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着老太太:“我买花儿做什么,年轻人的把戏,这把岁数了不玩那一套。”
花种子多好浪漫,一起培养,观察整个生长过程。
最重要的是——
种子便宜。
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老太太手里,易爷爷爱看书,不多的零花钱大部分都花在上面。
而且到了纪恋日,生日那些重要的日子,他也得花心思给易奶奶准备礼物。
实用且实惠。
院子里种了那么多花,买那玩意做什么。
他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被摘下来的花朵。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说无论多少岁,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太一样的。
家里种的和外面买的不是一回事。
喜不喜欢和收没收到也不是一回事。
老太太没说话,见易爷爷不像在开玩笑,不像是在说谎,刚才的兴奋劲儿消退。
每年都收到花,还是连续七年不间断。
她想不通怎么回事,站起来困惑看了易爷爷一眼。
一言不发地回房。
一分钟后,手里拿着手机出来。
老太太点开相册递到易爷爷眼前,再确认一次:“不是你送的?”
图片是前久情人节老太太收到的桔梗花。
易爷爷摇头:“不是。”
老太太沉思坐下,端起给易爷爷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易爷爷没拦住,好在不烫,不然准得起几个大水泡。
易爷爷特意带上老花镜,一张张端详照片,看得越久眉毛拧得越紧。
照片全部过了一遍,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单独相册的名字上。
——老头子给的爱。
是老太太的风格,他侧头,问:“这是哪个老头?”
老太太没回她,反问:“你为什么不送我花?”
易爷爷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老太太带着冷气:“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不是你这个老头?”
空气静悄悄,对话戛然而止。
两个老人都解释不出为什么,也都想要对方解释为什么。
吃醋,又扯不老脸承认。
易爷爷提起小板凳坐到门口,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寂静地望着院里的花圃,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翻着所有照片。xǐυmь.℃òm
仔仔细细再过了一遍,试图发现蛛丝马迹。
没有,一张卡片,一个文字都没有。
除了观察出每年的花不重样,什么也看不出。
一小时后,老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眼渐沉的天色,正打算起身做晚饭。
“咳、咳、咳”几声,易爷爷背着手,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抬眼,有些委屈:“让开,我要去做饭。”
“等等。”易爷爷拦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咯,拿着。”
老太太没接受,看了看他手里的玫瑰,再瞧着易爷爷:“什么意思?”
易爷爷老脸一红,硬生生把花推到她怀里,说:“……送你的。”
隔了几秒,老太太笑:“等会儿想吃什么?”
易爷爷也跟着笑了笑:“你做的都可以。”跟在她身后进厨房,想了想,再补一句,“以后每年都送。”
老太太脚步顿了顿,忍着没笑出来。
这老头子,还特意挑照片里没出现过的玫瑰。
唉,像一股暖流流入心间,老太太原谅他了。
这几年的情人节,都会有一束花放在外墙上的篮子里。
时间不定,可能是早上,可能是傍晚。
易爷爷没注意过,或者等他出门时,老太太已经把花收进屋里。
每次都是很小一束,不像花店里那些款式。
随性好看。
就算无意间看着,易爷爷也以为是老太太无聊,心血来潮随手做的。
第一次收到花的时候,老太太以为是别人送错地方。
可是第二年、第三年,每到那天雷打不动总会出现。
她才觉得是易爷爷在和她玩浪漫,她也不戳穿,暗搓搓地陪着他玩。
也就放弃了守在门口,要去看看送花人真面目的想法。
揭穿了,就不好玩。
易家人,无论老少,喜欢这些暗搓搓的浪漫似乎有点遗传。
前几天易清南闹出的那些乌龙,其实也怪不得她。
.
和时愿一起回去后,易清南犹豫了良久,还是和她说老太太已经知道她们的事。
时愿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问了句:“什么时候?”
易清南:“昨天下午你去见李佳那会儿。”
时愿点头,没说什么。
易清南怕她误会,多解释几句:“不是我故意提的,老太太心眼可多,给我套话。”
时愿看着她,淡淡道:“笨蛋。”
“知道了也没事,以后都会说的,奶奶生气没?”她担心的重点是这个。
易清南:“她可开心了,说她有福气,不但有那么好的孙女,好孙女还找了个那么好的孙女媳妇。”
时愿嘴唇上扬:“贫。”
其实无论老太太他们反对与否,时愿都不会和易清南分开。
只是她现在不会用偏激的方法直接告诉他们,不顾他们的想法,柔和一点,慢慢来也没关系。
毕竟他们已经用自己的思维方式,用自己的价值观看待事物那么多年
短时间他们改变不了,正如她们不会改变一样。
睡觉前,易清南又和时愿说苏满可能喜欢黎艺浅。
还提了一下,她和苏满说了黎艺浅是单身,问:“会不会出什么事?”
忖度片刻,时愿才说:“没事的,艺浅只是看着不靠谱,只要不喜欢她会果断拒绝,不会给人幻想。”
易清南问:“那……如果她喜欢呢?”
“不知道。”时愿皱眉,“当年的事发生后,就没见过她再次喜欢上别人。”
易清南想了想:“可能苏满要吃些苦头了。”
爱情的苦。
不知怎么的,易清南担忧中又带着一丝丝欢乐,终于要出现一个掌握住苏满的人了吗!!
正事说完。
时愿眯起眼看着易清南,易清南有点瘆得慌,身体往后缩:“干……干干什么?”
危险在向她招手。
时愿揽着她的腰,跨脚翻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边俯身一边说:“呵,现在我们来算算之前的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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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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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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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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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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