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崔嘉鱼推开车门下车:“赶紧去守着酒店的前后出口,电梯那里也要留一个,还一个去监控室盯着酒店的所有摄像头,成誉,你去楼梯口!”
一行便衣警察急匆匆地冲向酒店,分头行事,崔嘉鱼坐电梯上楼,直往丁其红所在的房间奔去。
奚墨的房间里,颜听欢闭着眼,怎么都摇不醒,好在鼻息和心跳都能明显地感觉得到,似乎只是陷入昏迷。
阮夜笙和奚墨围在颜听欢身边,饶是她们两个人平常冷静,处变不惊,这个时候也都不免陷入了短暂的慌乱。
颜听欢之前正在放蝉,她们清楚颜听欢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不是生病,而是遇到了什么蹊跷。可是她们两对神秘的放蝉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该怎么处理,更是束手无策。
两人合力将昏厥的颜听欢抱在床上,让她平稳地躺着。
这时候奚墨也终于静了下来,说:“你打个电话,把顾栖松叫起来,让他过来一趟,我看事情不对劲。”
阮夜笙点点头,即刻拿出手机给顾栖松打了个电话。
奚墨则走到门边,贴着门静听。
隔壁响起了开门声,那边的门被打开了,有什么人似乎正从隔壁出来。
监视全程是由颜听欢进行的,奚墨并不知道今天晚上入住客人的具体模样,只是从颜听欢的形容里知道对方大约是四十多岁。
奚墨听到了响动,凑到猫眼处,准备看看外面的动静。
猫眼里看到的视野本来就带了些许扭曲变形的效果,奚墨这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麻灰色外套的中年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门口。
这个中年女人满面沧桑,脸上到处都是暗沉的褐斑,皮肤看上去很差,但她那一双眼睛却敛着阴沉的光,她凑过来,将她的眼睛也贴近了猫眼,往房间里窥探。
奚墨站在门的里面,那个女人站在门外,两个人隔着猫眼,就这样相互看着。
这一瞬间,甚至都能看到门外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仁一动不动,死死往房间里盯。
猫眼的特别之处在于,房间里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外的情景,而门外的人却什么也看不到,所以奚墨才会放心从猫眼里望出去,想看看情况。
让她没想到的是,外面那个女人竟然会贴着眼睛凑近来看。
而且那个女人看着奚墨,略微又退开了身,在猫眼的视野里露全了一张脸,之后咧开嘴,又朝奚墨露出了一个可怖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就像是她似乎已经通过猫眼,看到了奚墨,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外面的人是不可能通过猫眼看到房内的。
是怎么做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奚墨头昏脑涨,这小小的猫眼像是在她眼前陡然变换起来,拉伸,边长,最后变成了门上的一个小小的格子视窗,上面镶嵌着一块玻璃,那视窗上面还钉着牢固的铁条。
她像是产生了幻觉,眼前光影变换,一双眼睛出现在了铁条后面,寒冷的视线无处不在。
有人从外面看她。
有人又从外面看她!
奚墨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甩进了冰窖里,寒气几乎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迅速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浑身僵硬,几乎无法思考,勉强撑着身子哆嗦着把门边上的灯光开关全部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阮夜笙看见灯突然关了,也有些惊讶。她赶紧往门边上走去,却看见奚墨在关灯以后,迅速往门旁边的角落里缩去。
奚墨蹲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像是在喃喃着什么。
阮夜笙看到这一幕,心像是在这一瞬间被猛地甩了出去似的。
奚墨一向最顾及形象,这种失魂落魄的表现,阮夜笙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连忙冲到奚墨身边,一碰到奚墨的手,奚墨就用一只手把她往外面推,另外一只手也始终护着头。
这完全是一种防御性的姿态,阮夜笙感觉到她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也顾不得被奚墨推开时的疼痛,还是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奚墨。
奚墨不停挣扎,阮夜笙不敢松手,始终紧紧搂着她。
奚墨掰开她的一只手,她就用另一只手扣上去,锁住奚墨的腕子。奚墨的腿往外顶,阮夜笙就将膝盖一弯,小腿往里勾,勾住了奚墨的腿,整个人像是蛇似的缠在了奚墨身上。
阮夜笙以前常年跳舞,身体的柔韧度特别出色,现在用着奚墨的身体,柔韧度虽然比不上她,却也不差。她当下用双腿绞着奚墨,黏在了奚墨身上。
两人在角落里僵持着。
奚墨发出了低低的抽冷气的声音,喘息很重,阮夜笙因为要抱着她不让她动,吐息更是剧烈,压着嗓子低声安慰她:“别怕,别怕,没关系的,放松,放松,我们不乱动,啊,乖乖不乱动。”m.χIùmЬ.CǒM
奚墨听着她轻喃低语,缩在她的怀抱之中,逐渐不再乱动。
阮夜笙见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怕箍疼了她,力道也松了一些。
奚墨直往阮夜笙怀里缩,像是犯了癔症,喃喃道:“叶子……叶子,叶子。”
阮夜笙仔细倾听,发现她的确是在叫叶子。之前奚墨发烧的时候,她烧糊涂了,也曾在昏迷中喊过什么叶子,那时候阮夜笙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更是茫然不解。
“她又在看我了……又从门上的小窗子里看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奚墨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开始说胡话。
阮夜笙知道她之前只是往门外看了一眼,就变成这样了,也猜测奚墨是从猫眼里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景象。但是奇怪的是,奚墨现在说的话里有一个“又”字。
这个“又”字就用得比较诡异了,按理说刚才奚墨只看了一眼,还不至于用上什么又字。
而且她说的是门上的小窗子,可是门上只有猫眼,哪里有什么小窗子呢?
难道是产生……幻觉了?
阮夜笙不敢再细想,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稳住奚墨,她只得将奚墨又抱紧了些,脸颊贴着奚墨。
虽然她不懂奚墨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却还是顺着奚墨的话哄她说:“没有,没在看了,现在没有人在看着你,你放心。”
随着她的轻柔话语呵在耳边,奚墨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没关系,我陪着你,外面没有人。”阮夜笙柔声说。
奚墨似乎还没有从那种犯癔症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恍然地点了点头。
崔嘉鱼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电梯,来到丁其红房间所在的楼层。
她甚至都把配枪拿出来了,快步奔跑。之前她还以为丁其红最多只是个线索,但是看完监控画面那一毛骨悚然的一幕以后,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这种危险甚至都可能超出她以往的认知。
阮夜笙在门后抱着奚墨,听到楼道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不像是顾栖松的脚步声,不知道是谁。
奚墨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立刻警惕起来。
阮夜笙感觉到她再度变得紧张,连忙贴着奚墨的耳畔,轻轻耳语:“不要出声。“
奚墨不再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崔嘉鱼径直跑过奚墨的房间,来到隔壁丁其红的房间门口。丁其红的房门是虚掩的,只留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崔嘉鱼左手打着手电,右手持枪架在打手电的那只手上,用脚踢开了门。
阮夜笙和奚墨在隔壁听到了踢门声,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手电光在房间里晃动,晃出一片青白,之后又被崔嘉鱼快速照向另外的角落,冲散了那边的黑暗。崔嘉鱼的脚步在房间里移动,直到确认了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才快步冲出房间,一边往楼梯跑,一边对着随身的联络耳机说道:“丁其红不在房间,酒店的出口都被我们堵住了,她肯定还在酒店里,立刻找出来!”
崔嘉鱼跑下楼梯,沿着楼道追捕丁其红。
阮夜笙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消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奚墨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许多,缩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阮夜笙感觉到奚墨对她的依赖,心里的恐惧也被这种依赖所冲淡了,她现在心里想的思绪也再简单不过。
即使自己再羸弱,再无力,她也想保护奚墨。
过了片刻,床上躺着的颜听欢突然猛地弹坐了起来。
阮夜笙今天晚上几经波折,看见颜听欢跟个粽子似的突然坐起来,又被吓了个狠的。
还好颜听欢立刻跑下了床,身子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跑到阮夜笙和奚墨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是我大意了,我居然被算计了!”
也许是借着外面门缝漏出的微光,她看到了阮夜笙正抱着奚墨,整个人几乎像是盘在了奚墨身上,顿时又愣住了:“这怎么回事,一起躲门后抱着练瑜伽呢?”
阮夜笙:“……”
奚墨:“……”
情况紧急,颜听欢也不再多说,交待一声:“我先去外面看看,你们不要出来,隔壁那个不是善茬。黑灯瞎火的,阮阮你把灯打开。”
说完就小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奚墨一听要开灯,似乎急了,连忙说:“你放开我。”
阮夜笙还是没有放开。
奚墨被她手脚并用的缠住,根本脱不了身。如果待会一开灯,她那种狼狈的模样就会暴露无遗,以奚墨高傲的性子,她绝对无法忍受。
“快松开,我要去浴室。”奚墨连声催促。
阮夜笙知道她心急的原因,缓缓松开了手脚,奚墨脱了身,立刻站起来就往浴室里走去。
隔壁的门还是开着的,颜听欢走进隔壁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淡的点蚊香的味道,但是因为之前打开了门,现在这股子味道已经散开了许多。
她一路直奔之前丁其红点蚊香的位置。
蚊香早已经烧完了,只剩下盘子里的灰烬,颜听欢低低骂了一声,取了一小部分的灰烬,用餐巾纸包着收起来。她取灰烬的时候十分小心,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毕竟那些警察现在是手忙脚乱地在追捕对方,没心思搭理这边,等他们喘过了气,就会回这间房里找线索,她得格外谨慎才是。
颜听欢带着灰烬回到奚墨的房间,房间里已经重新开了灯,光芒让人有了些许安定感。
奚墨还在浴室没出来,阮夜笙一个人站在那,正为奚墨的事情心乱如麻,眼下看见颜听欢,连忙上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晕过去了。”
颜听欢脸色古怪,说:“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阮夜笙难得见她露出这种表情,也有点紧张。
“那个女人居然知道我是养蝉人,我还真小看了她。”颜听欢沉声说:“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房间里有蝉,我和蝉是一体的,她点的蚊香里有蹊跷,我的蝉被这种香味迷晕了,我才会跟着晕过去的。”
阮夜笙只觉得寒气往上窜:“她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说你的蝉看不见,听不着吗?”
“是,蝉在这个世上的普通人看来,是看不见,听不着的。”颜听欢说:“但是也有极其少数的人,这些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五感尤其敏锐,可以察觉到我的蝉。而且……”
颜听欢说到这,脸色更冷:“而且,要迷晕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知道她的蚊香里到底放了什么。看来这个人,是个难以想象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前就反复提醒过哦,这里面有很多悬疑推理的内容,比较复杂,很多都需要联系前后文来看,不然很可能会导致阅读的时候产生一些不解。
另外也希望大家可以在文底下多打分评论,这对文是有好处的,虽然因为精力有限,我并不能每一个都回复,这里我也致以歉意,但是我都会每一条仔细地看,大家的评论和鼓励,我都会看到,遇到很重要的,我都会进行解释,这样大家看到我的一些解答,也可以避免一些疑惑或者误解的产生,谢谢大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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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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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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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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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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