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北溟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余知乐充耳不闻,呆坐在床头,静静地,好似认真听讲的乖学生,不过也只有本人知道自己在溜号。
“爸妈都知道了?”Χiυmъ.cοΜ
“闹这么大动静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啊!”
“哦。”余知乐又低下头去发呆,看他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乔北溟气不打一处来,想再继续再说点什么,被彭郎君拉了出去。
彭郎君还算温柔:“病人好不容易醒过来,你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拉到门外,彭郎君马上抛向乔北溟一个尖锐问题:“他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激人家一下?”
乔北溟立即扭过脸,神情别扭起来:“说得什么话!他游戏输了,肯定要在表世界遭受意外!我只是个引子!”
彭郎君笑笑,拍了拍乔北溟肩膀:“害!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紧张什么?是心虚了?有愧了?”
乔北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在彭郎君这样的心理医生面前什么小心思都不会藏太久,压力太大。
“余知乐昏迷了五天,你也陪床陪了五天五宿,应该好好休息的人其实是你。”
乔北溟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墙边斜靠着,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被彭郎君抽走了烟:“喂喂!乔北溟可是不抽烟的!”
乔北溟看着彭郎君把烟扔进了垃圾箱突然开口:“你上次跟我说他不是凶手——”
“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彭郎君的反问乔北溟无法回答:“我不知道。”
他霍地想到了办法:“你哪天再给他催眠一下吧,让他再回忆回忆,也许能再想起点什么。”
“他瞎了我咋催眠?”
“哦。”难得乔北溟并不失望,而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彭郎君产生了好奇,“你这家伙,难道也开始不想探寻真相了?是不是已经沉溺于这种哥哥弟弟的游戏里不可自拔了?”
“胡说什么!”乔北溟恼羞成怒冲回了病房,把气都撒在了余知乐身上。
一进病房就冲余知乐喊道:“笨蛋!你为什么要救我!”
余知乐被怒喝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慢慢答道:“救你还需要理由吗?”
乔北溟头一次任性道:“需要!你快说给我听!”
“你是我弟。”
简简单单四个字如雷轰顶,仿佛炸的乔北溟尸骨无存,乔北溟上前握住余知乐双臂:“你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你弟!”
“你疯了!乔北溟!”彭郎君赶忙进屋拦住了乔北溟,把余知乐从他的无情铁爪下救出来。
“你不是我弟,那么你是谁?”余知乐睁着空茫的眼睛向乔北溟问过来。
他的眼睛太像林梦觉了,想到那个被一剑刺`穿的男人,乔北溟一时受不住,头也不回的离开。
“乔北溟!你这家伙遇事跑什么跑啊!”彭郎君追了出去。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余知乐屈膝抱着被子,头脑在一片混沌里沉没着。
一觉醒来,他蓦地发现全世界只有自己还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的,其他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却无人告知他真相。
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深想,宛如有什么在底下阻止着他的继续靠近,而那个东西似烈火似深渊,他一点都不能涉足。
他是怕的。
怕得要命。
但他只会默不作声,咬紧牙关佯装不知。
看不见也好,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如此的催眠自己,说服自己,慢慢的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睡至深夜,想要翻个身,感到被角被什么压住了,他伸出去探,探得一个柔软头发。
头发的主人被他这么一动抬起了身子:“余知乐你怎么醒了?”
竟是乔北溟。
余知乐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睡了?”
可能也是睡糊涂了,乔北溟一时未警觉泄露了真心:“守着你我才安心。”
说完登时后悔,可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他偷偷去瞧余知乐,见他那张清寡脸蛋浮出一层红,一时竟然词穷,什么都说不出。
气氛一下子拉到了最尴尬的点。
这要是之前的余知乐肯定很锤乔北溟骂他肉麻恶心,但现在他俩一样,嘴拙得不会了措辞。
“你饿吗?”
过了半天,乔北溟才憋出这么一句。
“爸妈到家了吗?”
“你饿不饿?”
他俩来了一段各说各的的台词,这才对上了彼此的频道。
“饿了,有什么吃的?”
乔北溟看了眼手表,已经夜里一点半了:“这么晚了,这个点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外卖送。”
“医院晚上七点以后不是会关上大门么?外卖小哥怎么进来送餐?”
想想也是,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里。
“余知乐,我带你出去吃啊。”
“大门不是——”
乔北溟这家伙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邪风,拉起余知乐,也不顾他伤病未愈,给他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走!出去溜达溜达!你睡了五天肯定腻歪透了!”
余知乐感受着乔北溟掌心热度,宽慰了不少,那个总给他带来快乐的大男孩又回来了,呢喃道:“乔北溟你就是我弟弟,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乔北溟握住余知乐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宛如他此时灰败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他很讨厌做余知乐的弟弟,非常讨厌这个头衔,而个中因由就连他本人都一知半解。
余知乐嗅到了风中海盐的味道,乔北溟拉着他往前走,他也不清楚弟弟会带自己走向哪里,只感到迎面打过来的风很舒服,落在脸上带着咸味。
“余知乐——”
他听到乔北溟在唤自己的名字。
“什么?”
“如果,如果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余知乐不明白乔北溟是什么意思,问道:“怎么了?我们可以一直在这样啊。”
乔北溟藏了太多的心事,他父母姐姐的惨死,背负寻找真相使命的他,是不能和余知乐靠近的,可是他却忍不住朝这个内心温暖的人一点一点迈过来,他无法阻止内心的真实需要。想到这里,乔北溟转过身,深深的望着余知乐,看着这个还蒙在鼓里的虚假哥哥,欲言又止。
突然感到头一疼,倒了下来。
余知乐感到握住自己的手突然松开,立即惊慌失措喊道:“乔北溟!”
另一个陌生的手拉起了余知乐,随即响起了迟成的声音:“余知乐!离乔北溟远点!他很危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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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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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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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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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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