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只因一旁坐着的青年,他那一副桃花眼本该是多情的,可惜手里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一点点地削着淡粉色的指甲,随着那漏下的阳光,闪着粼粼波光。
于是本该十分的多情,只剩下十成的毒辣。
一言蔽之,可止小儿夜啼。
这是黄沙狱第一次动用私刑,一排排在暗门上挂着的刑具让被审者心惊胆颤。
大难临头,他反而不怕了,横竖都有这一遭,为何不痛快一点。
“梁狗贼,你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我多说了一句话吗?你分明是嫉贤妒能。”
梁山伯一身银灰色的锦袍,像流动的暗银,长发束冠,抬起头可有可无地瞧了他一眼,姿态慵懒,声调随意,
“你分明是想出人头地。”
那囚犯顿觉莫大的冤屈降临到自己身上,
“那又如何?”
梁山伯突然嘶了一声,柳叶刀尖扎入肉里,滴出一血珠,他百无聊赖地将柳叶刀放回,用染血的手触到对方脸上,细细擦了擦,随即冷呵呵一笑。
众人都觉得惊异,梁大人从未如此行事过,别说是上私刑,就是刚才擦去血迹的动作也不可能发生。
惊讶的同时,众人也得屏着气,听大人讲解。
“奇了,那人面容全非,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还是早就知道?”
囚犯一惊,责怪自己大意,却还是嘴硬到,
“就凭这个?”
梁山伯轻声一笑,
“呵,我办案从不凭直觉,早在那日有人模仿马少卿的案子时,我便察觉到有人将手伸进我黄沙狱中来,早就派人盯着了。”
他袖子一拂,揪住囚犯衣领,高声质问,
“黄沙狱乃陛下亲信,何人敢如此大胆。”
对方冷哼一声,嘲讽道,
“你永远别想知道。”
梁山伯松开手,用帕子将手擦了一遍然后丢掉,扭头走出这间密室,
“上刑。”
于是一声狂笑平地而起,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说罢,他一口咬碎口中毒丸,当场眼睛青紫,嘴唇发白地抽搐起来。
众人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去了。
一干人纷纷瞪眼,这下可怎么办,还没审人就走了,该如何和梁大人说。
梁山伯回来的时候日已西斜,他脱下一身锦袍,换上素白的棉衣,除了目光有些许疲惫,一眼望去,只道是谁家的好儿郎。
哑仆是个不善言辞的门房,胜在心细,知道什么人能进来,什么人能出去。
今日回来未望到那熟悉的身影,他有点失望,随即将哑仆喊来,
“人呢?”
哑仆垂下头,恍若报数一般,
“那公子有惊世之才,我道大人爱才,遂没阻了人家出去办案。”
梁山伯捏了捏鼻梁,重叹一口气,
“你怎能……你可知有人在背后要加害……算了。”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他的小公子也该轻松一段日子了。
*
纱帘翻飞,不少姑娘混在客人周围,布料比窗上还少的纱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材,像一个个忙碌的花精蝶灵。
欢喜阁最上等的雅阁早被人预定,来人玉手转晃,指尖的葡萄美酒轻荡,散发出醉人的清香。
他一头乌青的长发用发冠束住,头上的穗子垂到肩膀,如白瓷般的面容是乱世里少有的佳人绝色,他朱砂般的唇,红的让人目光迷离,恍恍惚惚间,只想一亲芳泽。
送茶点的小二叹口气,难怪这位小爷要定这么贵的房,原是这一身冰清玉骨十足的撩人,叫楼下那群酒色之徒见了去,少不得轻薄之心。
大晋尤好男风。
银心低着头,颤着手将桂花糕送上去,不敢抬头。
稍顷,泛着微红的指尖捏起一块,端详了一下,又放回盘中。
“这就是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祝英台一拂衣袖,桌台上一应用具尽数倒地,身上的红袍映着眼角那一抹怒红,少有的绝色。
银心不敢吱声,只敢战战兢兢地端着盘子。
她的目光正好对上微开的窗,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银心赶紧扭回头,一副目瞪口呆被吓到的样子。
她不信邪,又瞅了一眼,那抹身影果然不负所望地出现了。
她不敢提醒小姐,只敢把头埋得更低。
“怕什么?她若是不来我反而无法高看她二眼。”
银心都明白,银心不说话,银心知道自己这个蜡烛是原罪。
小姐在说气话。
她家小姐推开门,一出闺阁便将酒杯一摔,顿时好几个壮丁鱼跃而出,将那公子围了个严实。
*
老爷我跌坐在地上,望着好几个彪形大汉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他们胳膊上的肌肉比我胳膊都大。m.xiumb.com
我抬起头后知后觉看见了雅阁里的人,他阴沉着脸,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意汹涌。
老爷我摸着椅子爬上来,战战兢兢地戴上自己的乌纱帽,一双手不知道放哪,跳着脚喊,
“英台,你做啥子?”
祝英台一抚衣袍,从高椅上下来,
“我做什么?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梁山伯如何深夜相倚,又是如何回忆旧情,成为别人饭后谈资。”
老爷我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
“停停停,我与梁山伯清清白白,绝无此事,你分明是迷了心智。”
况且老爷我来这里是来办案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就一直这样看着你,看你演不下去的那一天,我先杀了梁山伯一雪前耻,再与你分说。”
老爷我捂上脸,莫名羞耻,不要说我认识你。
诚然祝英台是美貌的,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其中不乏带着暧昧色彩的。
只见他目光森然地扫过众人,随手一指,
“动手,挖了他的眼睛,龌龊。”
这下众人不敢再看了,能随手在欢喜阁处理一个人必定是莫大的势力。
至于我则是还未回过神,便被祝英台揽着小腿抱起来,扔在香车里,一副温暖的躯体顷身而上。
我不由慌乱起来,
“祝英台,你要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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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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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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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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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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