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挥着僵硬的牙关,一口咬破舌尖,将心头最后的那口精血喷了苏汀一身,而后嘴中默念着一段稀奇古怪的咒词。那古怪的咒词好像蚂蟥一般疯狂吸收着苏汀身上翻涌的魔气,然后导入霍嘉昱的身体,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皮肤上就布满了青黑色蛛网状的印记,将他身上最后那点属于活人的气息也冲散的一干二净,仿若一具可怕的毒尸。
“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以后,好好的。还有,对不起。”这是霍嘉昱留给苏汀的最后一句话。
“师兄你别扔下我,师兄,你别死。”苏汀把脸贴在霍嘉昱冰冷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不可闻。
挂在腰间的毒情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好似在劝慰着自己的主人不要伤心。
“我没有伤心。”苏汀抬起头,看着怀中早已失去气息的人,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已经没有心了,哪里来的心可以伤呢?”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荡一片。
低头亲|吻着霍嘉昱眼角的那颗殷红似血的泪痣,苏汀的眼神迷茫又冷静,欢愉又痛苦。
霍嘉昱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怎么样?这次妥了吧?”
史莱姆看他这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
霍嘉昱让它这个哭法搞的有点莫名其妙,他蹙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有点不耐烦地冷喝了一声:“安静!闭嘴!有什么好哭的!赶紧的,任务既然完成了,你就送我回去!”他要赶紧回去,把《逆天》的存稿全部拿出来,从头再写一遍。
史莱姆打了个响嗝,绝望地扯着哭腔说:“亲,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阻止男主黑化吗?怎么这次他的黑化值比第一周目还要高啊!”
到时候,他要给苏汀一对溺爱他呵护他的父母,然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霍嘉昱几乎被惊吓的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他抓着史莱姆使劲晃荡,“我特么的都这么牺牲自己一切为他了,只要他按照我的布置,怎么可能会黑化?”
史莱姆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光幕上的灯柱,“你看,他的黑化值简直是上周目的两倍!你死之后的下一秒,他就直接入魔,几乎吸干了无间深渊中所有的魔气和戾气!之后的三百年里,他就那么背着你的尸体,从地上杀到天上,所到之处,无一活物啊亲!”
霍嘉昱一屁|股跌坐在地,他直愣愣地摇着头,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不会啊……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他会成为宗门的宠儿,会修成万年难见的神魔体,会迎娶最漂亮最好的姑娘为妻,会走上人生巅|峰,一路坦途啊?”霍嘉昱两眼发直,哆嗦着嘴唇不住地嘟囔着。
史莱姆哭唧唧地凑到霍嘉昱的身边,它也好想哭的,这周目发生的事情它全程都在监控,对于霍嘉昱的计划它在经过演算之后,也觉得成功率高达九成。本来想着,等到霍嘉昱回来,它一定要好好褒奖他一番,然后把自己剩余的能量作为奖励全部赠与他,让他回到现实之后拥有金手指,人生可以走的更加顺遂一些。
相对无言,片刻之后。
“你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吗?”霍嘉昱抹了一把脸,哑着嗓子戳了戳史莱姆。
“我……我不知道啊!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你一咽气,所有的数据就全都乱了,苏汀疯了一样吸纳魔气,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侵蚀心智,甚至不在乎会不会被魔气冲爆丹田。”史莱姆哭唧唧地回答,它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怎么的,霍嘉昱忽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苏汀最后的那个眼神。他心中咯噔一下,抓住史莱姆和它对视,沉着嗓子问:“我上次昏迷你把我带这儿来,跟我说了一番话,对吗?”
史莱姆点头。
“你没说完我就醒了。你跟我说,在第一周目里,就算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苏汀一直克制着没有入魔,直到……”霍嘉昱抿了抿嘴,心中那个堪称奇葩的猜测越发明显,“直到什么?”
“就……就直到你和琉光门掌门独女订婚大宴天下宾客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他就突然黑化值爆表,然后的事情,你知道的。”
他第一周目的时候各种作死,擒拿苏汀回去之后一时风头无两,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翁霄那个老家伙,为了拉拢他,费尽心思给他找了这么一门亲事,也不问他愿意不愿意,直接就给定下了。
一周目里,苏汀……他是为了这个才放弃最后的希望和坚持的吗?
霍嘉昱松开手,将脸埋在膝间,随之发出细碎的呜咽的低泣声。
一看自己居然把人搞哭了,史莱姆慌了神,它赶忙蠕动着软趴趴的身体,扭到霍嘉昱的身边,伸长了触手去拍他:“你,你别哭啊。没事的没事的,我还有能量,咱们再来一次,说不定下次就成功了呢?”
排除掉不可能之外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理,那就是真相——福尔摩斯。
托穿越之前那些铺天盖地卖腐的网络风潮的福,霍嘉昱这个写了无数后宫zhong马文的直男作者,在把自己折腾死两回之后,终于发现了隐藏在幽微暗潮之下的真相。
霍嘉昱不是傻子,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就算连续两个周目,苏汀对他都表现出了超乎原著的好感亲昵以及重视,他都认为这是一个男主角对创造出自己的作者的一种本能的亲近和好感。
他曾让笔下的人物谱写出一段又一段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的故事,可是作为一个忙着码字赚钱的死宅,别提正经谈一场恋爱,他甚至连真正的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歌颂爱情,甚至让自己书中的男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其目的不过是讨好读者,想要赚钱而已,实际上心中却对这样的感情嗤之以鼻,敬而远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苏汀居然,爱上了他!
这简直比他被绑架到自己写的小说还要匪夷所思的多!
史莱姆再拟人化,它也只是一个怨气凝结出来的物种。它不懂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因爱生恨,它只知道数据总是出问题,而现在自己的任务人好像有点情绪完全崩溃的样子,急需它的安抚。
“亲,别哭了,没事儿的。大……大不了我这次给你把落点稍微往后调一点,让你赶快完成任务,回到现实,好不好?”
霍嘉昱惨笑着抬起头,“那这周目,他……他最后怎么样了?”看着史莱姆摩拳擦掌地要调影像,他赶忙拦住了,“不用看,你跟我说说就行。”他这会儿魂魄都快被打碎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再亲眼去看那人的下场,他怕自己会疯掉。
史莱姆叹了口气,变成一张果冻般的毯子将霍嘉昱包裹起来,据说这样可以让人有安全感。“他……他成了无所不吞的魔头,实力强悍到连天道也杀不死他。最后,天道就把他打散了魔体,魂魄镇压|在地心,日日受地心火炙烤折磨,永不停歇。”
霍嘉昱抖了一下,扯着衣襟,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那个人……为了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了吗?
“亲,别气馁,失败乃成功之母。咱们收拾收拾,开启下一周目吧?”
看着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史莱姆,霍嘉昱苦笑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是真的不想马上再次见到苏汀。他甚至怀疑,再次看到苏汀,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义无反顾地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上来,自己可能会瞬间崩溃。
“别急,让我缓缓。”
史莱姆看了一眼光屏上的沙漏,有点焦躁地戳了戳霍嘉昱的腰:“亲,不能再耽搁了呢,我刚刚调快了时间,你要是再不去,霍熙就要被苏汀掐死了。他要是死了,你这个周目自动就失败了!”
放在以前霍嘉昱非瞪它两眼不可,但是现在他着实没有跟这个自作主张的史莱姆计较的精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苦着脸说:“行了,走吧。”
“开启第三周目,请您加油!时间落点为——小黑屋!”
喂喂喂,小黑屋是什么玩意儿啊?!
霍嘉昱一眨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纱帐幔,香气撩人的雕花大床上。他揉着发疼的眉心慢慢坐起身来,伴随着身上的丝被落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未着寸缕!
尼玛,这是要让自己一过来就裸奔吗?!
他慌忙抓起床榻上的丝被披在身上,这拉扯之间,伴随着叮当作响的声音,他发现自己不用裸奔了,因为根本奔不动啊!
谁来告诉他,他这脚踝上捆着的金光灿烂还带雕花没入墙里的脚铐是个什么鬼!!!
感受到脚铐上传来若隐若现的压制感以及自己体内仿佛凝滞了的灵力,霍嘉昱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了起来。
当时霍嘉昱一口血喷出来,差点就心境不稳要入魔了。难不成原著的威力这么大,他这个作者想尽办法,苏汀依旧要走上老路吗?
好不容易花功夫把人从刑堂带出来,看着苏汀一身血淋淋的鞭伤,苍白如纸的脸色,霍嘉昱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
他拍了拍苏汀的肩膀,温声说:“无事了,跟我回去吧。”
苏汀这孩子在刑堂受灵鞭加身的时候,都未曾痛哼一声,可是看到霍嘉昱浑身明显不稳的灵气和憔悴的脸色,他眼泪瞬间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大师兄,对不起。”他居然在大师兄结丹的关头闹出这样的事情,害的大师兄明显心神有伤,简直太混蛋了。
翁月尔早就成了苏汀的迷妹,这会儿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汀,愤愤地说:“大师兄,这事儿可不赖小师弟,你不许怪他!都是骆瑾这个混蛋,他仗着华阳老祖不但在莱定峰上耍威风,在你闭关的时候还跑到咱们昆德峰上来胡搅蛮缠,非要小师弟跟他比试比试。”
霍嘉昱听到这个,眉心皱了起来,难道不是苏汀跑去看苏芷的时候,和骆瑾杠上的?
“他来咱们昆德峰了?来做什么?”
“他说小师弟跟他一样都是天阶的金灵根,俩人孰胜孰负需得辨别个清楚。非要小师弟跟他一决高下,三师兄想要阻拦还被他指着鼻子讽刺了一遍呢。”翁月尔说起这个气的像只大蛤|蟆,腮帮子鼓的溜圆,“小师弟说他正在为你守关,不能和他比试,这家伙就跟发了疯一样说小师弟看不起他,还骂你,骂的可难听了呢。小师弟气不过,就……就跟他打起来了。”
你是在逗我?
怎么这辈子苏汀是为了我跟骆瑾对上的?
霍嘉昱看着垂头掉泪的苏汀,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复杂了。
苏汀这孩子脑子肯定聪明,对于骆瑾的身份,以及对上这人的后果他都一清二楚。当初答应了他绝不离开昆德峰,就真的一步都未曾离开过,十分专心地替他守关。而他遭此一难,居然是因为骆瑾在言语上对自己不敬。
——霍嘉昱?哈哈哈,霍甲鱼!你就是个大王八!你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肯定是个野|种,就是个大王八!
——霍嘉昱,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来找我,你就当我这个妈早死了!求求你,你就看在我辛辛苦苦生你一场的份上,别来打搅我现在的生活!
——嘉昱!嘉昱!求你了,跟妈妈去做配型吧,他是你弟弟啊,你亲弟弟啊!他要是再不做肝移植,就会死的!他才十一岁啊!只是肝脏,切一半还会长回来的,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吧!
霍嘉昱在经历过那么多糟心的事情之后,自认心硬如铁。可当他得知自己被苏汀一个孩子尽力保护的时候,心中酸软又刺痛。一想到苏汀在原著中经历的那些,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孩子如果知道他日后的悲剧都是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伤害。
他俯下身子,第一次没有装腔作势的温柔或者冷漠,而是艰涩而麻木地问苏汀:“苏汀,你觉得值吗?”
苏汀像一只怕羞的小蜗牛伸出触角查探周围环境一样,慢慢地伸手拉住了霍嘉昱的衣角,紧紧地攥到手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跳动着水波一样的喜悦,鼻音含糊却语调坚定地说:“值得呢。”
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值得自己为他去做一切的事情!
霍嘉昱浑身震了一下,难堪地避开了苏汀的眼神,弯腰将站不住的苏汀打横抱起来,“走吧,师兄带你回家。”
苏汀趴在霍嘉昱的怀中,闻着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冷泉香气,一阵风将嘉昱的发梢吹到了胸|前,苏汀悄悄伸手将这缕头发拉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把头埋进霍嘉昱的怀里,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他真的好开心啊,来到昆德峰这么久,第一次和师兄这么亲近呢。开心的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他甚至希望回昆德峰的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都到不了尽头,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待在师兄怀里不出来。
因着这件事,霍嘉昱此后对苏汀的态度就变了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还是为了让心里的内疚感稍微消退一些,抑或者是真的对苏汀这个人有了那么一丁点真实存在的感觉。
反正这天以后,他对苏汀在修行上的要求更加严格不说,还暗戳戳花了全部积蓄,跑去有求阁里把苏汀三年以后才会发现的那本《裂空诀》给买了下来,提前交给苏汀,要求他勤加修炼。
这次试炼一开始,霍嘉昱就有点心神不宁。
原著中,此次新弟子试炼是被安排到慈鹿林深处,要求弟子们每人都需要采摘十株流靥草作为完成任务的标准。
可时移世易,经过一千多年,玄真道尊早就飞升上界,而他留下的丹方因为后人不孝无能,也散落的不知所踪。无定楼也是无意中得到了一本玄真道尊留下来的手书残页,在上面看到了关于焚情散解药的只言片语。上面说,焚情散解药中最为重要的主药就是生长在婆娑罗海底的婆娑琉璃晶,至于如何炼药,因为手书太过残破,就不得而知了。
苏汀看了一眼睡的脸颊微红的霍嘉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师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管能不能想法子炼出解药,这婆娑琉璃晶他得先拿到手再说其他。
“海族……”苏汀提起笔在地图上点了两下,揉着发疼的眉心,觉得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地方。
婆娑琉璃晶生长在婆娑罗海底,若只是一种灵药还好说,可这东西却生长在海族王城中央,是海族繁衍生息的重要物品。婆娑琉璃花本就数量稀少,还一百年一开花,十株未必能结出一块晶石出来,而每次到了结晶之时,就是海族求偶繁衍之际,凡是获得晶石的海族在交·配后吞服此药才能顺利产子。m.χIùmЬ.CǒM
可以说,若是少一颗婆娑琉璃晶,海族每百年就得少一个后嗣,这对于数量越来越稀少的海族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海族的繁衍方式就注定了他们和人类没法好好相处。
当年海族也曾颇为繁盛,尤其是东域这片到处是水的地方,海族才是真正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海族发现在跟修士交·配之后,生产的幼崽会更加强大而且数量也更多。这一发现让海族开始肆无忌惮地到处抓捕体质好修为高的修士交·配后吃掉,然后大肆扩张自己的族群。
人族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经过各种战争之后,人族还是以数量的优势将海族围剿的所剩无几,而东域这片资源充裕的地盘也彻底被人族占领。因着天道制衡,大家怕彻底灭了海族会被天道惩罚,所以对仅剩的海族也未曾彻底剿灭,对于他们在海王的带领下退缩到了最为危险的婆娑罗海中修生养息,每隔一百年抓十几二十个修士进海一事,也算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
虽然时间过去了两万年,可海族跟人族之间的仇恨却无法磨灭。尤其是当年玄真道尊为了取到婆娑琉璃晶大闹海族王城之后,海族因为损失大量婆娑琉璃晶一事对人族那更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凡是想要进入婆娑罗海寻宝的修士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苏汀又翻阅了一遍从无定楼得到的消息,据称,当初玄真道尊为了求药,将海族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出手重伤了老海王。而老海王在玄真道尊离去之后,看着损失惨重的臣民和婆娑琉璃花,气急攻心再加上伤势惨重,不到两百年就没了。
现如今统帅海族的是老海王的小儿子,其名不得而知,年方九百岁,论实力应该和修士的元婴真君相仿。又因其身为海族的缘故,在海中作战的实力更胜一筹,若无渡劫期实力,还是不要自寻死路为好——消息最后还来了个贴心的提示,字体是红艳艳的朱砂写就,咋一看好似鲜血一般。
苏汀微皱着眉头把玉简塞回戒指里,自从觉醒了两世的部分记忆之后,他的实力就飞速上涨,一下子从金丹初期蹦到了金丹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进阶元婴。再加上他魔功不修自会,魔气又自带吞噬的属性,他有信心就算对上元婴大圆满的真君也能一较高下,甚至将之灭杀的可能也在五五之间。
但是,海族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元婴期的海王,对方手底下可有着数百海族,若是一拥而上,他此行能够成功的几率怕是不到两成。
“苏……苏汀……救我……”霍嘉昱惊怕地呢喃着挥舞双手,脸蛋紧紧地皱着,看上去好似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苏汀赶忙坐到床边,将霍嘉昱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拍着他的背,轻声地安慰着:“师兄莫怕,我在这儿。”
只是一个怀抱和一句话,方才还惊怕到满脸冷汗的霍嘉昱就放松了下来,他把脸埋在苏汀的怀中,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苏汀低头亲了亲他温热的脸颊,低声道:“为了你,哪怕地狱,我也要去闯一闯。”
归元宗。
童掌门看着跪在地上的明艳女子,痛心疾首道:“你真个要去?”
哪怕九死一生?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你这个注定日后要当北域第一宗门掌门的人,可能就此夭折,也一定要去吗?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他知道徒弟能明白他在问什么。
郁宁抿着嘴,眼睛虽然红肿,脸上却无一丝脆弱,反而显得坚定极了。她俯身给师父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哑着嗓子说:“我不信寒洲会与魔族妖孽有勾连,定是有人陷害于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郁宁没有说出来,可她心中已经有了那么七八分把握。一想到若不是苏汀出现的及时,自己可能会被那人迷倒强了去,她就恨不得剁了那人去喂狗。奈何她再三告诫苏汀要小心提防那人,苏汀却在那人花言巧语之下被蒙蔽过去,甚至还替那人辩解,郁宁简直窝火的要命。
奈何千防万防,她不过就是被师父派出门给北域各家送了一封关于四域大比的邀请信,回来就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而发生这事的时候,苏汀身边唯有一个霍熙,这罪魁祸首还不明显吗?
童掌门揉着太阳穴坐了下来,这个大徒弟五岁就来到他身边,他几乎是当女儿一样养大的,这孩子的脾性他最是了解不过。这丫头现如今看似宽厚沉稳,那是因为掌门首徒的担子压着,时日久了就不得不磨出这样一副表象。实际上内里的性子刚烈无比,又倔强的要命,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甚至还一门心思要把南墙撞破了往前走。
对于大徒弟的心思他这些年也看出一二,原本想着苏汀这孩子天赋高绝,恐怕不出千年他将又是宗门的又一位渡劫老祖,为人又纯善温良,对于宗门那也是尊崇有加。这样的孩子若真是和大徒弟合籍双修,俩人定能让宗门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现如今是什么情况,紫极宫少宫主信誓旦旦地说苏汀身带魔气,还用魔气伤了他们一众弟子。他也亲眼去看过了,二者交战之处确有一丝魔气遗存,而紫极宫少宫主一干人确实也是被魔气所伤。
他虽然不想相信,可赵星河拿出来的回溯镜上显示他们确实和苏汀有过一场恶战,最后苏汀身上那股子气息,作为和魔修争斗上千年的童掌门绝对不会看错,那绝对是魔气。
“宁丫头,你可知,就算是有人陷害于他,可苏汀入魔已是事实。更何况他还重伤了赵星河,这罪名可是结结实实背在身上了。宗门也对苏汀下了追杀令,你这个掌门首徒非但不去诛杀他,反而要去救了他带回来,你……”看着徒儿眼泪扑簌簌往下流,童掌门叹了口气,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这些事情郁宁又何尝不知道。
紫极宫的宫主赵柯最是溺爱赵星河这个独子不过,莫说苏汀身上没有魔气,就单说他将赵星河打成重伤,五十年内进境无望这事儿,赵柯就恨不得将他砍成肉泥。现如今有了这个由头,赵柯更是要借势而为,先堵了归元宗想要保住苏汀的手,高举着铲除魔道妖人的大旗,想要将苏汀捉拿,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他,替儿子报仇。
归元宗虽然是北域道门执牛耳,可北域向来资源贫瘠,在资源丰富的东域第一宗门的紫极宫面前这腰杆子就不够硬。更别提归元宗堪堪也就一位渡劫老祖,而紫极宫有三位,这纸面上的实力就差人家一筹,眼看着再有三十年就是百年一次的四域大比,关乎到上界散下来的资源利益分配问题,归元宗是绝对不想为了区区一个有潜力的金丹弟子和紫极宫对上的。
现如今别说紫极宫众弟子为了宫主命令,归元宗为了给紫极宫一个交代,都派了大批人马寻找苏汀的踪迹,想要将之捉拿。就说赵柯发布的悬赏之大手笔,让无数小宗门和散修都垂涎不已,扛着诛杀魔道妖人的大旗加入了追杀的队伍当中。
郁宁不过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放到这群人面前连个蝼蚁都算不上。
这些一切的一切,郁宁都知道。可她一想起那个拥有温柔明亮的眼睛的少年就要惨死在这群人手中,她的心都痛到几乎要碎裂开来。哪怕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堪称蚍蜉撼树,可她还是要去做,抱着一丝微弱到忽略不计的希望去做。
——大不了,生随死殉罢了。
郁宁又重重地磕了头,一字一顿道:“师父,徒儿顽劣不堪对不住师父的看重。徒儿……徒儿此次非去不可,若,真的到了最差的地步,由徒儿出手送他上路,也好过被人抓走折辱。”
童掌门看郁宁这样子,就知道哪怕自己再三阻止,可徒弟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了。他长叹一声将郁宁扶了起来,从戒指里掏出一方小钟塞到她手中,语重心长道:“若真到了危难关头,切记以自身安危为重。记住,你此行是为了捉拿门派叛徒而去的,记住了吗?”
郁宁知道师父的意思,她握着手里的灵器,含着泪说不出话来。她这般任性,肯定伤透了师父的心,本以为师父会对她失望透顶再也不想理她,却没有料她这样无理取闹师父还是包容了她,甚至还拿出本命灵宝让她防身。
童掌门背过身去,疲惫地摆了摆手,“去吧,在外若有人欺辱你,莫要堕了我归元宗的名头。”
郁宁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就走。
同一时间,昆德峰。
翁月尔扑在翁霄身上扭成了一根麻花,扯着哭腔说:“爹,小师弟绝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赵星河嫉妒他的天资,想要赶在四域大比之前用这阴私法儿陷害小师弟,为他夺取大比头名铺路呢!爹……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一定想法子找到小师弟,洗清他身上的冤屈。”
翁霄溺爱地摸着女儿的发顶,嘴上说着:“月尔,这事儿不可胡闹,掌门都已下令派执法堂众弟子去将苏汀抓捕归案,这事儿你不能掺和!”心里却想着:这苏汀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入魔?会不会对炼药有影响?啧,也不知道霍熙那个蠢货能不能带着苏汀逃过众人的追杀,将这味药好好地送到我手里。
翁月尔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子了,她红着眼睛瞪了一眼翁霄,跺着脚气哼哼地说:“我就要去就要去就要去!”
莱定峰那边可是有她埋的眼线,人家悄悄传话过来,说是郁宁那个小贱人已经去求掌门,要去找小师弟了。哼,那个小贱人一直想要勾·引小师弟,这样救人掠取好感的事情她肯定不会错过的!自己怎么能容许那个小贱人赶在自己前头去找到小师弟,这次她非去不可!
翁霄此人冷心冷血,众弟子在他心里可有可无,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扔在一边,对苏汀更是从未当成人看过。可是对于这唯一的女儿,他是真放在心坎上疼爱,要星星不给月亮,蹭破一层油皮都能让他心疼个半死。这次苏汀惹出的事情太大了,外面局势混乱,霍熙若是死了也就死了,可闺女绝对不能掺和进去!
他皱着眉头冷着脸,一声厉喝:“我说不行就不行!滚回你的屋子去,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翁月尔一看翁霄真的生气了,她抹着眼泪就跑走了,若是再闹下去,万一被爹关起来,她就真的再没有机会离开了。哼,本来是想跟爹求情,要点防身的灵器再走的,现在看来,还是直接走吧,反正她好歹也是融合期圆满的修为,爹爹给的好东西也多,应该不会出事的。
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孽缘,当翁月尔踩着飞剑连夜赶到苏汀失踪的地点时,正好遇到了在附近查探的郁宁。
翁月尔的心思郁宁知道,可她从来就不曾把这丫头放在心上。合籍双修讲究个势均力敌,她和苏汀修为速度相差无几,日后自可并肩前进,而翁月尔这丫头被她爹用各种灵丹灵药填塞十多年如今也不过止步于融合期,就这般资质心性,别说成就大道,怕是连元婴都无望。待翁月尔赶死赶活爬上金丹之时,苏汀怕是已经成就元婴奔着渡劫而去,修为堪比天堑,二人之间也犹如云泥,绝无合籍的可能。
郁宁的心思更是归元宗无人不知,翁月尔最最讨厌的就是就是这人仗着天资高修为高,闲着没事儿就去找小师弟比斗剑法探讨大道,好像满天下除了她没人能配得上小师弟了似的。翁月尔在心底不屑地呸了一声,自己和小师弟那是多年的情分,二人青梅竹马,你个老女儿凭什么过来想要插一脚?老牛吃嫩草,你害臊不害臊!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翁月尔脸上却挂上了惊喜的笑容,嘴也甜的不行。她跳下飞剑,扑过去挽住郁宁的胳膊,娇声嗲气道:“大师姐,你怎么也来了?是掌门来派你追杀小师弟的吗?哎,要我说,你就是太死板把宗门声誉看的比天大,这事儿还未曾定论,你就急吼吼跑出来,多不好呀。”
对于翁月尔这种故作亲昵,话里却拐着弯刺人的架势,郁宁心里腻歪的紧,可她这会儿懒得计较。过去俩人为了抢夺苏汀的注意力时不时就要来点明争暗斗,可都到这会儿了,她满心都是该怎么抢在众人前面找到苏汀,没工夫跟小丫头打嘴仗。
苏汀慢慢地松开了嘉昱的手,接过玉简紧紧贴到胸口处,笑着说:“谢谢大师兄。”
霍嘉昱一看自己该干的都干了,拔脚就走,“你抓紧时间去修行吧,师兄先走了。”
“哎,大师兄慢走。”苏汀目送嘉昱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碎星藤后面,眼底有一道猩红的血光闪过。
人一旦开始心无旁骛地去做某件事情,时间就过的飞快。
霍嘉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提升修为上面。说实话,这书虽然是他写的,可到底应该怎么在不伤害根基的前提下快速提升修为,他还真没有主意。要知道,金手指这玩意儿他肯定是给男主,不可能给一个小炮灰啊。
他只能一边按部就班地打磨着体内的灵气,一边不住地回想着自己原著里所有的细节,希望能找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出来,不知不觉中苏汀已住过来两个多月了。
刚开始苏汀搬到霍嘉昱附近住下的时候,他还有点别扭,出门之前总要把神识放出去,查探到苏汀不在或者说忙着修炼不出屋的时候,才像做贼一般偷偷溜出去。
可是日子长了,对于多了男主当邻居这事儿,他也就习惯了。
尤其这位邻居还闲着没事儿就往他跟前凑,花式蹭关注的情况下,就算再别扭也只能认了。
“大师兄,大师兄!”
霍嘉昱叹了口气,放下自己正在整理的资料,微微皱眉,“不要大呼小叫,有事进来说。”
苏汀高高兴兴地钻了进来,白净的小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晕红,咧着一口小米牙,从怀里掏出两颗碧透如玉的果子递过来,“大师兄,你尝尝这个。”
这种碧心果曾经有人给他爹进上过一次,他吃过特别好吃。今天去后山打水的时候无意间居然发现了一颗碧心果树。在和灵猿们打了一架之后,他才堪堪抢到两颗而已,赶忙拿过来想要让大师兄尝尝。
对于苏汀这段日子三五不时地想法子讨好他,霍嘉昱已经麻木了。问都不问这到底什么玩意儿,随便捡起一个就塞进嘴里。
没办法,他要是不接受,这位小祖宗能哭唧唧粘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好吃吗?喜欢吗?”
苏汀双眼亮亮地盯着霍嘉昱,好像对方只要点个头,他就愿意天天都去后山找灵猿打架,跟人家抢了果子,来讨这人一个微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到这人面前,家里曾经教导他数年几乎刻进骨子里的世家子的矜持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都是想要讨好这个人,让他喜欢自己。
说实话,这果子味道正经不错,甜而不腻,微酸中还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气。
霍嘉昱刚想点头,可当看到苏汀那种期待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变了味,“你既已踏上仙途,当以克己修行为己任,如何要耽溺于这口腹之欲?”
听他这么说,苏汀亮晶晶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雾,沮丧地垂着小脑袋,双手背在身后,“是,我知错了,大师兄。”
霍嘉昱心里梗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长剑,“前日我看你已经在练御剑,师父忙着闭关未曾替你准备,这把剑是我替你准备的,你去看看趁手与否。”
苏汀一听大师兄居然帮他准备了法剑,刚刚的沮丧之情一扫而空。他跑过去抓起石桌上的那把剑,左看右看,喜爱的不得了。
他慢慢地将灵气送入剑中,随着锃嗡一声响,长剑微震,好似一头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带着无上睥睨的气势冲着苏汀的面门飞扑而去。
这是剑灵试主!
一把剑经过器师的锻造打磨,想要判断此剑日后能否成气候,就看出炉之日会不会有天生的灵胎藏入其中。只要剑有了灵胎,经过数百年的成长,里面的灵胎就会长成剑灵,而一把有灵的剑会和主人心意相通,威力大增。
可有灵的剑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就算你偶然间得到了,剑灵的性子一般都桀骜爆烈,你得降服他,让他认可你这个主人,他们才会顺从地帮助你。
这数万年来,哪一柄灵剑不曾斩杀过成百上千想要拥有他们的人。
苏汀还是一个孩子,刚刚炼气入门不过三阶罢了,这剑一看来头就不小,绝不是一个孩子能够降服得了的。
眼看着苏汀紧握长剑,浑身剑气翻腾,七窍流血的样子,霍嘉昱居然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他慢慢悠悠地摸过剩下的那颗果子,站远了点,一边吃一边欣赏这出特效大戏。
因为他知道,苏汀是不会折在这把剑手里的,当初他写文的时候,这把剑就可以算是给男主初期的一个小金手指,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困境。
此剑名为毒情,乃是三千年前当世最为顶尖的器修宗师衍方道君所制,此剑一经现世,其中便不是灵胎,而是一个成熟的剑灵。在当时的修真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无数人为之明争暗斗,最后在一场夺宝大战中,此剑消失无踪,三千年来下落不明。
当时在原著中,翁月尔特别想要一只玉焰兔,这种外形可爱讨喜的小灵宠经常出没于宗门附近的慈鹿林中。苏汀受不住她的哀求,俩小偷偷的跑去慈鹿林想要抓一只玉焰兔来,结果却在林中迷路,还遇到了一个正处于发情期的铁鬃豹。
铁鬃豹可是五阶的凶兽,堪比融合期大圆满的道修了,更别提这家伙还在发情期暴躁的紧,就是金丹初期的道修与之单打独斗,输赢都在五五之间,更别提两个刚刚引气入体不久的小菜鸟了。
苏汀虽然入门晚,奈何天赋实在是高,一看情况不对带着翁月尔扭头就跑。俩人被铁鬃豹一路撵到了兽巢中,在最危急的关头,苏汀身上爆发出的灵气吸引了沉在这兽巢中的毒情。
得了此剑的认可之后,苏汀利用自己精妙的步法和铁鬃豹周旋,终于找到其命门之处,将之一举击杀。
所以别看现在苏汀一副摇摇欲坠的惨状,没啥大事儿的,得了剑灵的认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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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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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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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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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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