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能医治人身上疤痕的药膏”曹五少爷迟疑道。
曹大老爷轻哼一声:“这小女子倒还挺有主意。这内造的玉容膏乃是神药,据说碗大的疤都能恢复如初,可惜到底是给那些贵人们用的,寻常人家只能瞧着眼热。她手中要是有这等方技,卖上个一两百两银子倒也无妨,那些破了相的女人们定然趋之若鹜”
“不是”
曹大老爷皱眉望过去,不大乐意地想:儿子娶了个好儿媳,如今竟敢直接质疑他的想法了?
曹五少爷却恍然未觉,只喃喃摇着头,似乎失了魂。
“什么不是?”
“她那青娥膏,说要卖一千两”
噗地一声,曹大老爷刚饮下的那口茶水便全喷了出来,大红刻丝的袍子上顿时染上一层水渍,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他却无暇去管自己的狼狈,只瞪圆了双眼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多少两?”
“一千两!疯了吧?”
围观新告示的民众们又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么贵,是给神仙吃的药吧?
“什么破医馆啊,这根本是想开药铺赚钱没想给咱们治病吧?”
“专给富人们开的罢了,走了走了”
震惊过后,不少普通百姓对此出现了怨言,对于这美貌女大夫的情绪也头一次从不屑调笑转到愤恨不甘。
一些人家派出来在这成奚堂附近闲晃的下人见状也连忙回去报信。
其中便包括正“闭门读书”的顾二少爷。
“青娥膏吗?”他放下手中的笔,沉吟几遍,笑道:“这名字取得倒不错。”
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毫无瑕疵的手,微微一笑。
他可是第一个用上青娥膏的人呢。
福安见他满门心思放在这药膏的名字身上,不由大急跺脚:“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顾定延愣了一下,看了看日头,“辰时一刻?”
福安下意识地想呸一声,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能呸的人,便一脸焦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这医馆大夫不识好歹,一心只想赚钱不想给人治病,是玷污了行医者的名头呢,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对她名声多不好啊!”
“名声啊”顾定延摸了摸下巴,“对她来说倒也没关系吧。”
总归她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这医馆也只是她练习医术的工具,名声好不好的,倒还真无所谓。
福安闻言却想到了另一处:白英虽然得了允许在外面开医馆,可到底还是交了卖身契的下人,日后这医馆开不下去了也得回到宅子里配人,与其关注虚无缥缈的名声,倒还真是有实打实的银子傍身来的有用。
主仆俩莫名达成共识,旋即都不再提起这事来。
而被外界议论纷纷的成奚堂中,白英也正好奇地问着顾西:“少爷,咱们不是不赚钱吗?为什么要卖这么贵的药膏?”
顾西托腮思考片刻,掰着手指头算道:“咱们之前的缺口是补齐了,不过日后还得去更远的地方采药,车马费还是很贵的,得赚一些路费才行。”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白英不由笑道:“先前卖的那灵药已经赚了不少了,在这周围转转足够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这么贵的药会惹来麻烦。
顾西摇了摇头:“附近有用的药我都试过了,药效都达不到,得跑远一些才行。”
“跑多远?”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白英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得去边城转转吧”
话说一半,白英就脸色苍白地拉住她的袖子:“少爷,这可不敢胡闹,边城多危险啊,指不定什么时候敌人就打来了”
她纵然武功高强,却也没把握在那等纷乱之地保护好顾西。
顾西见她这紧张的模样,只好把到了嘴边听起来更可怕的后半句咽下,柔声安慰道:“嗨,没事,你看阆中城好多商人不还去边城行商吗?姨父之前杀了胡族太子,胡族那些人只怕正在内乱,一时半会儿没有抽身之法来打大楚的”
尤其是那群胡人中还有一位因流着一半大楚血脉格外有城府的沉白在,这夺嫡之争想轻易结束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英听不懂这话,但她知道姜靖在边城是怎样的地位,于是心下稍安:“也对,侯爷在呢,少爷若是非要去,到时一定要让侯爷派人保护好您我,我一个人怕应付不来”
性格张扬的白英还是头一次在嘴上服软,顾西瞧着有趣,笑嘻嘻地点头应是。
不过,派人保护她吗?
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门外正坐在长板凳上打瞌睡的男人,眼神微动。
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湘莲姑娘抱着琵琶款款在周府的花园里走着,迎面碰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为首的周三小姐周谷秋朝她微微颔首,旋即便继续目光柔和宠溺地看着才及她肩膀的小姑娘笑道:“八娘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啊?”
其余的小姑娘们瞧着年纪都比这位周八小姐大些,落在这湘莲姑娘身上的视线都隐隐带着不善。
她们是三房的姑娘们,而眼前这位青楼女子则是被她们的父亲夸赞后才得以名满阆中,如今竟又经常在家中行走,这些或嫡出或庶出的姑娘们自是都不大乐意见着她。
周八小姐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湘莲姑娘怀中的琵琶和她打了招呼:“姐姐今日又要在我们家弹琵琶了吗?”
然后才笑嘻嘻地答周三小姐的话:“生辰礼物是惊喜,姐姐怎能让我来想?真没诚意!”
一听便是小孩子调皮的话,偏生这两句一前一后的“姐姐”撞在了一块,三房的姑娘们听着便掩了嘴笑。
“八娘,这是什么人,你怎能喊她姐姐?”年纪亦不大的周七小姐先忍不住笑道。
这岂不是把周家的嫡长女和秦楼楚馆的乐妓相较?
周三小姐没把这话放心上,抬眼瞧着遇上她们本该退到一旁等她们过去了再走的湘莲姑娘今日竟不知礼地仍挡着路,眼睛还直勾勾地打量着胞妹,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湘莲姑娘确实目带怜惜地望着周八小姐,确切地说,是看着她脸上那道陈年的疤痕。
被这样盯着的周八小姐若有所觉,明媚的笑便有些僵硬。
湘莲姑娘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忙笑道:“奴今日是受了周三老爷的邀请,特意来给八小姐奏乐庆生的”
周八小姐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么?”
周三小姐看不下去了:这青楼女子如此无礼揭八娘的伤疤惹得她大喜的日子不高兴,偏偏巧舌如簧一句话就将心善的小姑娘哄回来,可这话却哄不了她,作为嫡长女和八娘的长姐,哪怕冒着让三叔父不喜的风险,她今日也一定要给这女子一个教训!
她眼中怒火熊熊,正欲找由头发作之时,却见那青楼女子伸出手覆在八娘脸上的伤疤上,叹息道:“真是可惜了”
周三小姐身子一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当着八娘说那样的话?
笑得明媚阳光的周八小姐闻言果然身子一抖,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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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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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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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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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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