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城南脏乱,就是云城最不受待见的地方,恰恰相反,城南放在过去是云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也就是常说的老城区,反倒是如今干净繁华的城北区是后来开发的新区,这其实也很好理解,你现在走出国门也找不到几个城市能比上海繁华现代了,就连纽约看着也逊色陈旧许多,后浪拍前浪的事,不仅仅发生在人身上。
城南旧城改造提了都十几年了,但始终雷声大雨点小,种种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拆不起!这里是云城的根,说不定哪个小破院子里就能给你扯出一段两三百年的历史,或者给你整出一棵百年以上的具有保护价值的老树,开发商们都眼红这块云城真正中心地块,但却又没有哪个开发商吃得消接下这盘子,曾经有外来的开发商不了解行情,踩了进去,结果扯皮扯了三年都没能把拆迁的事搞定,最后倒付了笔违约款主动撤出了这个泥潭。
小二十年了,换了四五届市政府领导班子,每一任上任初始,都信心满满地想将城南旧城改造做成自己政绩上漂亮的一笔,可结果却是惹来一堆麻烦,老城区里,在你不注意的犄角旮旯里,说不定就藏着错综复杂能将人困死在其中的利益人情关系网。
即使大部分有门路的或者有些背景的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置换离开了,但剩下的那些人当中只要有一小部分人敢豁的出去争和闹,这事就是个遥遥无期的累赘。www.xiumb.com
废旧仓库原先所属的公司查到了,是家私营企业,老板姓刘,早年就是做修车行的,后来开始买卖些汽配零件,生意不算大,在云城也就算一般的中产吧,刘老板一家早在两年前就搬离了城南,在城北最好的地段重新置业并转行做了餐馆,线上线下一块做,生意也算不错。这里荒废快一年多了,没和什么人结过仇,就算真有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不会有人拿一个实际上已经不属于他的废旧仓库做文章,刘老板也不认识被害人。
连着仓库及附近的一片地,早在两年前就被政府给规划了,据传是要这片建设一个大型的商业中心,政府及民营资本共同投资,还会引进国外高端星级酒店,蓝图很宏大,但是墙上的拆字都被红漆描摹了数遍了,还没等到奠基动工的日子。
以前修车行和汽配店的员工也都散得差不多了,能找到的人也都询问过了,没见过受害人,在他们的口中刘老板基本上也算是个和气好说话的人,所以不太可能是有人会故意整他,大概真就是倒霉,碰到了这本和他无关却偏偏又能让人捕风捉影的糟心事。
汽车站、火车站正在查,但人流量实在太大了,基本不能抱太多希望,要是把这一周的监控都调出来找,估计云城公安局什么事也不用干了,所有人上阵看监视器都看不过来。
根据有限的线索和现场并没有发现车辆进出的痕迹,调查的主要范围还是集中在了仓库方圆数里,这也是此案目前很关键的一个疑点,就是凶手是利用什么交通工具将受害人移到仓库的?
仓库附近平时除了几个拾荒的流浪汉会经过外,并不会有其他社会车辆进出,可凶手总不是自己将受害人扛抱到仓库的吧?凶手是用了什么方法消除了他在仓库外的痕迹?尤其是运输工具的痕迹?
如果是靠天气,云城在十天前是下过一场大雨,但如果是十天前凶手就将受害人放到那里,按现在的温度,受害人早就高度腐败了。
白板上写了许多零散的信息,办公室里几个老爷们加伊妹儿都双目灼灼地瞧着顾钧,那眼神就好像是说,有这些鸡零狗碎的信息,老大你应该就能抓到凶手了吧……
张涛小童鞋也眨着纯真明亮的双眼紧盯着学长,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虽然报到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已给了他数次打击,但他还是迷之信任他的学长,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和学长一起办案。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抽烟的不抽烟的,反正也没区别了,一手烟和二手烟共同进退。
顾钧盯着被磁钉黏在白板角落里受害人的照片,五官在他眼中已无存在的意义,他研究的是受害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全然放松的神情,这种放松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许多人安睡在自家的床上。
她与凶手认识?甚至关系紧密?郑斌说受害人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窒息而亡,如果是因为疾病突然发作,受害人的表情又怎么会如此放松?
“顾队,你在想什么?”伊妹儿打破了沉默,“现在这么点线索,下面派出所的同志们也没查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钧将目光从白板上移开,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视线飘向了张涛,“涛儿,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你是这里除我之外唯一去过现场的。”
张涛倏地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顾钧,而后在同事们瞬间被聚焦到他身上的视线中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小声道:“我、我……”
“我什么我!大点声!”伊妹儿伸手敲了敲桌面,然后很潇洒地将头上的那根筷子给拔了下来,在众人熟视无睹的目光中熟练地将有些散乱的长发重新盘起,那根筷子再次插入发髻中,“我说涛儿,别羞答答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大姑娘要都像你这样,我觉得张涛还真不能学,”一旁的大李埋汰了句,“张涛,顾队让你说,你就大胆说,咱们这里谁不是从第一次熬过来的,没啥丢脸的。”
张涛感激地看了眼相比而言说话办事都比较正经靠谱的大李,犹豫了下斟酌道:“从案发现场第一眼观察来看,现场四周没有打斗挣扎痕迹,加上受害人的衣着等因素,我们初步判断仓库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可如今又无法找到凶手搬动受害人的交通工具,仓库内外都是硬土地而非水泥地,脚印和车印都是很容易留下却不容易清除……我、我觉得现在查找受害人身份是关键,但弄清楚凶手究竟实在怎么将人给弄到那的也是关键,这可能有助于我们缩小排查范围,还有受害人真正的死亡时间。”
“这个我们都知道,”余一非皱着眉插嘴道:“有没有点实际的想法?”
被比自己资格老了小十年的前辈用略带不满的口气询问,张涛又有点紧张了,“我、我……”
“涛儿,没事,慢慢说,”顾钧斜靠着办公桌,“老余,急啥?”
余一非尴尬笑了笑,“小张,你继续,我就这脾气。”
得到学长支持,张涛信心足了点,悄悄坐直身体,指了指白板右上角写着十天前大雨的信息,“如果受害人是十天前就被藏在那里的呢?一场大雨消除了所有痕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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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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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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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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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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