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时愿!”她拉着嗓门,放开声音,费劲地叫着人,“你别吓我!看看我!”
没有反应,怀里的人像是陷入了梦魇,眸里无神,泪水不断涌出,打湿的睫毛没了平时的分明与卷翘,搭耸着湿漉漉拢在了一起。
“…弄…丢了怎…么…”
悠微的呢喃声,断断续续,带着扎人的疼打落心里,易清南慌得不行,看得难受,鬓角被热汗打湿,眼角也跟着时愿的轻颤浸出泪水,空出只手不断猛足劲在时愿眼前晃着。
从没遇见这种情况,记忆中的时愿总是沉稳与淡然,几乎见不到她这样哭泣。
以前她皮,逗弄时愿过分了,也顶多是见她眼眸润润的,易清南秒怂,哪里舍得真把她弄哭,会马上卖乖认错把人哄好。
那么动人清灵的双眼不是用来哭泣的,她见不得时愿哭,当初见不得,现在更见不得。
幽静老旧的街巷里,易清南搂着时愿,跪在地上,在那费心竭力唤人,多呼了几声,到后面声音都带着沙哑。
“时愿!”
时间好似被拉缓,无限漫长,其实只有几分钟不到,她却觉得好久了,搂着时愿的臂膀也使着劲不断摇着,企图让人清醒过来。
灯火昏暗,街道附近居民楼稀少,每栋楼都有着为数不多,却依旧温馨明亮的暖黄。
“…你好吵…”
头被晃得厉害,时愿缓缓说了声,晕乎乎的。wWW.ΧìǔΜЬ.CǒΜ
话音刚落,易清南立即停了摇晃与叫喊,吸了吸鼻子,“啊?”
“我我我,是谁,你还记得吗?”她慌忙问着,食指不断指着自己的脸,怕时愿精神出了问题。
“……松开我,”时愿声音还带着低郁的沙哑,被易清南晃得难受,拉开紧搂着自己的手臂,“我要起来。”
脑袋有些涨疼,意识回笼了些,她说不出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只是过往那些困在心中的画面不断出现,意识没了控制,不断回到那些痛苦场景里,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在拉回她。
听不清在说什么,一直叫着,嗡嗡嗡地响,也分不清是人是狗,震得脑袋生疼……
“清醒了就好。”易清南收了些力,手却没收回来,继续搂着那细软的腰身,细声细语,“还行吗,起得来吗?”
话语里带着担忧,动作也很温柔,像对待怀胎十月的孕妇那样,生怕摔着了。
时愿冷清瞥她一眼,眼睫轻眨,眼圈泛着红带着湿润,带着不自知的柔魅,易清南突然受了眼,心一软,不自觉手掌又加了力,又搂紧了怀里的人。
两人具是一愣,时愿瞪眼易清南,腰上那双手已经从开衫滑了进去,紧紧贴着,微热的掌心透过打底传入肌理,瞬间,她腰腹轻微颤抖着。
连带着易清南指节抖动,互相肌肤热度明显,易清南敏锐感觉到了,一时呆住,紧抿下唇,“你……”
赶忙把手拉开,时愿局促站了起来,深吸口气,“有纸巾没?”
“啊?哦,有……”易清南还没全回过神,呆滞地往包里摸着,时愿抿唇,“你……还跪着干嘛?”
她接过纸巾,奇怪看着易清南。
小巷人少,却不是完全没有人迹,正巧有两三个学生背着书包,经过时叽叽喳喳,打量着易清南。
“那个阿姨在干嘛?”
“不知道呀,她跪在那个姐姐前面干什么?”
“谁知道呀……”
“不会是欠了钱还不起债,下跪求饶吧?”
“别看了,回家做作业吧……”
小学生走了,留下一众评论,易清南一字不落听进去,后知后觉是在说自己,气红着脸慌忙起身,抖着手指着前方,瞪着前面已经跑远的熊孩子。
阿姨?是我?
时愿?姐姐?
她回头看着时愿,嗯,穿得清新亮丽,墨绿色开衫陪素色长裙,淡雅动人……
垂头扫眼自己,算了,一言难尽。
出来得慌忙,也没想过会走这么远,谁便穿的,孩子童趣,不说假话……
是挺像大妈。
被叫了阿姨总归有点不开心,丧丧地抬起头,又瞧见时愿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少了些之前的阴霾。
那就,阿姨就阿姨嘛,心里叹口气,接受了这个不太恰当的称呼,“刚才…你…”
“易清南……”时愿突然打断,易清南望着她,眨了眨眼。
时愿吸口气,语气恢复了正常,“那么大人了,哭哭啼啼干什么。”指着易清南眼角。
易清南抬手摸了摸眼尾,是有点润,可是可是……
哭的人也不是她一个呀!
是谁先哭的,谁哭的厉害点?
算是见识了何为倒打一耙,翻脸不认人,她揉着额,也不敢反驳回去,嘴角抽了抽。
对对对,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我哭哭啼啼,还在小学生面前丢人现眼,她在那腹诽着,左耳进右耳出。
时愿脸颊泛着红,说了一句也止了话语,她不想易清南问下去,问她各种原因,所以先开口那样说。
易清南的不反驳,反倒让她不好意思。
包里突然振动起来,易清南摸出手机接通,“怎么了,奶奶。”
“去哪了,还不回来吗?”
“还早。”易清南回答。
“大晚上的,一个人到处逛什么逛,现在回来得了。”
易清南犹豫,“……嗯。”
“嗯?不是一个人?”老太太发现了点异常,也就随口一提,“和谁一起呢,小时?”
易清南瞳孔舒张一下,看眼旁边那人,“你怎么知道!?”
“嘿。”老太太乐了,怎么知道,随便说的呀,“快把手机给小时,我跟她聊聊。”
“奶奶……”易清南无奈。
老太太催促,“奶什么奶,快点。”
“……”
“奶奶。”时愿接过手机,看着哭丧着脸的易清南。
“小时呀,怎么回来了也不来看看奶奶呀,今晚过来陪奶奶说说话。”
时愿:“奶奶,我……”
“好了好了,记得来呀,锅里的汤要冒出来了,先不聊了。”挂得干净利落。
时愿一时哑言,易清南接过手机放好,“那……走吗?”
老太太嗓门大,刚才给时愿说的,她都听见了。
她看着时愿,等她回答。
时愿心里是拒绝的,今天一切都很乱,出乎意料地发生了很多事,她只想早点回去冷静冷静,整理下思绪,可是……
对于老太太,她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外婆在世时和老太太很交好,几乎形影不离,吃着午饭都要打视频聊天,她不想让老太太失落。
老太太对她而言,就像是外婆一样的存在,特别是在外婆离世后。
“走吗?”易清南问,时愿面色纠结,“我……”
易清南一咬牙,向前一步,拉着时愿望前走,“走啦。”
时愿没动,易清南回头,又用力拉了下,
两人一时僵持着,静视几秒。
易清南收回手,面无表情看着时愿。
“那么大人了,果断点行不行,犹犹豫豫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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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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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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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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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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