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洲本来在听到沈识秋那句“是挺麻烦的”,悲伤瞬间少了大半。
毕竟沈识秋的脑回路一向和他人不太一样,陆星洲总觉得沈识秋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言论。
然而等真正看见扑向自己怀里的小孩,陆星洲却彻底失语了。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要被带走的人是自己一样。
再后来,陆星洲连自己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全用来安慰沈识秋了。
陆星洲头一回知道沈识秋哭起来这么可怕,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到最后少年两手一摊,束手无措。
他双手撑在身后的水泥地上,仰头看着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
“沈识秋,你眼泪抹我衬衣上了。”
哥哥是有洁癖的。
沈识秋一直将这话记得牢牢的,确切说,但凡和陆星洲有关的,沈识秋都不会落下。
今天这事是个例外。
还别说,这句话还挺管用,至少沈识秋没再埋头痛苦,还知道往后退开一步。
没再将眼泪往陆星洲身上抹。
陆星洲轻叹一声,直接将人拎上楼。
也还好沈明诚和江庭月两口子还没下班,否则看见沈识秋这模样,指不定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洗了脸出来,沈识秋勉强能见人了。
不过视线还是时时追随着陆星洲,小姑娘趴在沙发扶手上。
“哥哥,你真的不走了吗?”
这问题沈识秋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已经问了不下三十遍。
陆星洲已经从之前的满腔感动到现在的麻木不仁。
他伸手在沈识秋奶呼呼的小脸上戳了戳,面无表情:“你再问我就走了。”
沈识秋立刻抿唇装乖巧:“那我不说了。”
……
家里多个小孩可不是一件寻常事,更何况人家母亲还在等着儿子回去。
江庭月抬手呼噜了下女儿的小脑袋,轻嗔:“就会给你妈妈找麻烦。”
话虽如此,江庭月还是和陆夫人约了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陆夫人没什么坚持,只深深看了陆星洲一眼后,就皱眉拎包离开了。
以前陆星洲在她眼中是省事。
然而这两三天陆星洲为了留下,几乎和懂事无缘。
小孩叛逆淘气都是常事,然而陆夫人不喜欢。
本来就是图省事才想争夺陆星洲的抚养权,现在都不需要了。
可能是没想到陆夫人对陆星洲这么不上心,江庭月自己都讶异好久。
这事当着小孩的面不好说,江庭月私下给陆邵峰拨去了电话。
老人家听完却只是笑笑,意料之中一般,无奈苦笑。
“她就算现在带走星洲,以后也会嫌烦送回来的。”
陆邵峰了解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知道这一对都不靠谱,所以先前才想着将孙子接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没想到自己会犯病住院。
老爷子自己愧疚,觉得对不起江庭月和沈明诚,好端端的让人家帮忙养孩子是怎么回事。
江庭月却不当一回事:“也就多双碗筷的事。何况在家里,都是星洲照顾秋秋的。”
之前照顾沈识秋的阿姨彻底不回来了,沈识秋又害怕生人。
家里有人盯着沈识秋,江庭月也放心。
……
陆星洲彻底在沈家住下,最高兴的莫过于沈识秋。
不过听到沈明诚和陆父的电话,沈识秋还是会偷偷支起耳朵,深怕哪天陆父回来就将陆星洲带走了。
手上还抱着果汁,沈识秋往父亲的方向挪了一挪,半边身子都快腾空还不自知。
挂了电话,沈明诚侧身看了一眼,没忍住弹了沈识秋一耳朵。
调侃:“都快掉地上了,还听?”
偷听被发现,沈识秋也不心虚,仰着小脸问:“爸爸,什么是共同财产啊?”
沈识秋眨眨眼:“是在说哥哥吗?”
共同财产是刚才沈明诚和陆父的聊天内容。
不过这回沈识秋没猜对。
陆父对陆星洲半点也不关心,只是担心和妻子的婚后财产怎么分割。
这事小孩担心不着,沈明诚简单介绍了下,不想沈识秋却睁着大眼睛。
有点答非所问:“那哥哥……以后也会结婚吗?”
沈识秋震惊脸。
作为一只貔貅,喜欢收藏奇珍异宝是本性,而貔貅被人们一直当作招财重要一点,却是——
只进不出。
沈识秋目光呆滞,神情涣散,小姑娘掰着小指头开始数数。
她其实也没那么贪心,只要陆星洲分给她一点点小钱钱就好,一点点就好。
沈识秋还沉浸在结婚后夫妻财产对半分的震惊中,沈明诚又给她科普了一点别的知识——
婚前财产。
半大的孩子听这个,江庭月在厨房听见都觉得好笑。
“你和秋秋说这个干嘛,她现在又用不上。”
沈识秋却不依,拽着父亲领口要个说法。
要是陆星洲在结婚前生小钱钱的话,兴许她还能多分到一点点小钱钱。
“那爸爸……哥哥什么时候才会生小钱钱啊?”
很显然沈明诚没想到女儿还记挂着这事,微微愣了下。
再一低头,沈识秋依旧睁着那一双空明眼眸,眼巴巴等着沈明诚的答案。
沈明诚最终还是没忍心戳破小孩的幻想,只道。
“……可能得等哥哥发芽之后吧。”
沈明诚顺口叮嘱:“所以你得好好照顾哥哥。”
发财树是在顶上发芽的,自然的,沈识秋也认定陆星洲会在头顶生小叶子。
所以在这天之后,沈识秋又多了个毛病,有事没事就盯着陆星洲的寸头看。
有一回陆星洲忍不住皱眉:“……我头顶有东西?”
现在没有,但以后就有了。
还是绿油油的。
沈识秋吧唧吧唧嘴。
然而这话沈识秋不能说,财不外露是沈明诚之前就教会她的道理。
陆星洲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识秋真的冥思苦想半天。
陆星洲也没打算为难人,本来还想着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不曾想沈识秋忽的凑近自己,女孩纤长睫毛扑闪扑闪的。
“哥哥,你可以……晚点再结婚吗?”
陆星洲差点被呛了个半死,少年满目惊恐瞪向沈识秋,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沈识秋撇撇嘴,小手在桌上抠抠,满脸的委屈。
“没说什么啊。”
“……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陆星洲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自己母亲过来一趟,能给沈识秋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连结婚这事都给他想到了。
少年勾唇笑笑,抬手在沈识秋乱糟糟的发尾处薅了一把。
“你还想挺多。”
.
沈识秋这段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心多了。
她在班上基本就是团宠的标配,年龄小,人又聪明。
一个漂漂亮亮的小糯米团子,没有人不会喜欢。
所以大家平时都会让着沈识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招呼她过去。
南兴的校运会是在秋季。
沈识秋还记得之前上一个学校自己校运会被喊家长的经历。
那一次她无缘参加,这回虽然也无缘,不过至少她还蹭到一个运动员家属的身份。
后勤部有专门的冷饮和巧克力葡萄糖,都是为运动员准备的。
沈识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往小卖部跑。
片刻后才回来。
献宝似的将陆星洲平时爱喝的饮品拿出来。
“哥,喝这个。”
陆星洲只能喝常温的饮品,沈识秋也不嫌麻烦,还特地跑了趟小卖部。
程雪在一旁看着都目瞪口呆:“你刚跑那么快就为了给陆星洲买这个?”
沈识秋:“昂!”
陆星洲挑食程雪也略有耳闻,闻言撇撇嘴:“惯得他!”
沈识秋笑而不语。
她怀里还有陆星洲刚塞给她的巧克力,是学校统一发给参赛运动员补充能量的。
陆星洲自己没吃,全留给了沈识秋。
后勤部拿到的零食不少,有人过来就丢给沈识秋一包。
以至于沈识秋一个运动员家属,拿到的零食比人家正经参赛还多。
比赛开始时,沈识秋都在那抱着薯片吭哧吭哧。
别人参赛时沈识秋都是兴致缺缺,也就只有在陆星洲开始比赛时,小姑娘才舍得从观众席上挪开位置。
她比别人矮了半头,一眼望去全是乌泱泱一片。
“秋秋,你站我这边!”
程雪从一开始就站在队伍前面,这会正奋力向沈识秋招手。
旁边站的是程雪的朋友唐柠,隔壁班上的,沈识秋之前见过几回。
知道沈识秋不习惯和生人在一处,所以程雪没让她站中央,勾着人肩膀将沈识秋往自己身边拉。
“这是陆星洲的……妹妹?”
没想到唐柠会主动问起沈识秋,程雪自己也讶异。
她点点头:“对啊,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沈识秋。秋秋,这是唐柠。”
程雪的朋友几乎遍布整个年龄,哪个班都有。
沈识秋早就习惯,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又将视线重新投向跑道。
陆星洲今天参加的是四百米接力赛,考验的是速度。
陆星洲站的位置是在第四棒,所以前面几分钟,大家都是在盯着前三棒。
欢呼声和呐喊声快要将耳膜击碎。
沈识秋本来还以为这声音已经是极限。
直到接力棒传至第四棒,四周的尖叫声倏然如同潮涌一般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陆星洲!!!”
“快点快点!!我们快第二了!!陆哥!!”
陆星洲平时看着就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时候连去趟办公室都得沈识秋代劳。
程雪还以为陆星洲运动细胞不太行,没想到今天直接推翻固有印象。
“陆星洲原来这么厉害啊。”程雪忍不住感慨一句。
“他一直都很厉害啊。”唐柠不由自主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喃喃。
程雪睁大眼,须臾才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唐柠,你不是该给你们班上的体委加油吗?都快输了。”
程雪本质上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也没将这场对话放在心上。
一旁的沈识秋就更不可能了。
程雪下意识转身去找沈识秋,才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被挤到了终点附近。
小姑娘身高比不上别人,全靠踮着脚尖眺望。
手上缠着的发带还是陆星洲早上出门时给她带的,所以少年一眼就认出那是沈识秋的手腕。
全力奔赴终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绷着唇角,视线牢牢定格在终点线上。
也就只有陆星洲,最后一刻唇角还是上扬的。
“啊啊啊啊啊陆哥第二了!!!”
排山倒海的喝彩声中,柯文浩的声音尤为明显,到最后甚至还破音了。
“还差一米啊啊啊啊啊我们第一了!!!”
惯性的原因,陆星洲冲过终点线时,还直直冲出好几米外。
裁判的口哨声应声而起,一班的位置完全沸腾,接连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陆星洲完全扭转了局势,直接从第三名跃至第一。
所有人都一并朝这边涌来,其中以柯文浩最先。
“太帅了陆哥!!我还给你拍照了,你知道你最后那一笑是什么吗,那就是王之藐视!!!”
柯文浩上蹿下跳,就差和陆星洲来一个拥抱。
可惜少年半点意思也没有,陆星洲半弯着腰,双手还搭在膝盖上。
须臾,耳边终于想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哥,水……”
沈识秋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呼吸还未平复之时,肩头骤然一重,陆星洲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少年温热气息全洒落在沈识秋肩颈。
刚才一直环在陆星洲手上的号码牌不知何时已经被少年摘下,戴在了沈识秋手上。
“冠军。”
陆星洲抬手捏捏沈识秋的小脸,“……喜欢吗?”
日光穿过层层树梢,无声落在红色塑胶跑道上。
片刻,沈识秋终于有了动静。
她抬手推推身前的陆星洲:“哥哥,你好臭啊。”
陆星洲:“……”
其实比起别人,陆星洲已经好太多。
可惜沈识秋一向习惯那个洁癖少年,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肩上汗涔涔的哥哥。
最终结果就是沈识秋挨了一爆栗。
聚餐之前,陆星洲先回了趟游泳馆冲凉。
而此时没心没肺的沈识秋已经坐在门口的小餐馆点餐。
柯文浩在听到沈识秋一连串有关陆星洲忌口的食物后,面目接近麻木的状态。
直接将菜单丢给了沈识秋,身子往后一仰。
“你点吧,我放弃了。”
说完又不甘心,后仰的身子重新直起,“冒昧问一下,陆星洲平时是吃空气长大的吗?”
沈识秋摇摇头,之前问陆星洲“喜欢吃土吗”挨了人一个白眼,所以这会小姑娘也学精。
沈识秋诚恳道:“他还喝水的。”
柯文浩:“……”
他咬牙:“那要不等会他就坐这喝水吧,我看这家店的冷饮也不少,就这个冰雪碧……”
沈识秋默默凑过来:“哥哥不喝冰的。”
柯文浩:“……”
他现在终于知道家长为什么会讨厌小孩挑食了!
他们两人在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唐柠拎着奶茶进来沈识秋都没注意。
直到程雪拍拍沈识秋的肩膀:“秋秋,你能出来下吗?”
一段时间的相处,程雪在沈识秋朋友中一句位列第二,她说的话沈识秋不可能不听。
然而她没想到唐柠也跟着出来,手上还拎着一袋奶茶。
沈识秋认出那是陆星洲之前经常给自己买的热可可。
估计是头一回碰上这事,程雪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唐柠……唐柠有些话想问你。”
沈识秋眨眨眼,茫然看向唐柠。
女孩娇羞垂首,纤长睫毛染着日光,唐柠慌不择路将买的奶茶往沈识秋怀里塞。
“这是、这是我给陆星洲买的奶茶,麻烦你帮我带给他。”
“还有……还有就是陆星洲平时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或者他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唐柠猛地仰起脸,说话语无伦次,“你能、能帮我问下吗?”
迎着日光,陆星洲从拐角中走出。
正好听见了沈识秋最后一句。
“有啊。”
小姑娘仰着头,一脸的坦然:“我哥哥喜欢我啊。”
众人:“……”
陆星洲失笑。
沈识秋最后是被陆星洲带走的。
.
沈识秋发现,自从上回校运会之后,每天给陆星洲送零食送奶茶送关怀的人明显多了一倍。
还有的太紧张,情书都放错了位置,直接塞在了沈识秋笔记中。
上面没有落款,沈识秋翻开时也没注意。
直到看见最上面一句之后,沈识秋才陡然一怔,惊觉自己错拿了陆星洲的情书。
“哥,你的……”
陆星洲正在和沈明诚说话,小姑娘还挺聪明,知道早恋这事不能当着家长说。
喊了一句之后,又立刻闭上嘴,神秘兮兮往客厅喊了一句。
“等会再和你说!”
陆星洲还当是什么大事,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沈识秋趴在桌子前。
女孩皱着一张脸,正拧眉盯着眼前的信纸。
粉色信纸,还是浮雕的,上面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玩意。
陆星洲现在对任何的情书告白已经麻木,扬扬眉就往沈识秋方向走。
“你刚说的事,就是这个?”
就两三行情书,沈识秋都能盯半天,查岗似的。
这念头一出来,陆星洲自己都被逗笑。
倏然又想起之前沈识秋说让自己晚点再结婚的话。
小孩子有占有欲是常事,陆星洲也没放心上。
还以为沈识秋又想东想西,陆星洲踱步过去,呼噜了下女孩后脑勺。
“别看了,你哥不会现在就结婚的,不用担心……”
剩下半句还未出口,陆星洲猛地愕然,目瞪口呆看着沈识秋。
“哥,这个姐姐不太行。”
沈识秋晃晃手中的粉丝信纸,眉毛都快纠结成一团。
“我真的喜欢你中的‘的’是‘的’,她写错成了‘地’,而且后面还有几个错别字。”
“语序也有点问题。”
陆星洲:“……”
陆星洲无语:“这就是你盯了半天的理由?”
沈识秋认真点头,最后还补上一句。
“你本来语文就不太行,我怕你以后更不行了。”
陆星洲有意逗小孩,轻笑两声。
“那要不我直接找语文课代表?下回估计就直接满分了。”
陆星洲说着说着还说顺嘴,也没过脑子,直接就将后半句说了一句。
“……还是我直接娶你得了,正好省事?”
陆星洲这话完全就是脱口而出,话已出口他自己就先愣住。
正想着解释一两句,倏地却见沈识秋睁大眼,女孩双眉都快拢在一处。
在沈识秋认知中,陆星洲就是一棵成精的发财树。
她自己就是只貔貅。
“生殖隔离”是沈识秋昨晚才新学到的知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深怕陆星洲听不懂“生殖隔离”,沈识秋还特地用了简单通俗的语言解释。
小姑娘深吸口气,语重心长喊了一声:“哥。”
沈识秋喃喃张了张口,迎着陆星洲的视线,欲言又止。
片刻方道。
“你不是人。”
“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陆星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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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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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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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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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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