苏牧玩笑说借去看几天,他都没许,如今却被她这么压着睡觉,流了一纸口水……
感觉到被人抱起,苏靖荷下意识抬手攀附上周辰景的脖子,或许是姿势不大舒服,她双眼迷蒙着睁开一个小缝,也不知清没清醒,很快又将脑袋整个埋在周辰景胸前继续睡去。
他抱着她才走几步,胸前闷闷地,低低地声音传来,有些不大真切:“你喜欢的是我,可是?”
周辰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可惜怀里的人儿睡得熟,哪里能看见,只是睡梦中依然蹙起眉头,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
第二日醒来,已是辰时,身边早没有庆王身影,苏靖荷扭了扭脖子,觉着些酸疼,才想起昨夜明明是在庆王书房看书,之后便没有了记忆,怕是在书房睡着了
在庆王府里,能将她抱回的,除了王爷还能有谁,如今只担心自己可有丑样被他看了去,更有些惦记着昨夜还没看完的书。
招呼了丫头们进屋替她梳洗,询问之下,知王爷并不在府上,本想着吃过早饭再往庆王书房去一趟,却没想到徐可人早早过来,她倒还真是听话,将苏靖荷那日的客套话记得很牢,如今真过来陪着她弹琴解闷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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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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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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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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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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