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终,燃烧的信纸还是落在了雪堆里。
雪很快就让蓝红色的火苗熄灭,只剩下一团黑呼呼的没有燃烧完全的碎片。而雪堆也因为燃烧的信纸所带来的热量融化了一些。
在雪堆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坑,信的碎片就躺在雪洞里。
“行了!毁尸灭迹完成!收工!”孙英群拍了拍手,好像活儿是她干的一样。
带着郑军原路返回,孙英群的心情到是轻松了不少,连脚步都迈的轻快了。
上了车,空调一打开,孙英群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活该,让你大晚上的出去发疯!”郑军瞄了她一眼,说着风凉话的同时,把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一些。
“你懂什么,这些负面的情绪最好不要带回家里。
尤其是大过年的,烧掉最好。最好所有的烦心事也都能一把火烧掉就好了。”孙英群伸了一个懒腰,把自己堆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其实单位就是那么回事,你又是个女的,用不着那么拼,跟着混就行了。
你婆婆,你自己不往前凑,我看她也没空搭理你。
至于别的,你就想开一点吧!反正日子总是要过的吗!”说实话郑军的脸做这种思想政治工作是真的很不搭调。
他就适合那种邪邪的,痞痞的样子,再配上他那对狭长的桃花眼,简直痞帅痞帅的。就他的脸来说讽刺,挖苦,不屑一顾是比较匹配的表情。
但是,当郑军一本正经地开导孙英群的时候,虽然入眼有一种违和感,但是孙英群的心里却暖暖的。
“我觉得,我这胎怀的应该是女孩。”孙英群拢了拢衣服,很没形象地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声说道。
郑军楞了两秒,然后居然发出一阵爆笑。孙英群感觉自己一点也没有夸张,真的是爆笑。那种听郭德纲相声之后的爆笑。
本来车里被渲染的淡淡的忧伤的气氛都被这一笑给笑没了。
孙英群继续抒情也抒不下去了,只能狠狠地剜了郑军一眼。
“我说,你这才查出怀孕才两个月,现在你儿子在你肚子里还没有鸡蛋大呢吧?
人家鸡蛋还的破壳之后才知道是公是母。
你说你咋那么能耐,就知道自己怀的是个女孩。
你这么牛,今后谁再怀孕就让你给瞅瞅,都不用等好几个月做B超了。
行了,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就算你生的是个女儿又怎么样,一样是我们老郑家的孩子。
你婆婆还能把孩子再塞回去呀!再说那孩子也不是你从娘家带来的。”郑军一边忍着笑,一边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孙英群也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生闺女还是儿子,对郑家来说没啥。反正郑家还有你这个儿子,你还有机会给总司令生孙子不是。”孙英群凉凉地说道。
“得!你还是生儿子吧!
我可不想我爸天天催着我结婚生儿子。
如果实在不行,你生了闺女就过继给我。这样,你就可以再有一次机会生儿子了!”郑军说完之后,仿佛是把自己给说心动了一样。
“唉!还真别说!你要是有闺女就过继给我,给我当闺女。这样我就不用再费劲巴力地找老婆,生孩子了。多好!
要不,咱就这么定了!”郑军一副占了便宜的摸样说道。
“滚!我孙英群的闺女凭啥给你呀!
你们郑家要是不要,我就自己养着。别说一个闺女,就是十个闺女,我孙英群也能养得起。”孙英群愤愤地伸手掐了郑军一把。
“哎哎哎,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怎么还上手了呢!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吗!给你一个再生儿子的机会。
你说,你咋还不识好人心呢?”郑军夸张地大叫起来。
孙英群并没有太过用力,意思意思而已,但是看到郑军一脸很疼的样子,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
“听你在这扯淡!”正好此时郑军的车停在了补习班的楼门口。孙英群甩了他一句,就拉开门径自下车了。
郑军好笑地看着这只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就连被狠狠甩上的车门都显得那么可爱。
摇下车窗,郑军痞痞地把一只胳膊搭在窗口,对着气急败坏的小猫叫道,“多看些年画娃娃,大胖小子的那种。
保你生儿子!努力吧孙英群同志。我看好你呦!”
回应他的是孙英群弯腰捡起来的一个硕大的雪球。好在孙英群的准头不佳,没有砸在郑军的脸上,却砸在他的车门子上。
在车门上黏上了一小片残存的雪。
郑军没有再惹孙英群,他摇上车窗,掉头扬长而去。即便是开出很远孙英群依然能听见这家伙在车里的爆笑声。
又一个来势汹汹的雪球嘭地一声砸在车的后挡风玻璃上。
看到已经开远了的汽车,孙英群虽然手上凉凉的,但是心里却热乎乎的。
恨恨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雪,孙英群转身走进补习班的楼里。
一颦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脸上的淤青也消了不少。
“小群回来了!有什么高兴事吗?”一颦问道。
“啊?去老婆婆家吃饭,能有什么高兴事!又对付过去一年,罢了。”孙英群边脱大衣,边回答。
“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还以为你有什么开心事呢!”一颦给孙英群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
“哪有!”接过热水放在桌子上,走进卫生间的孙英群突然从镜子里发现,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
她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开心的自己了。
站在镜子前面的孙英群仔细端详这镜子中的女人,两颊的肌肉不自觉地向上带动嘴角,高挑的剑眉微微向下垂。
眼睛也不自觉地笑眯眯的,把眼角夹出了几丝细不可见的笑纹。
整个人是那么的鲜活,连被冻得红彤彤的脸蛋都好像是容光焕发似的。
这是因为跟郑军聊天,打闹吗?
孙英群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郑军让她焕发光彩,但是她可以肯定,吕翠翠和郑文强夫妻是肯定不会让她身心如此愉悦的。
补习班,尤其是高考补习班年后开课很早。
初六,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垂头丧气地开始回来上课了
老师还好一些,毕竟看在钱的份上,还有两分干劲。
补课班里祖国的花朵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跟一朵朵苦菜花似的。
整个补习班虽然充满了青春亮丽的面孔,但是一点也没祖国花园的意思,反倒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菜园子似的。
初六,小张带着一些家乡的特产回到补习班。
这家伙春风满面,就好像一颦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孙英群和吴瀚都十分奇怪,是谁给了小张底气,让他把一颦独自扔上火车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回补习班,真的把他们都当成摆设是吗?
文芳一家子今天都有课,所以只有孙俊杰小朋友在乌日娜家作客。
小张带着一些瓶瓶罐罐的特产敲开了乌日娜家的门。
吴瀚和孙英群都在家等他,一颦姐今天也没有去补习班,而是在乌日娜家帮忙看孩子。
小张放下东西之后跟大家拜了一圈年,那吉利话说的,都不带重样的。
孙英群以前觉得小张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小子确实是有些太过油滑了。
大家都没给小张好脸色,这家伙也没生气,反而是直奔一颦姐身旁,好似很关心地问道,“一颦,你没事吧?路上没发生什么状况吧?
看你的脸都好多了。
我妈就那个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都是土埋半截的老太太了。
今后还只是咱俩过日子。”说着小张就要接过一颦手上抱着的旭日小弟弟。
一颦并没有搭理他,也没有把旭日交到他的手上,而是微微转了个身,背对着小张。
面对一颦冷漠的态度,小张也不气馁,“一颦,是我错了,我不好。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你就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马上去登记结婚,今后,我保证我再也不带你回老家了。”小张起身,绕到一颦的对面低声下气地说道。
一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跟怀里的吴旭日小朋友玩手指头。
“小张呀,这婚不婚事的我看还是先放一放。我今天就问你,你妈欺负一颦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护着一颦姐?
大过年的,你把她一个女人独自一个人扔上火车,两天多,就她一个人,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们把一颦姐交给你,就是认为你能保护她。
可是你呢?你让她独自一脸伤,担惊受怕地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大年三十逃回来。
你是不是当我原来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
我吴瀚说过,一颦姐就是我们亲姐。
我们文星公司,有一个算一个,都把她当成自己人,你把我的话当放屁是不是?”吴瀚气愤地对小张吼道。
“哪能呢?
吴哥的话我小张向来都是当圣旨一样的。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妈。
一颦的条件确实太差了。我妈问起来的时候,我本来是给她打了眼色的。
但是,一颦没看到,都照实说了。
我妈一老太太当然接受不了这些。说话难听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吗。
说实话,也没什么就是骂了一颦几句。哪个儿媳妇不挨骂呀,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坏就坏在,一颦还跟我妈顶嘴了。这老太太才不乐意了。
不过,老太太一动手,我就把她给拉开了。一颦应该也没啥大事吧?”小张还嬉皮笑脸的辩驳道。
这次一屋子的人都火了。
这是什么鬼理念,儿媳妇挨骂还成了天经地义的了。而且,一颦照实说出自己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与其藏着掖着被日后发现,莫不如提前说个明白。
“看来一颦姐的条件是太差了。
行了,小张!你的礼物就都拿回去吧。我们是真的不缺这些。
一会儿跟我去财务,我把这个月的工资也给你开了。
你赶紧搬走吧,我们文星就不留你这尊大佛了。”孙英群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文星公司打工的都知道,他们的老板年纪都不大,比较好说话。公司的运营一般都是吴瀚说了算,其他的几个女老板,一般都不管事。
孙英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小张给说蒙了。琇書蛧
在他的理念了,一颦同意跟他回老家看父母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他的人了。
他提前没跟一颦对好词,这实在女人,把自己的实情都跟父母讲了,这是他疏忽了。他的疏忽导致了一颦被他妈骂了,打了,是他的不对。
可是他刚刚已经道歉了呀。
一颦脸小,抹不开直接原谅他。孙英群吴瀚这些朋友应该劝劝她,让一颦有个台阶下。能下得了台的一颦,自然而然就回原谅他了。
然后,他再跟一颦登记结婚,这一页就算是翻过去了。但是现在,这是要开除他的节奏呀。
小张一直觉的,他跟一颦在一起,是一颦占了便宜,毕竟他比一颦小几岁,还是头婚。虽然两个人都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人。
但是,他小张错过了一颦,他还能找到别的女人,一颦要是错过了她,可就得一辈子自己守着了。
小张平时跟一颦相处,他也会时不时的哄哄一颦,但是大多数都是一颦像大姐姐,甚至像个妈妈一样在照顾他。
照顾他的身活起居,给他洗衣做饭。这才是让小张动了想要娶一颦的原因。
这次回来,小张说不心虚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有自信能把一颦哄回来的。他自信就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哄一颦这个实在女人根本不再话下。
大不了,今后他都自己回家过年,让一颦呆在京都过年好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按照小张的剧本走。
一颦没有原谅他,而他的女老板却要炒了他,这才让小张慌了神。
他是退伍兵,没有编制,回乡也就是个种地的命。在文星公司的这两年,小张被大都市的繁华迷了眼。
尤其是吴瀚对他挺重视的,经常提携他,还给他配了车。工资待遇也好,不但管饭,包住,给的钱还多。
这是多少年轻人奋斗的目标,他小张,年纪轻轻地就都有了。
现在就因为一颦,他们居然就不要自己了。这让小张感到了恐慌。
小张转向吴瀚,哀求道,“吴哥,我是真的好好跟你干的。
对一颦,我也是真心的。我都打算要娶她了。
家里的事,那也是老人思想陈旧,大不了以后我不带一颦回家了,不就完了吗。”
吴瀚根本就没有理他,刚刚小张的言论,根本就没有觉得他妈有错。反而觉得是一颦不应该跟他妈说实话。
被骂了之后不应该还嘴,这一切被他说的,仿佛都成一颦的错。
可是一颦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一颦是一片真心跟着小张回老家,被小张的父母这样虐待。小张非但不谴责自己的父母,保护一颦。
他居然让一颦忍耐他不可理喻的父母。
别说一颦没有原谅小张,就算是一颦原谅了小张,吴瀚都要劝劝一颦,这样的家庭能出什么好男人。
“小张,我告诉你,不是一颦姐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一颦姐。
一颦姐是没有父母,跟你一样是个打工的。
她确实离过婚,还不能有孩子。
但是,她有我们。我们就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家人。她只要有我们,她就可以享受单身。
一颦爱你,想要照顾你,想要跟你组成一个家庭。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在你面前就需要忍气吞声,在你妈面前就不能说话。
只要有我吴瀚在,只要有我们文星公司在,一颦姐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
她喜欢的男人,我们可以支持,但是对伤害过她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张,你这两年在文星干的不错,我也不想把人做绝,我作主,再多给你开一个月的工钱,你走吧。”吴瀚,坐回到桌旁,端起一只茶杯喝了一口。
一颦一直在旁边听着吴瀚的话,她的眼泪默默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旭日小弟弟莫名地看着晶莹的泪珠从一颦美丽的大眼睛中滚落。
试着去接,肉肉的小手笨拙地在一颦的脸上揉揉摸摸。
可惜,泪珠没有减少的意思,好像还越来越多起来了。
最后,旭日小弟弟没办法,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用短粗的小胳膊搂住一颦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巴贴在一颦的脸蛋上亲亲,顺道再糊一颦一脸口水。
瞬间,一颦原本空荡荡的心,被软萌的旭日小弟弟给填满了。
她紧紧搂住旭日软软的小身子,把头埋在小旭日的肩膀上,低声哭泣。
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辈子她注定没有属于自己的骨肉,这是她一生的悲哀。
但是,她也是幸运的,她遇到了吴瀚,孙英群,乌日娜这帮朋友。他们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亲生兄弟姐妹也未必能为她如此。
旭日小弟弟被抱的更懵逼了,瞪着两只大眼睛,四处寻找产外援助。
乌日娜正抱着俊杰小朋友。孙英群正严肃地盯着小张。他老爹吴瀚看着也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唉!就先这样吧!
旭日小弟弟找了一圈,没找到外援,就只好自己放软了身体,被这个总给他好吃的的阿姨抱着,反正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小张一看求吴瀚不好用了。才最终意识到:跟一颦比起来,他小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在老板们的眼里,一颦的地位要远远比他高得多得多得多。
这时,小张才后反劲似的凑到一颦姐面前,细声软语地对一颦说道,“一颦,你就原谅我,原谅妈吧。
她一个没受过教育的农村老太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保证,我再也不带你回老家了。
我们还好好的,就跟原来一样。
我娶了你之后,一定事事都听你的,好不好?”
“够了!”没等一颦开始拒绝,孙英群就已经先听不下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小张还是没有说他妈一句不是,连他妈是错的,他都没有勇气承认。反而逼着一颦原谅他妈。
什么没受过教育,那统统都是借口。难道,没受过教育杀人就不用偿命,偷东西就不用坐牢吗?
“小张,就凭你的表现,今天就算是一颦姐原谅了你,我也不可能把她再交给你。
一颦是人,她不是你们家的牛马,不是你小张的保姆。
一颦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赶紧跟我去领钱,办手续,然后就可以走了。”孙英群气愤地对小张吼道。
“你们这样做是害了一颦,你们知道吗?
一颦快四十了,又生不了孩子,她错过了我,你们让她找啥样的?
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那才是给人当保姆呢!
我年轻,我可以跟一颦终老,我都要娶她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张也站起来给孙英群对吼道。
在文星,小张因为经常跟着吴瀚,可能除了吴瀚他没胆量吼,其他这几个女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小群,你还跟他费什么话!吴瀚,赶紧吧他撵出去!
欺负我们文星的人,还敢在我们文星的地头上跟我们大小声,真他么是惯的!
滚,以后都不许踏进我们文星一步。。。”乌日娜抱着俊杰小弟,又挺着大肚子,虽然没站起来,但是叫起来却是中气十足的很。
小张又看向一颦,希望一颦能帮她说几句话。这个女人向来都是柔柔弱弱,好说话的。
一颦从旭日小弟弟的怀里脱了出来,目光淡漠地直视小张,“小张,你走吧。
不管是我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我,我们是肯定没有缘分了。
我朱一颦今后找什么样的男人,也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朱一颦这辈子可以没有男人,但是我有这一帮把我当成亲姐姐的朋友就足够了。”说完,一颦也不等小张回答,就抱着旭日小弟弟进屋去了。
乌日娜怕一颦独自伤心,也赶忙抱着俊杰小弟弟跟了进去。
进屋后,乌日娜把俊杰和旭日放在一起玩,自己却担心地牵起了一颦的手。
一颦红着眼眶,拍了拍乌日娜的手,哽咽地说:“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孙英群也懒得理灰溜溜的小张,本来是要都推给吴瀚的,可是关系到员工开工资,所以她这个兼职会计,还得捏着鼻子跟吴瀚一起把小张给打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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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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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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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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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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