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说那小白脸怎么得罪她了?”
陈旭一面喝粥,一面仔细端详祁连的脸,他鼻梁高挺,眉眼生辉,肌肤白皙细腻,几乎连一个毛细孔都看不到。整张脸在日光下,像蒙着一层光晕,脸上那些伤痕,不损容貌,反而更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陈旭压下心中的嫉妒,冷哼一声。
“你这都看不明白,得不到,就毁掉!”
“啊,你是说——”
张弛绿豆般的小眼睛猛地瞪大,视线在祁连和柳晓晓身上转了一圈,明白过来。
“你是说顾明月看上这小白脸了?可人家已经有主了啊,不对,顾明月不是和谢思远两个吗?”
顾明月见异思迁,对小白脸祁连一见钟情,可是祁连和柳晓晓才是一对,她心中嫉妒,就暗中下手害祁连。
好阴狠的女子。
张弛深吸一口气。
“旭啊,幸亏她当初没看上咱们。”
“对啊,如今谢思远可惨了。”
谢思远站在一旁看着祁连,内心百味杂陈。
张弛和陈旭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而且宋策那副挤眉弄眼的表情,一望便知,祁连是被人给打的。这里头能有这种身手的,除了顾明月,实在不做他想。
只是这两人之间究竟出了何事,让顾明月能下这种狠手。
“女鬼?哪里来的女鬼,为何不打你,只打祁连?”
柳晓晓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祁连的伤口,眼睛都红了。
她抿着唇,狠狠瞪了宋策一眼。
“你老实说,祁连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咳咳,那个,你们两个没混进寨子?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明月呢?”
谢思远低咳一声,拉过宋策的胳膊,宋策松了口气。
“进了寨子,只是出了点变故。”
“明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她一个人留寨子里了?你们是被那些盗匪发现身份了?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谢思远皱着眉头,一叠声地问道,宋策犹豫再三,却不知如何开口。正纠结中,旁边祁连插嘴道:
“宋策认识那山寨的首领。”
“什么?”
众人诧异,宋策却抿紧了唇,垂眸不语。
“宋策,你跟我过来一趟。”
顾明月走进客栈时,正好听见了祁连这一句,她心头一跳,立刻要找宋策问个清楚。
“明月!你回来了!”
谢思远刚走了一步,就看见顾明月扯着宋策上楼了,连一个眼风都不曾扫给他。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嘴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噗哈哈哈——”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张弛和陈旭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另一边,宋策低眉顺眼地跟顾明月回到房里,顾明月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他。
“说吧,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宋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二姑娘,他是齐乐游。”
“嗯?”
宋策诧异地抬起头。
“你不记得齐乐游了?他在咱们扬州,可是赫赫有名的。”
齐乐游?
顾明月脑子里转了一圈,好像真想起一些片段来。
当初谢太太把她关到岩山寺驱邪,和那个陈妈嘀咕的,好似就是什么大盗齐乐游。
再往前想,当年出了一桩震惊扬州的案子,便是那齐乐游绑了知府的独子王博文。最后被数百府兵围在岩山寺,身中数箭,连尸首都找不到。
“是他啊,你同他是旧识?”
“他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
“二姑娘,他不是坏人。”
宋策抬头看着顾明月,眸色中一片坚定。m.χIùmЬ.CǒM
“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最讲义气的兄弟,最值得敬重的长辈。”
戚家兄弟两人,父亲去了西北从军,家中只余他和寡母两人。一开始,大伯对他们还算照顾,可时日久了,大伯性子懒散,竟盯上了他们家的银子。
父亲月银有一两,他在军中花销少,每月都会把银子寄回来。家里并未分家,大伯父找借口把银子要了过去,每个月只给母子两个一点勉强温饱的饭粮。
他吸溜着口水跟在堂兄身后,看他经常吃大肉包子,馋的想把自己的手指头咬下去。
那天,堂兄的肉包子掉在地上了,堂兄嫌弃地看了一眼,走到旁边去玩耍。宋策立刻扑上去,把包子捡起来,顾不得拍去上面的灰,就往嘴里塞。
“爹,小策抢我的包子,他抢我的包子!”
大伯拿着竹条,狠狠抽了他一顿。
也就是那天起,娘抱着他痛哭一场,闹到村子里,说要分家。
大伯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愿,祖母也站在大伯这边,家里闹起来,最后竟要逼着他们母子俩磕头认错。
最后,刚退伍回来的齐乐游找到了他们,替他们主持分家,要回了银子。
娘两个从村子里出来搬到扬州府城,日子好过许多。
只是齐乐游从军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被扬州同知的独子看中,抢去做了小妾。齐乐游那日在街上偶遇,才知道原委。他气不过,揍了同知的独子一顿,被官府寻个由头下了大狱。
家产被抄没,他母亲又惊又怕之下,未等齐乐游出狱就病死了。
齐乐游被朋友救出狱以后,在母亲的坟前磕了几个头。当晚便冲进同知家中,手刃仇人,然后落山当了草寇。
他身手好,扬州城又对缉拿盗匪向来不热衷,捕快们都惜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便时常易容回来,拿银子照顾他们母子生活。
“二姑娘,乐游叔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被别人逼的,他绝不是坏人,我相信他一定有苦衷。”
想到往日齐乐游对两人的细心照顾,宋策不免红了眼眶。
“他也是从军的?军队番号是什么?”
“西北军怀安卫,陷阵营。”
话音一落,顾明月悚然动容,她情绪有些激动地抓住宋策的手。
“什么?你再说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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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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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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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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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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