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街面上忽然出现一支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服饰的队伍,队伍约莫有十数人,个个气势汹汹,百姓们不由下意识避让,便见这支队伍鱼贯着进了成奚堂。
“这些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丁”
“这成奚堂不会惹上大事了吧?”
“该,谁让那小女子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百姓们议论纷纷,成奚堂内的气氛亦有些凝滞。
“你就是那个号称做出了比玉容膏还好的治伤药的女大夫?”为首的周管家目带审视,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得过分的少女。
白英毫不犹豫地摇头。
周管家面色一沉:那青楼女子竟然敢蒙骗老夫人和夫人?
“是大夫,不是女大夫。”少女却一本正经地纠正。
周管家愣了一下,便听那少女继续道:“我虽然没说过比宫里的玉容膏好用的话,但我做的东西,自然是天下第一。”
小姐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况且当时二少爷受了伤,宣棣世子送来的玉容膏她一丁点都没用,可见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女子好大的口气!
周管家还来不及恼怒,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再次开口:“你来是为什么人求医?是哪里受了伤需要我的青娥膏治疗吗?”Χiυmъ.cοΜ
求医?
她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如此过来是求的姿态?
真是和那湘莲一样,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想到那言行无状的青楼女子,自进门来气势就莫名被这少女压了一头的周管家顿时有了底气,冷笑道:“莫要装傻了,那湘莲巴巴地在我们夫人那里做了这么个局,不就是为你这小女子造势么?识相的便赶快跟我们走,若是治不好才有你好看!”
如连珠炮一般将这番威慑的话吐了出来,周管家心头的郁气才稍稍缓解,然而即刻便见那蛮横的少女拧了眉头,摇摇头:“湘莲?谁啊?不认识。”说完,竟然施施然地重新在案桌前坐下来,提笔写了一行字才对着目瞪口呆的周管家道:“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回去吧回去吧!”
她竟然还敢赶他们走?
她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正想怒骂这少女有眼不识泰山,忽地想到这一说岂不是将这少女清清白白地摘了出来,倒显得是他们先欺负人,一时间脸色变得很难看。
“湘莲啊?那不是前几天第一个来买治嗓子的药丸的人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这时忽然响起。
看吧,就说他们有关系,这下子这大夫赖不掉了吧!
周管家顿时大喜地望过去,犹如看到了恩人,笑容在看清来人的个头时微微一顿。
竟是个小娃娃。
“啊,原来是这样吗?”方才冷若冰霜的少女脸上闻言顿时泛起了笑容,“那这么说她是推荐我们医馆的药给新客人了?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小娃娃笑着点头:“应该是吧。”
周管家轻哼一声。
呸,原来都是一路子人,假惺惺地在这里撇清关系什么知恩图报,他才不信一个青楼女子会这般好心呢!
那小娃娃听他这一声哼却皱起眉:“你是来为你家主家求医的?那为何在这里同大夫口角,莫不是心底对主家有怨气,刻意想羞辱我们医馆让我们愤而拒诊吧?”
小娃娃穿着普通,虽生得白净可爱却也只像年纪过小的书童,可不知为什么,他这一句斥责的话明明不咸不淡,他听在耳朵里却莫名感觉如同在二夫人跟前回话时战战兢兢,气势顿时就矮了下去。
“我若出手,定然能治好你家主子的伤,你如此百般拖延,可见其心可诛。”少女亦伸手抚了抚发梢,撇了撇嘴。
回过神来的周管家大怒:这女子竟敢当着他的面颠倒是非黑白!
明明是她们行事不够磊落,利用心善的八小姐欲登上周家这登天梯,他替八小姐气不过决意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倒被人反咬一口,真是可恶至极!
然而那小童的话却给他提了醒:若她们没有真才实学能治好八小姐的伤,借着被他们刁难的由头闭门拒诊,那回来了几个月都十分低调的周家岂不一下子变成了欺负民女的豪绅之流,而她们没半点损失,说不定还能借此得个好名声!
不行,绝不能如此!
念此,心底无限愤怒的周管家也只得压下怒火,强撑起一个笑脸道:“两位既这样说了,那还是尽快随我们去我们府上问诊吧。”
话音刚落,便见那小童麻利地背上一个小药筐。
而那少女见状微微一愣,也不再多言:“好。”
看来是真有几分把握,不过这小城的大夫能有几分本事?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若治不好,回头他定悄悄派人砸了着医馆的名声。
周管家在心底暗暗赌咒,面上不动声色:“请。”
顾西看着头顶上的大字匾,微微一怔。
竟然是周家。
那小女子还真是有几分胆色。
二人随着周管家进了府,便见府里亭台楼阁无数,各处幽雅别致,很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周管家见二人四处地看,不由得意地摸了摸胡子:“怎么样?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吧?”
这是周家祖宅,当年并不算大,但随着老爷仕途一步步高升,这阆中城可有数不尽的人争着献殷勤,是以他们都没怎么花钱,这宅子便已经扩充到了如今的规格。
这两个阆中女子定然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吧。
却见那少女看了一圈便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一般般吧。”
比起姜家祖传近百年的金陵祖宅,这周家宅子不仅少了古朴的韵味,扩充后建的院落也没那么堂皇。
周管家气得差点失手将自己的胡子拔下来。
真是嘴硬!
他不再开口,生怕自己压不住怒火失态地和这大夫吵起来,一行人便无比清静地到了周二夫人众人在的堂屋。
一进门,顾西便感觉到一记眼刀直直的从自己身上刮过冲向右侧的白英。
而面对着周二夫人的怒火,白英直接回了个白眼。
顾西差点没忍住笑了出声。
周二夫人没想到来了个更无礼的主儿,气得站起身来,却被周老夫人淡声阻止:“来了?那就给我家八娘看看吧。”摸了摸怀中孩子的头用来指示。
她这才作罢。
都把人请来了,问罪的事还是先放在一边,让这女子先给八娘看看为好。
虽然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好。”对于不先刁难自己的人,白英也不介意温声以待,闻言也不多说,笑着向周老夫人怀里抱着的周八小姐走去。
周八小姐有些心神不宁,见她走过来却抬起头毫不避讳的对视,目光虽有些怯怯,却始终没有低下头,左脸上一道如粉色长虫般年久的疤痕便明晃晃的出现在视线中。
顾西站着后面微微看了一会儿便不动声色地冲着似是随意望过来的白英点点头。
她跟过来看看,本也是怕这伤有什么特殊之处,用错了药反而不美,眼下看来倒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用的药膏比不上她的青娥膏罢了。
白英便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顾西的目光随意地四转,定格在周老夫人身后穿着墨绿色衫裙的少女身上却微微一顿。
难道,她就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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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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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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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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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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