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沈识秋这灵感还是从楼下的发财树身上得来的。
小区绿化简单,就楼下靠墙的位置摆了一整排高高低低的盆栽,有些还是居民自己摆在那的。www.xiumb.com
比如陆邵峰那棵发财树。
发财树不开花,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不像旁边的鸡蛋花,一到夏天就群蜂环绕,群蝶乱舞的。
有哥哥自然是好的,但是想要凑足二十个好处,就不是一件易事了。
沈识秋就和语文凑字数一样,就知道埋头苦写,吭哧吭哧将这都填上了。
还自我体贴用了个成语。
拜沈识秋所赐,陆星洲当晚就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招蜂引蝶的陆星洲直接被扎成一个麻子脸,亲妈都不会认识那种。
一个晚上过得昏天黑地,以至于第二天起来,陆星洲还顶着一对黑眼圈。
他立刻下定决定将沈识秋昨晚送来的那张纸压箱底。
偏偏罪魁祸首还好整以暇坐在餐桌边,小馄饨吃得吸溜吸溜的,半点也没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陆星洲看一眼沈识秋都觉得闹心,转身就要往盥洗室走。
沈识秋就是在这时喊住了陆星洲,女孩一双杏眸熠熠生辉:“哥……”
尾音在看见陆星洲那一对黑眼圈之后尽数消失。
江庭月刚也随着沈识秋的声音抬起头,一看也有点吓坏,还以为陆星洲昨晚是身体不适没睡好。
陆星洲没来得及和沈识秋算账,就先被江庭月拉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
直到陆星洲再三保证只是昨晚没睡好,江庭月才将信将疑松开人。
松手之前还不忘拿手背在陆星洲额头上碰了下。
“星洲,不舒服一定要和江姨说,身体受不了咱就回家,别撑着。”
沈识秋乖乖坐一边,刚刚陆星洲的解释她也听了一耳朵。
闻言,沈识秋眨眨眼,待陆星洲进了盥洗室,小姑娘才蹭到母亲身边。
“妈妈,哥哥为什么没睡好啊?”
江庭月轻怕女儿脑袋,揶揄:“你少烦你哥,他就能睡好了。”
被盖章烦人,沈识秋还挺不乐意,捂着自己小脑袋瓜哼唧哼唧。
“我哥才不会觉得我烦呢。”沈识秋大言不惭,“他可喜欢我了!”
还在盥洗室洗漱的陆星洲差点将漱口水吞了进去。
头发少了一大截,江庭月给女儿处理头发也省事,随便扎了个马尾就能出门。
沈识秋还是不习惯自己现在的模样,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最后才在陆星洲的催促声中出门了。
一路走还不忘叨叨:“哥哥,你看见我昨晚给你送的东西了吗?”
也还好走的是平地,否则陆星洲都得怀疑自己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
他愤愤咬牙:“没有。”
沈识秋一惊:“不会被风吹走了吧?要不我再写一张……”
陆星洲几乎是毫不犹豫拒绝了:“不用。”
沈识秋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
东西是陆星洲让人写的,现在又临时改了主意。
何况还有可能是沈识秋冥思苦想斟酌了半天才写出来的。
余光触及到沈识秋失落面庞,陆星洲有片刻的不忍。
他轻咳两声:“太麻烦了,你……”
话音未落就被沈识秋打断,女孩幽幽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不麻烦的。”沈识秋回答还挺实诚,“我也就花了十三分钟四十六秒,很快就写好了。”
而且还是在她拼好乐高之后才抽时间写的。
陆星洲:“……”
他现在半点也不想和沈识秋说话了。
当哥哥的不想理妹妹,却半点也不妨碍沈识秋和陆星洲搭话。
南兴管得没那么严,没要求男生头发都不过耳,学校男生扎个小揪揪老师也不会管。
这也导致了陆星洲的寸头直接成了一奇观。
半天过去想上手摸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大多都碍于陆星洲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没有人会不怕死想在老虎头上薅一把。
除了手欠的柯文浩,摸完还得发表下感言。
“陆哥,你这手感,还挺舒服的哈!”
陆星洲面无表情抬眸:“……想死?”
很快,柯文浩的寸头感言就成了临终发言。
说来也怪,别人剃个寸头颜值都得往下跌五分,陆星洲却不会。
他五官本来就凌厉,再加上这一头刺茬,面部线条越发的凌厉。
沈识秋再聪明,本质上也就是个小孩,青春期这事跟她完全搭不上边。
听程雪说隔壁有好几个女生都在夸陆星洲好看时,沈识秋还挺实诚点点头。
“我哥哥本来就好看的。”
都是小学生,表达喜欢的方式也很简单。
就是课间操拉着小姐妹假装上厕所,然后在陆星洲班级外面转上一圈就算完事。
说句话都不太敢。
沈识秋就一埋头啃零食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自己托陆星洲的福,也成了被围观动物中的一员。
毕竟小姑娘整天和哥哥朝夕相处的,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想不注意都难。
“那是他亲妹妹吗,长得好像不像。”
“沈识秋,是不是就是那个跳级的,成绩很厉害那个?”
“那应该是亲的吧,陆星洲也很聪明啊。”
沈识秋现在上个体育课都能成为人们话题中的焦点。
其实这事搁沈识秋身上很常见,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以前都是指指点点,说话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沈识秋的智商和运动能力基本就是互补的。
沈识秋在学习上的天赋有多高,在体育课上就有多拉跨。
陆星洲终于知道周末武术馆上课时,沈识秋为何会同手同脚了。
当时一众小萝卜头跟着一起上课,同手同脚的不少,沈识秋夹在中间,陆星洲也没觉得有多特殊。
直到今天,体育课换了新项目,很简单的仰卧起坐。
沈识秋在垫子上躺半天,最后还是完全起不来。
得人在后面帮忙扶一把,才勉勉强强完成一个。
体育老师知道她比别人小了两岁,对她也没多严格。
只让沈识秋一人先在一旁看着,熟悉熟悉。
烈日炎炎,沈识秋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就满头大汗。
老师不在,沈识秋自觉给自己安排了一块阴凉地坐着。
没想到这样还能遇见以前的同班同学。
沈识秋对那一班子的印象不好,人脸也没记住几个。
直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沈识秋才怔怔抬起脸。
成绩是最能洗清沈识秋智商的谣言,然而前脚才骂人傻子,后脚人就直接跳级,还拿了年级第一回家。
那群人脸上也挂不住。
平时沈识秋走哪都有陆星洲在一边,那群人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猛地瞧见沈识秋落单,又开始之前的冷嘲热讽。
“你们刚刚看见她做……那个吗?”
那人连“仰卧起坐”四个字都说不清,只循着记忆和同伴做了抱头的姿势示范。
又学着沈识秋的姿势模仿了一遍,一阵爆笑。
“她是刚剪头了吗,好丑……”
声音源源不断传入沈识秋耳中,起初沈识秋还没注意,直到后来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才缓慢扬起了脑袋。
眼底的茫然未收,又引来一波嘲讽。
“哇她在看你耶!沈识秋居然会有反应!!她不会是在瞪我吧?”
上回校运会打架被叫家长,事后沈识秋就吸取了经验。
不能随便打架,否则会给母亲惹麻烦。
沈识秋坚信要打也得在监控下面打架。
上回换衣室偷拍那事,沈识秋就是吃了没监控的亏,所以才有口难辩。
这边是操场,沈识秋刚才为了蔽日,又特地找了个阴凉地。
除了头顶一棵大榕树,再无其他。
沈识秋仔细观察了一圈四周。
视线还没找到落脚点,一旁的小路突然钻出一人。
程雪是过来找沈识秋的,人还没碰上面,就先听见了一番言论。
程雪从小就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
这话被她听了去还不得炸。
沈识秋也不记得互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等老师过来的时候,两拨人马已经扭转在一处。
沈识秋年纪小,所以班上的人平时都会让着她。
平白无故见班里人受欺负,外加还有一个人缘好的程雪,不下场帮忙都对不起平时那一声好朋友了。
讲义气的下场,就是两拨人都被喊到办公室训话。
陆星洲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小卖部买水的功夫,沈识秋都能给自己折腾进办公室。
好学生放哪都有特权,不过打架这事是个例外。
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带头打架的。
打架的缘故,沈识秋一张脸都脏兮兮的,发带也不知何时掉落,现在就披着一头散发。
沈识秋不是第一回被喊家长,不过平时都是她一人站角落挨训。
像这样乌泱泱一群人和自己站一处,沈识秋还是头一回见。
在程雪眼中,沈识秋就和家里妹妹没什么两样。
她还当沈识秋是害怕所以才吓得说不出话,偷偷在后面捏了捏沈识秋手心。
明明自己都心虚,还在安慰沈识秋:“别怕。”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年龄小的仗着是弱势群体,总是有话语权。
更何况明眼人都觉得这是高年级欺负低年级。
陆星洲赶来办公室的时候,一看站沈识秋对面那群人就猜出缘由。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都是常事,然而程雪刚留了指甲,准备下回偷偷去做指甲玩。
结果还没等到做美甲的时间,就先给人划了个大花脸。
两方家长都到场,江庭月也在中间。
对方家长一看自己女儿被划了大花脸,当场就不乐意,非要讨个说法。
“主任,这还要往下查什么?这摆明了就是他们欺负人,我还没见过一年级的能欺负三年级的!”
对方家长非拿年龄说事,染着蔻丹的嫣红指甲都要往沈识秋脸上招呼,好在陆星洲眼疾手快将人往后一拉。
少年目光冷冽,又加上那一脑袋寸头,看着就不好惹。
女人下意识往后一退。
退完才想起陆星洲也就一个半大的小孩,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方仗着有理,说话也不客气,非要学校给个处分警告才肯罢休。
任凭老师在中间调解也不肯松口。
对方趾高气扬:“这事肯定不能善了,要是轻飘飘揭过了,说不定以后还怎么欺负别人呢。”
从女人发表长篇大论开始,沈识秋就没说过一个字。
直到这时她才缓缓抬起头:“真的要处分吗?”
女人还以为沈识秋是害怕了,说话越发得意忘形:“当然了,不然以后都像你们这种没家教的……”
话音未落,沈识秋突然从兜里掏出一直藏着的手机。
录音键点开,赫然是打架之前那群人的对话。
“她是刚剪头了吗,好丑……”
“好像一只鸡哈哈哈哈”
女人刚扬着的唇角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认出那是自己女儿的声音。
小孩子可能分不清楚哪些词汇是对人格的侮辱,大人却一秒听懂了。
女人还想辩驳,然而下一秒,录音的内容却直接将她最后的侥幸都击碎了。
她听到女儿得意洋洋的笑声从手机传来。
“你们听过红.灯.区吗,我妈妈说那里面都是……”
小孩可能真的不懂,就学的大人说话。
沈识秋手上的录音可不止一段,办公室的大人脸色变化好几遭,江庭月一张脸更是说不出的难看。
小孩都被清理出门,留了大人在办公室商讨处理方法。
陆星洲陪着沈识秋在门口等着。
折腾大半天,沈识秋早就累了。
两小孩挨着坐在台阶上,沈识秋坐着都快睡着,随后眯着眼迷迷糊糊往陆星洲肩上靠。
陆星洲怕沈识秋伤心,还在那绞尽脑汁想安慰之语。
“秋秋……”
“哥哥,你说……”
沈识秋忽然出声,打断了陆星洲的未尽之词。
女孩抬手打了个哈欠,嗓音还带着几分夏日的慵懒,她懒洋洋道。
“老师会不会没收我的手机啊。”
陆星洲:“……”
没心没肺。
陆星洲一阵无语,都不该说沈识秋是不是心大了。
不过当时录音时沈识秋是真的没多想,就想着不能像上回一样。
因为无凭无据让母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沈识秋眼中,骂人的话是不分等级的。
她只知道那群人说的话都是不怀好意的。
沈识秋的手机最后还是被老师没收了,因为这事沈识秋还伤心老半天。
想不通自己明明没做错事,怎么最后手机还被没收了呢。
小姑娘还在纠结自己被没收的手机,挨着陆星洲嘀嘀咕咕念叨着不肯起身。
倏地,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黑影。
沈识秋还以为是有人要上楼,乖巧往旁边侧了侧,想要给人让个位。
不料下一瞬,却感觉挨着的陆星洲肩膀一僵。
“……妈?”
陆星洲显然也意外会在此时见到自己的母亲。
和沈识秋之前在家里听过的歇斯底里不同,眼前的陆夫人端庄大方,颇有几分事业女强人的感觉。
之前买个水沈识秋都能出事,陆星洲现在更不可能让沈识秋离开自己的视线。
母亲说要和他私下谈一谈,他跟着点头,但也仅限在沈识秋十步远的位置。
“你和沈家那孩子……关系很好?”
“嗯。”
陆星洲摸不清母亲这会过来的目的,说起来,他在陆夫人跟前,还不如在江庭月面前来得自然。
和陆父一样,陆夫人也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无非就是老生常谈,最后还是陷入两两无言的境地。
五分钟的时间已过,陆星洲没有和母亲面对面尴尬对视的想法,抬脚就要往沈识秋那走去。
“星洲。”
陆夫人急急将人喊住,“你爷爷……”
手提包多了几道褶皱,陆夫人捏着手包,对上陆星洲回望过来的惊慌眼神,最后还是将话补全。
“你爷爷可能还得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陆邵峰的身体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陆夫人这回过来,也是为了将陆星洲带回去。
“星洲,你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别人家。”
陆夫人难得态度软和,“妈妈在这边多陪你几天,你好好考虑。”
沈识秋还不知道陆邵峰的消息,他们本来约好这周六去省城接陆邵峰回家。
一听计划取消,小姑娘先发表质疑,咬着勺子好奇:“为什么呀?”
真相有点残忍,沈明诚没直说,夹了鱼丸放沈识秋碗中。
“还有检查没做完,做完陆爷爷就回来了。”
沈识秋哦了一声,没起疑。
小姑娘还当陆太太下午出现在学校是顺路,没想到刚散步回家,就看见陆星洲在收拾行李。
沈识秋一双眼睛都瞪圆,扒拉着陆星洲的行李箱不让走。
就算是陆邵峰回来,沈识秋也没想过让陆星洲离开。
“不走。”
陆星洲揉揉女孩的后脑勺,“我就回楼下,没走远。”
这是陆星洲和母亲商讨之后,各退一步后的决定。
他不想和母亲住酒店,两相权衡之下,最后还是决定住回陆邵峰的屋子。
陆夫人难得没有异议。
就一层楼的距离,沈识秋都能表演一个两眼泪汪汪,拽着陆星洲袖子不松手。
陆星洲失笑,最后只能无奈哄人:“我就放个东西,放完就回来。”
沈识秋一双杏眸都蕴着水汽,闻言,终于没再扯着人:“真的?”
“不然你和我一起下去?”
陆夫人就站在门口,沈识秋抬眸看了一眼女人高挑的身影,几番思忖之后,最后还是讪讪松开人。
“那你快点啊。”
虽然都是生活必需品,然而整理起来还是需要时间。
陆星洲匆匆将行李箱拉回卧室,一股脑将衣服倒在床上。
粗略收拾一番之后,正想着换鞋出门,忽的却瞧见母亲端着果汁从厨房出来。
“我听沈教授说,你喜欢喝橙汁,所以就做了点。”
陆夫人鲜少下厨,厨艺也不精,光是榨果汁就花了她不少时间。
“喝点果汁再上楼吧,妈妈也给秋秋做了点,你带着上去。”
“平时老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
陆夫人这回过来还买了不少礼物,不过沈明诚和江庭月都没收就是了。
毕竟还是自己母亲,陆星洲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坐回餐桌上。
母子俩难得有这样闲适时光,陆夫人轻声:“怎么突然想起剪头发了?”
陆星洲眼都没抬:“天气热。”
陆夫人讪讪:“哦。”
她手边还放着一小盒创可贴,是之前在楼下买的。
“妈妈今天看秋秋手背好像蹭破皮,你顺便带上去,看看用不用得上。”
陆星洲又“嗯”了一声,不过这回倒是没怎么犹豫,直接将创可贴揣兜里了。
又听陆夫人轻笑:“不过我还是很少见女孩子打架,女孩子嘛,还是温柔一点比较招人喜欢……”
余音未落,陆星洲忽的一个眼神过来,直接将母亲剩下的话截断。
刚揣进兜的创可贴又被陆星洲放回桌上,橙汁也没带。
少年脾性大,听不了别人说沈识秋坏话,自己母亲也不行。
“都欺负到自己头上还不还手,难道等着被打吗?”
冷着脸丢下一句后,陆星洲套上鞋就走了。
顺便在楼下的药店逛了一圈,重新买了创可贴和红药水上楼。
陆星洲下楼后,沈识秋乐高也不玩,就坐在门边。
听见楼下哐一声门响后,沈识秋还以为陆星洲是要上楼,急急开了门蹲门口等待。
结果半天都不见人影。
陆星洲买药上楼时,沈识秋已经在楼梯口熬成一只蘑菇。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沈识秋立刻扬了笑脸,看清陆星洲手上提着的纸袋时,更是眉开眼笑。
“哥哥!”
“哇!我的奶茶!”
小孩有的吃有人陪,无疑是快乐的。
沈识秋之前还对陆星洲的话半信半疑,这会摸到人才稍稍放心。
沈识秋还是喜欢摸陆星洲的小寸头,即便现在陆星洲的小青茬已经长长。
“哥哥。”
小姑娘喝到奶茶还不放心,“你会走吗?”
分别这事几乎没在沈识秋生命中出现过,她也不想自己体验一遭。
陆星洲自己都不确定,也没想骗小孩:“现在不会。”
……
陆星洲还以为,母亲说的留几天,只是宽慰自己的借口。
没想到陆夫人还真的就住了下来。
不会做饭,现学不现实,所以陆夫人暂时找了个阿姨。
新来的阿姨做饭不合陆星洲的口味,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一切好像在悄无声息往某个方向改变,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沈识秋还是会和陆星洲一起上下学,陆星洲吃完晚饭也会上楼和沈识秋一起做作业。
经历最初那会的难受之后,沈识秋现在已经慢慢接受陆星洲不在自己家住的事实。
沈明诚偶尔也会和小孩讲道理。
没明说,不过沈识秋聪明,听多了也琢磨出不对劲出来。
“哥哥会离开吗?”
沈明诚哄着女儿:“不一定。”
沈识秋现在没之前那般抵触了:“可我不想哥哥走。”
沈明诚反问:“那你想离开妈妈吗?哥哥也有自己家人的。”
沈识秋彻底语塞,无法反驳。
她不想离开陆星洲,但是更不想让陆星洲为难。
小孩的喜怒哀乐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全写在脸上。
陆邵峰的情况陆星洲也从父亲电话中得知。
照陆父现在的打算,也是主张陆星洲跟着母亲一起。
“你爷爷这爸爸一时半会也走不开,照顾不了你。”
陆父的声音听着比之前沧桑许多,陆星洲也懂事,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给家里人惹麻烦。
只是每每对着沈识秋,总是狠不下心说实话。
这天放学时,陆星洲还破天荒肯给沈识秋买了烤肉肠。
只是没等他过去,沈识秋就先拽住人。
“哥哥,我以后都不吃烤肉肠了。”
沈识秋望着人,其实她还有后半句“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哇”。
然而想到沈明诚之前问自己的话,沈识秋还是没将后半句说出来。
只亦步亦趋跟在陆星洲:“不吃了,我以后都不吃了。”
小姑娘很有原则,说不吃就不吃,看一眼都不肯,拽着陆星洲就往家里走。
今天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自习,所以回来的时间比原先提早了不少。
陆夫人正和秘书在客厅聊工作,陆星洲回来时,她正好准备出门。
“星洲回来啦?”陆夫人笑笑,“妈给你切了点水果,你等会记得吃。”
“还有,晚上妈有事,就不回来吃了,你自己一人在家小心点。”
陆星洲依旧淡淡:“嗯。”
秘书之前就和陆星洲见过不少回,对这母子俩的关系也司空见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和陆星洲例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
两人皆是行色匆匆。
陆星洲瞟了一眼母亲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后,最后还是抿唇将门掩上。
也是在这时他才看见母亲落在玄关处的手机。
少年瞳孔一紧,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揣起手机往楼下跑。
陆夫人还在和秘书谈事,没注意到自己落了东西。
陆星洲一声“妈”刚要出声,倏地,却听见前头秘书提起自己的名字。
“星洲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陆夫人轻嗤:“他就这样子,跟他爸一个样。”
秘书不解:“那你为什么还想……”
陆夫人忽的侧过身,好看的眉眼微微往上挑。
“想问我为什么要和姓陆的抢抚养权?”
她轻笑两声。
“因为省事。”
“养一个孩子太麻烦了,我可不想再有一回半夜被喊回家,就因为小孩吃坏东西这种破事。”
“星洲虽然和我不亲,不过他都这么大了,也不用我花心思,正好。”
暮色四合,夕阳悄无声息爬上对面楼屋顶,红霞浸染半边天际。
陆星洲忘记何时回了家,又原封不动将母亲的手机放回原位。
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楼下台阶上。
对面还是沈识秋之前给自己买的空花盆,和陆邵峰养的发财树正好放一起。
沈识秋每天晚上都会来这边,那还有女孩的专属位置,一个旧的倒扣花盆。
夕阳的余晖落在自己脚边,陆星洲埋首在膝盖中间。
不多时,眼前忽然有了一片阴影。
陆星洲抬眸,一眼就对上沈识秋那双蕴着晚霞的眸子。
沈识秋半蹲在陆星洲跟前,女孩双手抱膝,视线从下往上望。
“哥哥。”
陆星洲喃喃,才发现自己嗓音颇有几分喑哑:“嗯。”
他将膝盖抱得紧了些,答非所问:“我很麻烦吗?”
明明知道沈识秋不是当事人,然而陆星洲还是没忍住,将这问题抛了出来。
他没指望过沈识秋会回答,更想到沈识秋的答案如此直白。
女孩点点头,一双眸子诚恳空明:“是挺麻烦的。”
沈识秋掰着指头,一桩一桩开始数数。
“哥哥不吃鸡胸肉,不吃香菇,香菜不吃葱花不吃。”
“动物皮不吃,动物内脏不吃……西瓜要榨汁才肯喝,酸奶不能直接喝从冰箱里边拿出来的……”
沈识秋明显是听到了陆夫人刚才说的“麻烦”,所以这会眼圈都泛红。
女孩声音都带着哭腔。
“可是哥哥,我不怕麻烦的。”
“……你别走好不好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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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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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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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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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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