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纯粹的白,亦或者纯粹的黑。
她喜欢展昭,他的剑道造诣很高,活了几十年,终于剑锋对手,难免惺惺相惜。
而他的心性……
就像一座待发掘的瑰丽宝藏。忽明忽暗,隐晦扑朔。——诱人得紧。
他似乎是纯白的。
但她心里很清楚,世无纯白。
她有把握,将这可爱的人儿,一点一点侵染成,她所喜好的灰。
**********
一切的纷繁厮杀、械武相撞,终于尽落幕了。匪人们光顾之前,小饭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井井有条,温馨干净。
匪人们伏诛之后,小饭馆里的情形,已然如经狂风骤雨,惨不忍睹。
官差们手脚利索,麻溜地给徐仵作拾掇出一方整洁之地来。
搀扶着头昏眼黑的徐仵作,如护精致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使其落座在了长凳上。
“谢谢。”徐仵作礼貌地哑了声。
“……嗳。”官兵弟兄们轻轻应了声,无尽心疼。
徐仵作的手肘支撑在桌面上,被灰渍污染的素手,虚弱地扶着额头两侧。
受惊过度,脑袋低垂。
两眸在生理泪水的浸润下,朦朦胧胧,恍然无神。
“……我自个儿搁这缓一缓就好了。”
过了会儿,她小小声,轻轻地道。
受了那般的大骇,仍旧温柔得让人心疼。
“诸位尽管忙去吧,不必都围着我照顾。让大家尽如此地为我忧心,阿安实在受爱不安。”
义气的官差们,环顾左右,互相看了看同伴的意思。
“……那好,我们去了。”
抱拳:
“仵作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赶快叫我们。我们大家都在。”
衙门里共事刑狱这么多年,她已然被他们看作了群体之中,如若手足的一份子。
徐仵作心下好生温暖。
感动地嗯了声。
点点头,乖巧的笑靥浅浅:
“阿文会的。”
***********
打扫战场,整洁饭馆。
官兵们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好生吓了一大跳。
这大帮子或死或伤,或被拿下捆成粽子的匪人中,竟然没一个无名小卒。
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狠茬儿,个个都乃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如花刀李鬼;
如劈山|斧张阴;
再如索魂钢鞭云太岁……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细细数来,每个都是各州府衙,高额悬赏,通缉中的重犯。
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竟把这么多穷凶极恶之徒聚在了一起,统一训练,给他们形成了协调作战的默契。
以至于对上正规官兵,竟然都有交锋之力。
*
今个儿衙门,原本单纯为壹号案而来。
照惯例,勘察现场而已,毫无危险性,该当平平淡淡、岁月安宁。谁曾想,撞上了这样大的一件恶事。
准备不足,人手不够。
一番结果下来,竟受了匪人们好一记重创。
虽然最终胜了,但只能算糟糕的险胜。
他们这边好几个弟兄都阵亡了。
同伴有伤有亡,生者收殓着逝者,音容犹在,顿生哀戚。
“……娘的,明明刚刚还窝在一起,吃饭说笑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知哪个官差闷闷地怨了句,顿时好几条汉子都红了眼圈。
放眼整个店中望去,最最悲痛欲绝的还该属老掌柜。唯一的孙儿被恶匪屠了去,从今往后,这白发苍苍的老朽便彻底成孤家寡人了。
老年丧亲,老泪纵横,几乎要哭昏过去。
在官差的照顾下,勉强缓过气来以后,老掌柜的便咬牙切齿,要倾家荡产,疏通衙门里的关节,买剩余恶匪的狗命。
“老人家,”红袍武官走将过去,动作舒缓,在掌柜所坐的长凳前,半蹲下来,与颤巍巍的老掌柜平等对视,道,“店中的积蓄,您自个儿收藏好,这是您老下半辈子的养老保障。”
“我们弟兄,不要您的银钱。”
“那些坏家伙恶事做绝,丧尽天良。不需您老人家来疏通关节,我们衙门也不会留他们的活路。”
老掌柜的泪眼婆娑,难以置信:“……当、当真?”
红袍武官温和笑着,点了点头:“当真。”
便见他动作舒缓地站起身,笑容不变,目光有意无意地远望着角落里发呆的某仵作。头也不回,对身后左右,浅淡地吩咐道:
“——废去武功。”
“是!!!”
接到上官命令的官差当即满怀亢奋,摩拳擦掌。拿官刀熟练地挨个抹将过去,把剩下所有还能喘气的匪人活口,手筋脚筋全挑断了。
狼藉的小饭馆内,一时惨叫连连。
哪里需要老掌柜的疏通关节呢?
这帮恶匪死伤了他们好几个官兵弟兄,开封府作为森严的法邸暴|力|机|器,怎么可能不让其以血还血、以命抵命,入死牢、下黄泉?
***********
挑人手筋脚筋,废人武功。
这场景当然血腥,但在开封府这帮爱民如子的官爷做来,却格外地教百姓安心。
保护圈犹在,保护圈中拥挤作一团的难民,眼见那些追杀他们的恶匪全部被当场废掉了,顿时欢欣雀跃,感激涕零。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无时不刻神情惊惶、瑟瑟发抖了。
所有官兵,手背于后,刀挎在腰间,架势摆好,肃整有序地罗列在两旁。
展大人作为现场的武官首领,被簇在其中,如众星拱月。寻了副还算干净的桌椅,衣袂一掀,温雅地落座。
“现在,”他面朝这帮疑点重重的中牟流民,温和耐心地微笑道,“可以将你们的事由慢慢说出来了吧?”
“……”
那头审问已经开始了,这头徐文还在饭馆角落里发怔。
徐仵作没有和差爷们待在一起。
徐仵作受惊太重了,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好好缓一阵子。
手肘撑桌,手扶两额。双目发怔地远望,恍然无神。
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仵作师傅……”
忽然有官差过来提她了,温声温气地唤安姑娘回神。
“怎地了?”
回过神的徐姑娘,轻轻地问。
两个官差恭恭敬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展大人让您过去,与他一同审问。”
***********
府衙里人人皆喜爱于她,乃是有充足的原因的——
因她价值高,不仅对人人有利,而且对人人无害。这般纯粹利益的存在,岂会不讨人爱怜?
府衙中人人皆敬尊于她,亦是有充足的原因的——
因——
被官差恭敬地请来后,徐仵作与展大人礼仪性地做了下眼神交接,一落座,便很冷静地切入了审问的要害:
“阿文忠于府衙,忠于黎民,诸位中牟的乡亲不必害怕。阿安只一个问题,烦请乡亲们务必深思过后,如实回答——”
“刚刚那些伏诛的凶徒,绝非土匪,只是乔装成土匪的模样,掩人耳目而已。”琇書蛧
“能把这么多亡命之徒汇集在一起,还训练得如此协调有素,需要很大的能量——非权或富,绝不能为。”
“乡亲们在老家中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亦或者——”
她话锋陡然一转,递进更深,直入核心:
“乡亲们离中牟而上京,所要告的状,触动了什么大人物的利益?”
难民哗然。
全被她切到要点上了。
不禁暗中纳罕,真真人不可貌相。
这弱女子的气场,柔和宛若净水,思维却简直犀利得仿佛剑锋。
言语简洁有序,逻辑衔接严密。
字字珠玑,豁然撕开了表象的迷雾,直直扣入了核心的要害。
何止哗然的中牟难民,连并戍卫两旁的差爷们,甚至连并展大人,都快要忍不住为她暗中叫绝了。
……妙哉!
无怪乎府衙上下,人人对徐仵作不仅爱怜,而且更敬尊。实在,徐仵作的敏锐才思,足矣!
**************
这帮中牟难民有十几近二十个,其中男女老幼皆有,尽衣衫褴褛,神情中充满了背井离乡、长途跋涉者的疲惫与饥饿。
闻得徐仵作条理清晰的讯问后,像是齐齐地被镇住了。低低地哗然了会儿,交头接耳了许久。
终于畏畏缩缩地推选出,一老一壮两个代表,出来答官爷的话。
“官、官爷……”
壮搀扶着老,青年搀扶着老农夫。
颤巍巍地跪下了:
“小老儿姓罗,乡亲们都唤我‘罗老头’。乃开封辖下,中牟县的居民。”
“刚刚官爷所问——在家乡得罪了什么权或富,这……小老儿与乡亲就糊涂了。”
“我们乡亲,都是本本分分的升斗小民,终其一生,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有得罪权或富的机会。”
“平素里,连见到权或富的机会都没有。”
“最多不过是这回,乡亲们上京告状,县里的县太爷不让来,我们非得来,罢了。”
“就这点小拗气,哪里值得县太爷记恨上我们。”
“再说县太爷也没那个能耐呀。”
“这么多个剽悍的江湖绿林,县太爷才不过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哪有能耐招收、指使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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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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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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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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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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