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很不安详,双眼一直睁开,柳御医用银针穿了眼皮,才那那双始终不甘心的无神的双眼合拢上。
沈卿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是悲是喜还是痛快悲伤。
她与杜氏之间,只有短暂的交集,像是一直不和的两个邻居,之间做着互相伤害的事情,劈开彼此的心,扒开给对方看。
沈卿是有所收敛的,但杜氏却始终没有。
杜氏去世的消失传到夏荷这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夏荷在天黑的时候才从那两层的住楼上走下来。
还是普通的粉红色衣服,甚至没有穿上给她准备的丧服。
夏荷面如表情,白的没什么血色,似乎很有没精神。
沈卿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了,李慕白当时说的很平淡,但是孩子是谁的,李慕白没说,沈卿也没问。
沈卿只知道,这孩子肯定不是李慕白。
夏荷安静的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宽大的丧服披在身上,几次滑落在地上后,索性直接仍开了。
夏荷没哭,只是一双眼睛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就那样望着,一动不动。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更不知道她是否因为杜氏的死而伤心难过。
偌大的李府里,对杜氏的死有点情绪波动的只有嬷嬷还有嬷嬷的女儿。
两个人跪在盆子边上哭的肝肠寸断,哭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更染上了一层难忘的色彩。
沈卿身为儿媳妇,跪在灵堂的当中,与一众的平辈接待宾客。
一个个的鞠躬,一个个表示哀悼。
但这沉重的气氛下,依旧渲染了许多人掩盖的情绪之下的一份喜悦。
是的,杜氏死了,许多人都高兴。
杜氏死了,也就是李慕白的母亲死了,李家出事了。
所有人都高兴。
当初被杜氏强行送来的两个侍妾还没来得及离开,简单的过来拜了拜也赶在天黑的时候离开了。
深夜里,一切变的安静了起来。
到了很晚的时候,秀莲搀扶沈卿起身走出来,外面的风也变的很轻很轻了。
秀莲说:“少夫人,三夫人说身体不舒服,早早服了药就睡下了。二夫人那边说,二少爷一直都在后院柴房不能离开,影卫也在那边看守不曾离开,应该不会出岔子。老爷……刚才外出了。”
沈卿嗯了一声,她只在乎李慕淮,那个李天海,由着他去吧!
沈卿又问:“我娘跟舅舅呢?”
秀莲说:“夫人还在房中不曾出来,之前吓坏了,刚才吃了点药汤,倒是安静了会儿,但是人还没什么精神。小少爷跟小姐都已经回去了,看样子也吓坏了。少夫人,少爷还是没消息吗,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叫少爷知道才行啊!”
沈卿深吸口气,只看天上明月当空,星星闪烁,似乎一切都没变化,但总叫人觉得,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里,发生着许多叫人不能察觉的危险。
沈卿交代:“影卫那边一有消息就会送来了,叫底下的人别乱说话。影卫的伤势如何了?柳御医可去休息了?”
秀莲嗯了一声回答:“柳御医才睡下,累坏了,还说早上早些起来再看看,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影卫还好,吃了点东西,人还能说话呢,就是有点发烧,叫我告诉少夫人别担心,小白那边说,影卫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少夫人不要多担心。”琇書網
沈卿笑笑:“那就好,一切,还是听天由命。”
沈卿累坏了,一路上安静的往院子里方向走。
忽然迎面被一身素白的夏荷给堵住了去路。
影卫的刀子差一点架在夏荷的脖子上。
沈卿及时阻止了,才没叫夏荷受伤。
夏荷说:“嫂嫂,借一步说话。”
沈卿跟夏荷从来没交集,这些日子对夏荷也从未有过好脸色,就算夏荷阳奉阴违的背后做那些手段,表现的如何大方也从没叫沈卿改变过对她的看法。
这个女人,阴损缺德,说半句话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沈卿说:“我还有事要忙,你有什么要紧的话就在这里说就是了。”
夏荷笑笑,回头交代碧莲站在原地等着她,她脱去了身上素白的丧服,然后走了过来。
影卫堵在中央,夏荷只能在三步之外的地方站住了。
夏荷看看影卫,又看看沈卿身后站着的丫鬟,好像看到了一个正在被人捧在手心里保护起来的神女。
而这个神女,是她一直讨厌的女人。更是自己之前最心爱的男人的夫人。
她的身边,只有自己。
夏荷笑笑,轻轻揉了一下自己才吐过之后还不太舒服的肚子。
她的说话声音很轻,好像一下子变得很温柔。
夏荷说的很慢,尽量叫自己把心里的这些话叫沈卿听明白。
“沈卿,你知道我恨你。很了你许久,从知道你要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想你早点死。可是你活着,活着到了现在,变成了少夫人,又变成了李慕白最喜欢的女人。呵呵……沈卿,你赢了。”
沈卿没什么回应的淡定的望着她,好像看一个从前喜欢耀武扬威的老大姐如今被人敲打成了失败者的小孩子。
这样的胜利,在夏荷看来是多重要,但是在她看来,只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无趣。
深吸口气,夏荷继续说:“我怀孕了,你知道了,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北城的人都知道,但是这个孩子不是李慕白的,是李慕淮的。”
这还真叫沈卿吃惊了。
沈卿笑笑:“你这样说出来,可知道后果?”
夏荷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胸腔里都是震动。
张狂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就好像夜空中更添几分落寞。
许久后,夏荷带着泪水,凄凉的望着沈卿:“到了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我的家人,我自己,我心爱的男人,还有我的身体,我的……表姨娘。”
沈卿以为夏荷不在意。
夏荷有说:“她死了,我更没靠山了,我总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以为是李慕白,如今看,这个靠山是李慕淮,但他被你们关起来了。沈卿,我来找你,我要你放了他。”
沈卿摇头:“这不可能,李慕淮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应该放。至少不是现在,并且,你该知道他背后都在做什么,更主要,我知道,你家里人的事情,可能也跟李慕淮有关系,你想你家人出事的话,还是关着他比较好。”
夏荷不相信的尖叫:“你放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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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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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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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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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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