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群还小呢,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累了吧坐一会儿吧”郑承业帮孙英群解围地说。
孙英群感激看了他一眼。
虽然整个病房闹闹吵吵的,但是他们郑家的这个小角落却安静的出奇。
这时候,孙英群突然听到一声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她低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郑家两兄弟,但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似的,面无表情。
“大姨,我睡觉了,今天晚上我守着妈吧”说完小虎牙郑亮就一头倒下去。
孙英群明显看到小伙子双手捂着肚子,翻身把头转过去背对着病床。
到任何时候,普通百姓家庭都是病不起的。尤其是像郑家这种农村家庭。多年辛苦攒下的钱财,在昂贵的医药费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住院的每一天都等于在烧钱,即使有郑承业的津贴,也同样是杯水车薪。
家里有一个生病的人,家属们不但精神上要遭受折磨,经济上也要承受重压。
据孙英群所知,郑家只有郑承业一个人在部队,有稳定的津贴。其它家人都是在家里务农。
就这样一个家庭,有一个病入膏肓的家人,作为长子,又是唯一有稳定收入的人。可想而知,郑承业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孙英群看着憔悴不堪的郑承业,她极其想为刚才的失态做出些补偿。
孙英群站起身来,借口上卫生间,走出了病房。孙英群找人打听了医院的食堂,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食堂。
今天孙英群兜里带的钱不多,但是,她还是买了整整三十个包子,两大盆米粥。当她提着包子和米粥回到病房的时候。
她发现郑家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孙英群干干地笑了笑,“那个,我没吃午饭,就随便买了点,大家一起吃吧”
因为郑刚,郑亮的地铺阻隔了床边通向床头柜的窄道。所以孙英群只好,微微抬起她买的食物,希望这两个小伙子接一下。
郑爸爸看着孙英群买回来的两大袋食物,终于把手从棉袄袖子里抽了出来。老实人,搓着手,磕磕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怎么能让大丫头破费呢”
孙英群极力控制着想要自己抽动的嘴角,“快来,郑亮是吧,来接过去大家都饿了吧,我买了好多。不够,我再去买。”
郑亮虽然眼睛锃亮的盯着包子,但是,直到坐在一旁的大姨点头,他才急急忙忙地接过去。
这孩子的家教不错,即使这么饿了,还是先给他大姨,老爹递了包子,然后又塞了一个在他二哥手里,自己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啃包子。
孙英群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郑承业的身影。她问一旁吃的正欢的郑亮,“你大哥呢”
郑亮正在努力地吞咽包子,坐在他对面的郑刚抬起头道,“我大哥刚才看你一直不回来,出去找你了。”m.xiumb.com
“你们先慢慢吃,对了,那还有两盆粥呢。一会儿吃完了包子,正好喝一碗溜溜缝。我出去看看郑哥。”孙英群保持礼貌地微笑。
其实,她只是跟郑家的人都不熟,留在病房里也没什么可说的。转身走出去的孙英群没看到,郑家大姨眼里闪过的一丝满意。
孙英群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郑承业的身影,是不是他已经回病房了。可是,一层楼直通的走廊,如果郑承业回去也应该在走廊里走过。她应该能看到他才对呀。
孙英群又找了一圈,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大个子窝在楼梯的转角处。他整个人窝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头脸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
到底是什么样的重压,能把一个七尺汉子压成一团。孙英群感觉自己的心里也跟着酸涩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郑承业,用她最轻柔的声音说道,“郑哥,你怎么在这我刚才去了食堂,买了些包子和粥回来。你也回去吃些吧。”
孙英群一直都知道,郑承业的眼睛很好看,标准的杏核眼,睫毛很长,眸子很亮。
但是就在郑承业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一双湿漉漉的,可怜吧吧的,看着像一只小奶狗一样的大眼睛,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孙英群的心。
孙英群就这么跟这双茫然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她伸手把郑承业搀扶起来,“郑哥,人都有生老病死,你看开点。我们做儿女的只要让老人走的放心就行了”
郑承业眼睛里的茫然只持续了几秒就又被它惯有的精光所掩盖了。
他就这么让孙英群搀着他的胳膊,牵着他,慢慢地往回走。郑承业低头看向这个娇小的姑娘,看着她的小嘴不停地轻声地吐出安慰开解的话。
这一刻,郑承业感觉他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仙女了。
上一刻,他还以为这个小丫头被久病的母亲吓的落荒而逃了。他并不怪她,一个才十八岁一直被父母哥哥们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能来帮他这个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再说,他久病的母亲也确实看着吓人。虽然刚才小丫头一直在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他知道小丫头在害怕。她的目光从来不敢在病床上扫过。
郑承业只是感觉冬季的天空更加昏暗了。自从知道母亲患病,他就把所有的积蓄都寄回了家里。但是还是没能挽留住母亲的生命。
当他接到家里的电报病危,速归的时候,他就知道分别的时刻要来了。他管战友借了二百块钱,就挤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
到了医院,他才知道,二百块钱对一个重症,住院病人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手里的二百块钱也就将将够把原来拖欠的医药费,住院费补齐。
在医院里的每一天对郑承业来说都是煎熬,身体上的煎熬他能忍耐。但是,发自内心的无助与绝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
可是他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他是弟弟妹妹们的大哥,是爸爸妈妈唯一的指望,他不能倒下。他身后还有他要保护的人。
一直在强撑着的男人,在意识到孙英群逃跑了之后,终于绷断了神经。他不知道,他找不回人之后,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他不知道他从哪还能再借来几百块钱,他不知道明天早上的早餐在哪
郑承业不敢回病房,他怕看到家人对他投注的希望的眼睛。他怕他们问他,刚刚那个女孩哪去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缩在楼梯的转角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的世界满是灰暗与冰冷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把他从一团黑雾中拉了出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带给他一抹温暖。
他抬眼看到一双大眼睛正满怀关心,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不自觉地跟着这个女孩起来,跟着这个女孩走
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个牵着他的女孩。其实,他并没有听清楚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此时郑承业的耳朵就好像游泳时进水了一样,听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好似隔了一层膜。
但是,他紧盯着着女孩不断开合的双唇,平缓而又恬静的音符飘进他的耳朵,这是他二十八年的生命中听到过的最为动听的音符。
郑承业想要把这些音符都牢牢地记住脑海里。是这些音符,在他生命最为黑暗,最为无助的时候,给他带来了光明和暖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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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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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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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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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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