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车上每个清醒的人,都会在心里的小黑账上记下不到生命攸关的时刻,千万不要坐孙英群开的车。太特么考验人了。
朱一笑已经开始扒着后车厢的挡板狂吐。李博文如果不是需要把着巴特尔,自己也想冲过去吐几口。
刘文也不得不摇下车窗,把自己不吐不快的心情,一股脑地释放出来。不过好在,大家都没吃午饭,除了黄黄绿绿的酸水,也吐不出来什么。
缩回头的刘文,扫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地双手紧握方向盘,背挺得很直,脖子和脑袋都微微向前倾斜的孙英群,也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能把军用大卡车开出蹦蹦车的赶脚,她孙英群也真是一个人才呀
“是哪个师傅教你开车的,真应该拉出去枪毙他教出来的徒弟正在谋杀解放军军官,他自己知道吗”刘文有气无力地说道。
孙英群一方面紧紧盯着路面,没办法,谁让她从来没开过这么高视野的卡车。
一方面听刘文的话,反应不免慢了半拍。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刘文在跟她开玩笑呢不愧是刘文,开个玩笑也这么高冷。
一般来说,即便是车上的人都晕车,司机也不会晕车。可能是因为司机的大脑必须高度紧张,判断路况,观察路面,没工夫晕吧
所以,哪怕孙英群把军用大卡车开出过山车的赶脚,她自己也没事。因为,她实在是没空晕车。
不过看着一旁不死不活的刘文,孙英群还是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让她平时总是一副高冷女王的面孔出现,突然这么一副死狗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呀
刘文眼睛也在看着路面,听到孙英群的笑声,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如果平时她这么看一眼陈青青,陈青青肯定立马吓的跟只鹌鹑一样,缩头躲在一边。但是,孙英群不是陈青青,也没那工夫猜测她的想法。
仍然把那一抹碍眼的笑挂在唇边。刘文,又扫了一眼孙英群,看这个家伙还在那自顾自地笑的开心。自己也“切”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容。
孙英群已经逐渐掌握了屁股底下的这个老式古董车,而且已经行驶在路面上,相对来说也好开了。
“你肩膀怎么样很疼吧”孙英群目视前方地问道。
“大家彼此,彼此。一会儿到了医院,我们也得让医生给看看。我可想在身上留疤”刘文窝在副驾驶座上低声说。
“可不是,我这肩膀头子也一阵阵火辣辣的,我都不敢掀衣服看。
不过,你刚才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还真挺有领导范儿的。”孙英群发现不高冷的刘文,还是可以交流的。
“什么叫像那么回事,没来军校以前,我手底下也有一百多号大头兵好吧”刘文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
“一百多我滴个乖乖,那得是连级呀你怎么从来不带肩章把我们都蒙在鼓里。”孙英群吃惊,不自觉地脚下用力猛踩了一脚油门。
本来已经趋向平稳的军用大卡车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向前一窜。
朱一笑哀嚎的声音从后车厢响起。
刘文也被她的开车技术整的没脾气了,“专心开车,好几个人的命还在你手里攥着呢
我正连级,陈青青副连级。但是,来之前我让她别到处瞎显摆。军校可不都是京都军区的人,里面有什么人还不一定呢
这不,就让我遇见一个深藏不露的,是吧孙英群同学。”刘文嘴巴又挂上了她那熟悉的冷笑。
“嘿嘿,一时听到劲爆的消息,有些小激动。哇连陈青青那货都是副连级了真牛呀
深藏不露你说谁我来之前就是一个小小的卫生员,这你不都知道吗”孙英群想随便糊弄过去。
“是吗普通卫生员就能随随便便带上海牌腕表。东北军区的津贴看来比全国水平要高出很多呀
普通卫生员都会开车了
你们部队是不是人人都会开车呀千万别告诉都开成你这样,这要是都像你这样运兵,运到地,战士们肯定都没有战斗力了”刘文瞥了一眼孙英群露在外面的女士腕表。
在那个年代,手表并不是很普及。青年男女结婚能买一块腕表做彩礼,那都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孙英群的这块上海牌女士腕表还是孙妈妈在她来上学之前买给她的。平时,孙英群也不经常带。这次野外拉练,孙英群为了计时方便才带出来的。
至于开车,在那个年代,开车还真不是生活必备技能之一。
“表吗,是来上学的时候,家里给买的。嘿嘿。你家里条件不是也不错吗你爸还是那个什么武器实验场负责人”孙英群低声回道。
“我爸现在是京都军区的副总参谋长你呢别告诉我你家是白丁,那样就没意思了。”刘文淡淡地说。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孙英群还藏着掖着就是真的没意思了。而且还会得罪人,既然刘文交了底,那就表明人家有心交你这个朋友。
其实经过这次事,孙英群也挺看好刘文的。关键时刻,冷静沉稳,还胆大敢赌。跟孙英群挺对脾气的。
“我爸是龙江省集团军的副司令员,也不知道这样的家世能不能得到您老人家的垂青呀不过,我自己真就是大头兵一个”孙英群笑呵呵地回道。
刘文也笑起来,这次倒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其实刘文早就感觉到孙英群跟她是同一类人。家世不错,不欺负人,也不吃亏。平时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是如果别人主动咬我一口,我一定敲掉她满口牙。
同样的她们也不喜欢高调,不想把自己搞的太离群。
“回去后,我请你吃饭,就当是回报你用你的神技,把我们都囫囵个地送到了医院。”刘文先伸出了橄榄枝。当然是想进一步跟孙英群交往。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骂我不过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没问题,你是坐地户,你可得带我去像样的馆子。不能随随便便地对付我”孙英群既然接了人家抛过来的橄榄枝,当然有心把关系往好了处。
“好一言为定京都八个晃的饭店随你挑”刘文豪爽地答应下来。
这可能才是刘文的真正面孔吧,毕竟才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孙英群心里想。
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直射在两张年轻的脸上。虽然两张脸都是脏兮兮的,但是盖不住她们原有的风华。
同样的英气,同样的飒爽。多年之后,虽然两人的称呼都变了,但是,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还如同当年一样,那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小辈们总是私下议论,刘将军和孙总到底是不是朋友。有的时候吵得超级凶,有的时候又能一起喝的烂醉如泥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让孙英群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当破烂的军用卡车停在部队医院门前的时候,孙英群才彻底解脱了。
刚迈下汽车的她差点就跪了,好在她一把扶住卡车的门,才没有当众出丑。
其它几个也都好不到哪去,朱一笑,下车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博文比他好些,一脸苍白地把着后车厢摇摇欲坠地站着。琇書蛧
刘文下车之后也感觉到双腿发软,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就让老爸安排她学车。今后就算是打死她,也不再坐孙英群开的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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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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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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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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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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