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是我,扬子”我怕三爷一开门,真一排钗刺出来,赶紧回答他。
“小王八蛋,吓得我没敢带钥匙,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三爷骂一声就往回走了。敢情这掂着排钗出来的,根本没打算开门决斗。
三爷赶回来打开门,很惊奇地问:“扬子,刚子,三彪?还有那个是谁?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回头一看,夏落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三爷院子里出来的。看来他翻墙跳院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
“三爷,你没事吧?我起来撒尿,看见有东西朝你这边来了,我们就跟了过来。”我直接撒谎,草稿也不打。这个时候,三爷刚出过点儿状况,是没心思追究我的话是真是假的。
三爷这才一只手捂住胸口,连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三彪歪着头,怀疑地问:“诳我们是吧三爷?刚才你那样,阎王老子都不怕的。”
三爷走上去照三彪头上拍了一下:“就你话多,你懂个屁,我一个孤老头子守着一个大院子,我敢怕吗我?怕就是等死知道不你知道不?”
我那时不理解三爷的话,为什么最怕的时候反而不敢怕,事情过去了反而后怕的厉害。
我诚恳地问:“三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我们帮忙吗?”
三爷看了我一会儿,又左右看看说:“扬子,还真用得着你,你能看见那些东西,进来给三爷看看,看看走了没?”
三爷说着让我们进去,把门带上。指点着院里的角角落落,玉米秸棚子下面,一堆柴火一边。总之黑暗些的能看着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让我给看个遍。
一边看一边问我,这儿有吗?哪儿有吗?
我一边看一边摇头,没有,也没有。
看完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跟我确定了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才又带我们进屋。在屋里看的更细,连床底下都不放过。然后问我:真的都没有?
真没有,我坚定地回答。我怕我稍有动摇,三爷会让我从头来过。
我看到她了。三爷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口大气这才真正吐出来。
谁?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问。倒是夏落,人家不惊不乍,连意见都没发表。真没有他,我们几个就是个屁。
三爷看看门口的方向,又朝窗外望了望:“苗小花!”
啊?!我们惊叫一声。苗小花也死了很多年,从她死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村里人都说这是一个好姑娘,按说这横死的人,刚开始都觉得不平,会弄出不小动静的。她怎么会来找三爷?
那她是想害你吗?我没有更好的表达,只知道鬼一出现,就是害人不害人两种。
三爷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刚子不相信三爷的话:“那你屋里乒乒乓乓的,打拳呢?”
三爷没有凶刚子,用手揉揉眼睛:“我是被院子里扑通一声响惊醒的,像是有人跳了进来。我能不看吗,一抬起头来,正对着窗户那儿,我就看到有一个人影挡住了光亮。我当时心里就扑通一下”
“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说什么要我去哪个坟头看看。反正我当时正心惊别人都进屋了我怎么还不知道。一听是个女人说话,我就更加意外。马上把灯拉着了”
“灯一亮我就看见苗小花站我床前一步远的地方。白着眼睛,伸着舌头,差点儿就害我背过气去。你说这黑天半夜的,我一个人一个大院子,能指望谁去。我要真背过气了,就怕醒不过来喽。”
三彪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你俩在屋里打架啊,我说那么大响动,三爷,你真厉害。”
三爷瞪了三彪一眼:“你能跟鬼打架啊?我是怕她靠近我,拿东西砸她,开始是枕头,手电。我砸她就往后退,枕头和电灯砸过去直接就穿过她砸地上了。我一看她怕我凶,就赶紧下了床去砸,抓起啥是啥,我都不知道自己抓到手的是啥。”
“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她撵走,一口气撵不走,我自己就得趴下,吓也得吓趴下,我那是顶着一口气”说到这儿三爷转问我:“鬼是怕人的一口气的不是?”
我哪里知道这些,不懂装懂地连说是,是,是啊。
三爷继续说:“然后我从这里屋,一直撵着砸到外屋。苗花就隔着堂屋门穿出去了。”
刚子说这不就没事了吗?
三爷瞅瞅他:“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要不是你们在外面砸门,我敢出这屋吗我?她要再来了怎么办?火没搁谁身上都不是热的。”
三爷说了这话又看看我,弄得三彪和刚子都醋溜溜的,这会儿尽显着我了。三爷很小心地问我:“扬子,你说,苗小花她,还会再来吗?”
我很不负责任地说了一句,有事就来没事她来干啥?
刚子听了我的话突然说:“是啊,三爷,刚才她说让你去看什么坟的?”
三爷挠了挠头,说我只顾着害怕,只顾着撵她了,没听太清,反正是要去看什么坟,你说好好的我看什么坟啊,这黑天半夜的,想让我死呗。找替身也说不好。
坟头?白婶的坟头。我和三彪还有刚子三个人同时叫出来。
花姑一直没露过面,这次一定是白婶有难了,花姑来报信的。三爷没听清花姑的话,一见着便只顾害怕,一害怕就没头没脑地下手砸上了。估计花姑是怕吓着三爷,就赶紧退着走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三爷,三爷叹了口气说,如果真是这样,我错怪苗花了,这也没办法,谁见了能不害怕,还能稳稳地听她说话呢。
三彪不以为然地说扬子能,上次不就是他听完白婶的话才给你说的吗?
三爷一把岁数,被三彪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没说别的,只是说扬子比我强,确实比我强。
我说三爷,别说这个,赶紧去看看吧,弄不好三婶,真的有难呢。
三爷从地上捡起手电,推了下开关,还能用。叫我们拿上铁锹,和他一起去。
不用说,三爷一个人也不敢去。
去就去,三爷的忙,总还是要帮的。我觉得挺愧对夏落的,本来是说去探高老师的底的。又弄了这档子事出来。
夏落笑笑,无所谓,随你。
想起高老师,我就想起高老师曾站在村口往白婶坟头的方向看了好一阵子。白婶真有事儿,会不会和高老师有关?这事儿我只敢在心里想,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我再小也懂得,真是这样,白叔不得回来和高老师拼命才怪。
我还觉得,高老师这样做没有一点儿道理。他家和白婶家无冤无仇的,白婶都死了那么些年,他图什么啊。
我们一行人拿着家伙往地里走去。
刚过了十字街口,走在两坑间的那条路上。忽然就听见一声孩子的哭声。我们连忙停住。
那声间也消失不见。
我看看夏落,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和我们一样凝神细听。
听听没了动静,觉得也许是别的动物的叫声,没听清楚,就接着往前走。才一挪动,那声音又响起。这次听起来,有点儿像鸡叫声。
我们很配合地停下来。
三彪歪着头说:“鸡叫声吧。”
如果是鸡叫声,这鸡也太绝了。为毛我们一动它就叫,单单和我们过不去呢。
走,不管它,肯定是鸡叫。三彪说着就走。我们也跟着动。
哇,哇,哇。
这下听清楚了,是孩子的哭声,而且很急。
这是不想让我们往前走。刚子说。
我们也都感觉出来了。三爷说看来今天,真是不能下地里去。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东西阻止,那就是提醒。不去最好。也说不准,这是一片好意呢。
三彪听三爷这么说,也不敢造次。老年人的说法,有时候不得不信。
夏落一指隔着坑一片小杨树林说,那边。
不用他指,我们也都听到了。都看着夏落说,知道。Χiυmъ.cοΜ
过去看看。夏落说。
真有他的,明知有东西还要过去看看。不是我胆儿小,我看见东西,也不觉得怎么害怕,但对于明明知道有又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心中着实很怯。
去吗?夏落只望着我。
看你的。我说。夏落帮我这么多忙,我不能事事都依着自己的意思。做好朋友不是这么做的,反正想着有夏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走,夏落说着就直接从坑里斜插过去,坑里没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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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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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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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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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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