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笙慢慢吞吞地将睡衣裤穿好,这才将身上的被子扯过去,让它盖得平整些,并在一旁床单的空余处拍了拍,觑着奚墨:“过来,睡觉了。”
奚墨似有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夜笙笑着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睡这边?那我给你换个位置?”
说着,就准备挪自己的身子。
奚墨立刻说:“……不用换。你把眼睛闭起来。”
阮夜笙明白她要换睡衣了,听话地闭上了眼。
只听耳边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来,阮夜笙靠坐在床头,光是听着那些微的响动,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心热。
过了一阵,她感觉到床垫略往下沉了沉,似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又听奚墨的声音响在她的身侧:“你可以睁开了。”
阮夜笙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奚墨身上。
奚墨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进去,身子坐得端正笔直,只是正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你就这么坐着睡?”阮夜笙在旁边盯了她一会,说。
奚墨这才瞥了阮夜笙一眼,身体缓缓往下滑,躺进了被子里。
而且还是那种端方严肃地平躺着,面朝天花板。
阮夜笙定了个早起的闹铃,将手机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探身过去将灯熄了,赶紧也躺了进来。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寂静更是让彼此的呼吸都似被衬托得那样明显,和着心跳,呼吸逐渐更深,心跳也逐渐加快。
两人之间略微隔了一小段距离。这个距离有些微妙,隔着些许试探却又小心翼翼的意味,但凡谁能主动靠近些许,这个距离就会瞬间消弭。
奚墨并没有动。
阮夜笙感觉她躺得过于板正,小声说:“你怎么好像有点紧张?不习惯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睡过。”
奚墨:“……”
“是躺在一起睡觉。”奚墨忍不住纠正她:“……不是睡过。”
“有区别么?”阮夜笙笑。
“有很大的区别。”
“那我重新说一下?”阮夜笙倒也配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躺在一起睡觉。上次在绥廷剧组的酒店里,晚上还下雨了,我们同床共枕,你这转眼就忘了?”
……同床共枕这措辞也离谱。
奚墨听着似乎是微叹了口气。她这次没有再纠正阮夜笙,似乎是有了一种无奈的放任,阮夜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她也不会掉块肉。
“没忘。”奚墨轻声说:“别说话了,你要早起,没几个小时就要起来。”
“好。”阮夜笙感觉到奚墨这话里对她睡眠质量的顾虑,在黑暗中挽了下唇角,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
“晚安。”奚墨的声音那样熨帖地绕进她耳边。
阮夜笙静了片刻,身子往奚墨那边挪了挪,将之前彼此的距离缩减开来。她都能挨到奚墨的睡衣,嘴里喃喃着:“奚墨,你冷不冷?”
“不冷。”奚墨答得平静。
“可是我觉得好冷。”被子里明明暖融融的,阮夜笙却偏说自己冷,还有些可怜似的将身子微蜷起来,长腿弓着,膝盖抵在奚墨腿上。
奚墨听见了,顿时翻了个身,从平躺改为侧躺,终于面朝着阮夜笙。
阮夜笙感觉到她的手伸了过来,几乎快要到自己颈窝的位置,霎时屏住了呼吸。
奚墨却只是伸手过来,细致地将她肩颈附近盖着的被子往上拎着提了提,并替她掖好被角,甚至还将阮夜笙边侧的被子也往里压,就差将里头的阮夜笙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白糖粽,阮夜笙就是里头那晶莹剔透软糯米。
“……这样就不冷了。”奚墨帮阮夜笙盖好被子,重新平躺着。
阮夜笙:“……”
“还是冷。”阮夜笙裹在被子里,说。
奚墨这下小心掀开被子,打开灯,下床往衣橱走去。衣橱的上方空间收纳着被芯与薄毯之类的,奚墨取下一条薄毯掂量了下,感觉它很适合,抱着薄毯走到阮夜笙那一侧床边,认真地加盖在阮夜笙的被子上。
“这下肯定不会冷。”奚墨低着头,望向阮夜笙。
阮夜笙:“……”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好冷这个借口,让奚墨抱着她,没想到奚墨根本就没上她的钩。她被奚墨这一系列操作给惊住了,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却又觉得开心。
像是感觉到了奚墨的一种特别关照。
这就是宇宙直女的照顾么?
阮夜笙自觉好笑,等奚墨关好灯重新躺进来,她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绵长起来。
有奚墨在她身边陪伴着,她想自己会睡个香甜的安稳觉。
被窝里的感觉太舒服了,阮夜笙睡着睡着,感觉自己陷在云朵里似的,那些云朵似棉花糖一样轻裹着她,闻着还似有淡淡的香气。阮夜笙潜意识里伸出手去,在那棉花糖上轻轻抚了抚,以为会感觉到软乎乎的感觉,结果却感觉自己似摸到了光滑与温热的肌肤触感。
耳边则是催促的闹铃声。
她的美梦在这闹铃声骤然散去,这才猛地睁开眼,她怕闹铃吵到奚墨,赶紧想要从被子里探身出去关掉手机,谁知道她却被一个柔软的身子紧箍着,根本挪不出去。
她的腰被奚墨从后面圈着,奚墨的手搭在她腹部的位置,刚才阮夜笙恍惚中摸到的那种肌肤触感,其实就是奚墨的手臂肌肤。
奚墨睡觉时,睡衣的袖口被缠得往上捋了些,露出一截小臂,正被阮夜笙的手搭在上面。
而奚墨的赤足也是紧紧挨着阮夜笙的,正将阮夜笙的足裹住了,仿佛是怕阮夜笙冷,在给她暖脚。
奚墨还在睡。
阮夜笙反应过来,身子被奚墨从后抱着,心的跃动从晨起时的那种惫懒缓慢,逐渐加速,最终砰砰砰地叫嚣在了她的耳边。
她简直心跳如雷,恍惚都能将略显吵嚷的铃声盖过去。
阮夜笙一时半会忘记去关铃声,奚墨就在这声音中醒转了。
一开始奚墨还有些睡醒时的恍惚,等她的眸子重新聚焦,发现自己居然从后面紧紧抱着阮夜笙,连脚都压在阮夜笙脚上,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手脚,距离阮夜笙远了些。
阮夜笙心跳仍然突突的,她赶紧将手机的铃声关了。
现在才五点多,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房间里与在夜里没有任何区别。
奚墨睁着眼,双手这回交叠在自己身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阮夜笙打开了朦胧的小灯,看见奚墨躺得那么规矩,再对比她之前抱着自己时的温柔相贴,不由又觉得好笑。琇書蛧
“……几点了?”奚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低声问她。
“五点二十。”阮夜笙眷恋与奚墨躺在一起的滋味,却又明白这次节目录制的重要性,她理智地坐起身来,在床上换衣服:“我得快点走了,到时候节目组发现我不在床上,不太好。”
奚墨也爬了起来,背对着阮夜笙换衣:“我送你过去。”
“现在还早,你今天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吧。”阮夜笙说:“而且早上不比之前凌晨,会有一些镇民早起,不太方便。”
“那我送你到门口。”奚墨仍然坚持。
“好。”阮夜笙穿衣服时,一直与奚墨背对,脸上露出笑意。
两人下了楼,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宝来有一个暖和的狗屋,它感觉到阮夜笙和奚墨出来,立即惊醒了,抬起头看了她们两一眼,又继续趴着。
阮夜笙还向它打个招呼:“宝来,早上好。”
昏暗中只能看到宝来模糊的影子,它再度抬头,似乎在盯着阮夜笙看。
外面天色极暗,阮夜笙用手机照明,在门口与奚墨挥别。
“……我走了。”阮夜笙看着奚墨,依依不舍。
这感觉就像是刚新婚之夜洞完房似的,还没尝够滋味呢,就被繁忙的工作叫去出差。
“好。”奚墨点点头:“路上小心。”
阮夜笙不敢再耽搁,转过身快步离开。
奚墨在原地看着看了好一会,一直等阮夜笙的身影穿过小路,再也看不到了,这才关好院门,走回房去。
房间的床上还放着阮夜笙刚换下的睡衣裤,两人走得匆忙,床铺还是乱的。奚墨没有睡意了,着手开始铺被子,收拾起来。
等她收拾到阮夜笙穿过的睡衣,她看了片刻,伸手捞起来,鬼使神差地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这是她自己的睡衣。
被阮夜笙穿过后,似乎还留着阮夜笙的体温和气息。
奚墨只嗅了下,跟着似被惊雷当头劈了一道,惊醒过来,吓得她赶紧将睡衣丢在床上。
她在干什么?
她是不是有病?
奚墨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过了许久,才将床铺收拾好。她将自己与阮夜笙穿过的睡衣带出去清洗,再拿去烘干,毕竟阮夜笙说了今天晚上还要过来,她得准备好。
阮夜笙回到节目组录制的房子,用钥匙开了大门,再小心关上。还好节目组的人都没醒,摄像机全都是关闭状态,她赶紧轻手轻脚上楼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特地将床上的被子弄乱了些,并揉了揉自己散乱的长发,换上自己的睡衣躺了进去。
但她这回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海里全都是奚墨之前抱着她时的感受。
阮夜笙一边想,一边回味,有时候还趴在枕头上,突然笑出来,感觉自己也差不多要疯了。幸而房间里的机位没开,不然被人看到她这奇奇怪怪的反应,难免会想多。
七点左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礼貌地敲门:“阮阮姐,你醒了么,差不多要把房间里的摄像机打开了。”
“我醒了。”阮夜笙连忙应声:“我马上开。”
为了保护嘉宾隐私,房间里的摄影机位都是嘉宾到了时间后,自己关掉或者打开,不会擅自乱拍什么。
阮夜笙穿着睡衣将摄影机开了,重新躺回床上,到时候后期会对这些镜头进行剪辑重组。
差不多捱到七点过十分,阮夜笙这才起来,刷牙洗漱,收拾自己。等她出去一看,沈轻别也起来了,正在厨房那热牛奶。
房子里的机位,已经全部启用,开始记录房子里嘉宾们的活动痕迹,另外还有摄影师给她们跟拍特写。
“阮阮你醒啦?”沈轻别回头看到阮夜笙,忙说:“要不要我帮你热一杯?”
“好的,谢谢。”阮夜笙春风满面。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开心?”沈轻别好奇问道:“做了什么好梦吗?”
“绝无仅有的好梦。”阮夜笙走到沈轻别边上:“我来做早餐吧,你看冰箱了没,里面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潜意识里这又是抱又是嗅的,这就是宇宙直女吗。
有些人恋爱都没谈,感觉就像是新婚了。怎么会这样呢。
多多打分留言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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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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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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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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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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